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被拒
姜二老爺回自己院子后，立即痛罵了嫡妻一頓。
李氏聞言，不難過反而心情愉悅，老太太自己要悔婚，這下她跟傅夫人也好有交代了，且薑蓉就算搬去銅雀苑又如何，老太太還能有幾個日子，將來這姜府都是自己的，更何況小小一個銅雀苑？就是這管家之事，她接受不了，可眼下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在姜二老爺面前，李氏不敢表露，只哭鬧了半日，爭辯不是自己有意為之，見姜二老爺略有被安撫，立即告知傅夫人似乎有意要棄姜菀娶薑蓉。
不想，剛平復心情的姜二老爺聞言，又立即破口大罵，覺得嫡妻已無可救藥，差點要鬧着休妻。
“阿娘，怎麼能如此沉不住氣。”
薑蓉一踏進楓晚居，看着這滿地的狼藉，只得搖搖頭。
“蓉蓉，你說你爹是不是愚孝過頭？”李氏一看到女兒，立刻哭訴：“那老虔婆心裏眼裏就姜菀一個孫女兒，你爹竟然也隨着她。”
在李氏的哭訴中，薑蓉大概理順了思路。
“阿娘，這是好事啊！”薑蓉扶着李氏坐下，“待我搬去了銅雀苑，取得祖母的歡心便指日可待了。”
李氏看着一副開心不已的女兒，有些不明白，薑蓉不是打小就怕那個老虔婆的么？
“阿娘！”知母莫若女，薑蓉只得好生解釋：“您真的糊塗，祖母當年與翁翁跟太祖爺一路從江南贈醫施藥，得了多少好名聲，我若是得她親自教養，這滿京都的夫人還會有誰說我一個不好。”
這倒也是，說起姜菀與傅二公子的那門親事，就是姜老太太與已過世的傅老太太的一句戲言。
“那……那管家。”李氏還在哽咽，其實她最不舒坦的還是這管家之事要旁落了，而且還是直接越過她，給了自己未來兒媳婦頭上。
“阿娘，這管家祖母是交給未來嫂嫂，又不是三嬸嬸。”薑蓉耐心解釋，“這天底下說來說去，還不是一個孝字，到時候您說一句未來嫂嫂還不得麻溜聽着。”
薑蓉句句分析在理，李氏聽着，只覺得老太太這安排是越來越美。
“還有一件事，母親我早就想與你細說了。”李氏這頭被薑蓉分析地頭頭是道正欣慰着呢，趕緊點頭，不知不覺中，她不知道她已經願意去聽這小丫頭的話了。
“母親，這傅家與姜菀的事，你不要再插手。”
見李氏要反駁，薑蓉趕緊說道：“那傅家大夫人用心險惡，你看盧沖這件事她就沒安好心，給您出主意的是她，連盧沖這個人都是她推薦的，如今事情不成，她倒是全摘乾淨了。咱們是不能讓姜菀這麼輕鬆就嫁入傅家，可也不能毀了姜菀的名聲，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姜菀的名聲毀了，我們忠義伯府的名聲也不見得能好到哪裏去，到時候傅家大夫人翻臉不認人，我們也奈何不了她。”
待薑蓉走後，她才回過味來，怎麼昨日還跟姜荌那小蹄子吵鬧不休的小丫頭，這會兒子竟然這般懂事了。看來玉溪庵這一趟，她是沒白讓她去。傅家這樣的大家族，沒點手段跟心計，那可怎麼好。
沒幾日，姜二老爺便在老太太的催促下親自去傅府登門，商量退婚事宜。卻不想遭到了拒絕。
傅老太爺還因此義正言辭道：“昔日忠義伯府姜大爺與傅家定下這門親，雖姜大爺與姜大夫人雙雙不幸離世，可盟約不可廢，傅家百年簪纓世家，豈是那背信棄義的小人。”
“祖母，依您看傅老太爺這話說得有幾分真？”
得知退婚被拒，姜菀就匆匆趕往銅雀苑，祖孫二人坐下商量一二。
“祖母看我作甚？”
見老太太不回答，只看着自己，姜菀疑惑。
“這些日子我倒是覺得我的小菀與我親近了不少。”
“小菀不是一直與祖母親近么？”姜菀會意又說：“我知祖母意思了，都怪小菀昔日想不開，勞祖母憂心，其實這也多虧了崔嬤嬤臨走的教誨，才讓小菀醒悟。”
崔嬤嬤已經被送往別院頤養天年，如今銅雀苑的管事嬤嬤是李嬤嬤。
姜菀的話不假，崔嬤嬤臨走前是跟她有過一番交談。
