第三十六章
梓妤:「……」這小東西還真是在學貓叫。
而此時外院,六喜正彎着腰在小園子裏到處找貓兒,嘴裏不停的喊‘將軍’,那是他給貓兒取的名字。終於,他在花池的灌木叢中見着呼呼大睡的‘將軍’,一把就抱了出來,還低頭看到它背上似乎沾了發綠的東西。
「什麼東西。」
乍一看還以為是綠色的肉蟲子,結果是……鳥毛,還是絨絨的一團,像是被扒拉下的。
將軍學會抓鳥了?!
六喜高興地咧嘴直笑,能跟世子交差了,不用擔心它學不會,被世子再丟出府去。
許嘉玄來到北鎮撫司,魯兵把查了那麼些日子,事情終於有眉目,精神抖擻地稟報着。
「世子,那名自盡的太監生前確實行跡有詭異。說起來若不是您吩咐挨着往下查,絕對都不想到,那太監居然是通過王皇後身邊一個宮人,再跟外邊聯繫,而那個宮女就在去歲因年歲到了被放出宮去。」
「可是已經意外身故。回家鄉后,被一位豪紳給娶了當妾,被主母給收拾了,而她身邊伺候的無一活口。她兄弟就去找說理,結果被一頓打,她兄弟四處找人想送信進宮給一位太監,那太監正是自盡那名。後來她家人也都是死於非命,送信的事是因為隔壁鄰居在與他喝酒時聽說過,但只當吹牛沒放心上,被我們的人再三細問下才問出來。」
「順着這個宮女一查,她竟和貞妃那頭沾上一些關係。」
貞妃……四皇子的生母?
這繞來繞去,繞到和皇帝的后妃身上,還是個有皇子的妃嬪,就讓人不得不多想了。
難道還真是太子身邊有異?
事情到這裏,起碼是有了一條線索,許嘉玄心中一凜:「再往下查這個宮女,看她都給貞妃做了什麼事情,會不會跟四皇子相關。」
他們收集皇子們的情報是正常職責,明德帝對這些皇子們的監控都恨不得到他們每說的一個字,不過是情況不允許,而且皇子們也不傻,哪會有那麼多把柄給他們抓。
魯兵絲毫沒有懷疑自家主子一開始是針對太子的,只當他盡責盡忠,鄭重應下準備從宮人着手再深挖。
中午前,梓妤到底還是給許嘉玄送了信,讓他如若無事就回家用午飯,說玄真子用過午飯就要回觀里去。
他給屬下報了行蹤,打馬回府,快要進垂花門,得到他回府的六喜抱着貓兒跑來尋他。
「世子,將軍學會抓鳥了!」
將軍?
他低頭一看被六喜抱起來的貓兒,居然還給它取了個那麼威風的名兒。
但是抓鳥么……那是梓妤的心尖寶,還是罷了,別跟一隻鳥兒過不去。
他看也沒再看將軍一眼,說:「不用它了,你自個養着玩吧。」
六喜一愣,但聽到能繼續養着,當即又眉開眼笑抱着貓兒走了。
梓妤今天親自下了廚,許嘉玄吃着妻子做的飯,心裏怎麼都些不是滋味。這是因為玄真子才準備的,當然是有那麼點不爽。
玄真子還看穿他心思似的,時不時就誇梓妤兩句手藝更精進了,彷彿是在炫耀。
許嘉玄都恨不得一腳直接把人給踹出去。
好不容易送走玄真子,他抱了梓妤壓到床上,藉著點酒勁兒對着她唇一通狼啃。梓妤被啃急了,青天白日的他手還不老實,要往她裙下鑽,險些就要抬腳將人踹下床去。
外邊的庭院卻是突然響起一陣鬨笑聲。
梓妤把他推開,許嘉玄再一次見識到她的蠻力,明白如若她不遷就自己,恐怕早就牙都被打掉幾顆。心裏既竊喜又複雜。
外邊還傳來笑聲陣陣,梓妤理理衣衫,不理會在出神的許嘉玄,去推開窗外一看,也樂了。
只見小東西正騎在一隻貓兒的身上,嘴裏喊着:「——駕!」
那隻貓兒就走兩步,嘴裏回應一句:「喵——」
威風凜凜得如同要上沙場殺敵的將軍。
她笑彎了眼。哪裏來的小貓,怎麼就跟它玩一塊兒去了!