“三娘子跟老太太一樣，有着玲瓏心肝，奴婢只希望日後三娘子什麼便跟老太太直說，免得傷了情分。”
現在見老太太這般，她方知道理所在。
“麗嫦雖然年歲大了，身子卻比我硬朗，他日你嫁了，便讓她回來吧，經過這些，她也該明白些。”
麗嫦是崔嬤嬤的閨名。
姜菀聽姜老太太這樣說，點點頭。
崔嬤嬤的忠心是最不用懷疑的，姜菀也相信經過這件事，崔嬤嬤自能明白一些。
“這傅老太爺雖早已致仕，可在天下學子心目中的地位一點也不低，可見是個重名聲的。”
姜菀點點頭，怕只怕過於重名聲，顯得沽名釣譽了。
姜老太太跟姜菀猜得都沒錯，傅老太爺的確是個愛惜名聲的人。他是先帝爺十二年兩榜進士出身，後來官拜中書右丞相，先帝爺駕崩，官家繼位，為了避免黨派斗陣，這才不得不致仕。
可以說，傅老太爺是個聰明人。
“管好你的妻子，若讓我再看到她自作主張，便休怪我無情。”
姜二老爺離開傅府，傅老太爺便把傅大爺留下，狠狠地批了一頓。傅大爺如今在朝為官，雖不能算上大材，卻也領的是正二品的俸祿，在老父親面前唯唯諾諾地就像稚齡孩童。
“老爺，公公他如何說？”
傅大老爺從老父親房中出來，回到自己正院便見嫡妻早已備好茶點，急不可耐地迎上來。他眉頭微皺，嫡妻雖不是出身名門，卻也是極穩重的，他也覺得這件事她操之過急。
只傅大老爺一向極愛重嫡妻，本身性子又是個維諾的，即使老父親已然動怒，卻沒多說什麼，只搖搖頭道：“暉兒的婚事，你便別管了，父親他自然有數。”
多年的相處早已讓傅夫人習以為常，她猛然怒不可遏道：“暉兒是從我肚子裏出來的，他的婚事我豈能不管。”
見傅大老爺依舊不說話，傅夫人氣急，追問：“難道公公真的要讓暉兒娶那個什麼都沒有的孤女？”
今天姜二老爺登門，傅夫人的眼皮就一直跳。傅家是百年簪纓世家，他們這一房除了傅老太爺，其他的便再上不得檯面，好不容易她的暉兒這般出眾，難道她這個做娘的想給兒子覓一門得力的姻親，這有錯么？
“你便別管了，父親他自有打算。”
傅大老爺如何不知嫡妻的想法，這些年她花了多少心思，父親又花了多少心思，如今暉兒才能有這般成就。姜三娘子的確不是良配。
“告訴你也無妨，今兒子煦兄便是來提議退親的。”見嫡親淚流滿面，傅大老爺實在不忍，便開口。
傅夫人聽后登時火冒三丈。
“什麼！她一介孤女，憑何退親，我暉兒十歲中秀才，在太學這些年年年是頭甲，今年下場考進士第一名不敢說，三甲我是有信心的，她憑什麼。”
看着嫡妻的怒容，傅大老爺覺得有些霸道了，但私心裏卻也是想不通，為何姜家要退親。猛然想到父親對自己所言，又想到姜家巾幗不讓鬚眉的老太太，突然想通了，他質問：“莫不是你做了什麼對不起人家娘子的事情？”
傅夫人與李氏的密謀當然是瞞着傅大老爺的，聞言，傅夫人也是一驚，可再一想這件事情都是由李氏出面，現今李氏要把自己那飯桶女兒嫁進來對自己只能討好，絕不可能出賣自己，便鎮定心神道：“夫君何以會做如此猜想，難道我的為人，夫君還不知么？”
傅大老爺看了一會兒，打消心頭疑慮，便只道：“父親的話你要牢記，這件事你便不要再插手。”
傅夫人面上點頭稱是，心裏卻又有了另一番謀划。
跟姜家的親事自然是要解除的，可就算是解除婚事，也不該是姜家出面。在傅夫人原本的設定里，盧沖跟姜菀能兩情相悅是再好不過，若然不能，姜娘子名聲已毀，這時候若是傅家提出解除婚約，那也不會被人詬病。
卻不想，姜老太太的確棋高一着。
只是轉念，傅夫人又有些吃不準，姜老太太來這一手是真打算退婚呢，還是以退為進之舉。若是真打算退婚，那麼原因呢？難不成自己跟李氏的那點謀划，真的被姜老太太察覺了？
一想到這裏，傅大太太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只春闈在即，這件事不能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