難道小東西這兩回來學貓叫,敢情是有新玩伴了。
許嘉玄見她笑得鬢邊步搖顫顫,也走上前探頭一看。
「……」這就是六喜說的,學會抓鳥了?
是學會被鳥抓吧!
他突然就慶幸自己沒真讓這隻貓來收拾那小東西,然而,他的慶幸在梓妤讓人把貓抱到進屋時,就化作不好的預感。
梓妤舉着貓說:「這也養我們屋裏吧。」
許嘉玄撇了眼那隻按在她胸口的貓爪:「……」
他記得這隻貓是公的!
因為六喜不久后就找到清竹院,那隻貓兒到沒能留下。
梓妤看着六喜遠去的身影,又瞅了幾眼在美人靠上跳來跳去的小東西,惋惜道:「居然是六喜養的。」
許嘉玄當作什麼都不知道,唔了聲,拉着她進屋。
屋內的鎏銀香爐里輕煙裊裊,許嘉玄拉着她坐到炕上,見半扇窗開着,伸手將窗關了低頭就要吻她。
梓妤躲了躲,嫌棄推開他:「酒味重,熏得難受。」
哪裏就有什麼酒味,他低頭聞了聞,抬頭見她拿一雙眼睨自己,到底老老實實只把她抱到懷裏。
有時候他又覺得,梓妤對他似乎也不是太熱絡,特別是在親近這種事情上。
見他老實了,梓妤也安安靜靜枕着他肩頭,跟他說起太子的事:「你是不是還在對東宮着火的事情有疑心,當初的火勢究竟是怎麼起?」
她突然問起,許嘉玄就想到太子算計兩人,眼神一沉,語氣也沒有多好:「起火是倒了燭台不假,可究竟怎麼倒的,還待查明,可能東宮確實也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他說得含糊,梓妤卻是聽出來了。
這意思,像是他又查到了別的什麼。
不過她不方便直接問,只記在心上,準備讓芷兒尋個機會再給莫正青送信,讓他看看北鎮撫司都查到什麼。
許嘉玄見她聽過後低頭不知在想什麼,長長的睫毛在輕顫,像小扇子一樣,又濃又翹。他一時沒忍住,伸手輕輕去碰了碰。
他一碰,梓妤覺得痒痒,忙閉上眼。他卻是得趣了似的,又摸了兩下才收回手,梓妤睜開眼,就看到自己一根睫毛被摸掉了。
這人真是……她拍開他手,許嘉玄也看到了,訕訕地笑。覺得她真跟個陶瓷娃娃一樣,輕易一碰就得傷着,可偏偏纖細的四肢又有着一股驚人的力量。
他忍不住想問,最後還是憋住了,姑娘家應該不喜歡被人說力氣大,平時她也藏着不顯露的。
梓妤窩在他身上,正有些昏昏欲睡,李媽媽從外頭來。有着上回遇到的火辣情景,這次先小心翼翼在槅扇處就喊:「世子和少夫人在嗎,老奴有事來稟。」
「進來。」
李媽媽聽到許嘉玄的聲音,這才邁開步子,哪知裏頭世子爺就抱着少夫人坐在炕上呢。少夫人身量嬌小,被這麼抱着,就跟一團小娃娃似的,難怪上回世子就傷了少夫人。
李媽媽心思百轉千回,嘴上很利索地說是門房那頭收到要給梓妤的貼子,把貼子也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