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豐順帝一眼就看到了他,「報上名來。」

李山急忙行禮,「學生姓李名山,江西人氏。」

旁邊已有人將他的答卷呈在豐順帝面前。

萬晉朝中,江西籍官員不少,幾可與江浙一帶媲美,豐順帝並未當回事,可瞧見他的字跡,覺得有些熟悉,遂問:「聽說坊間有種李山箋,與你可有關係?」

李山恭聲道:「學生與醉墨齋東家相熟,聽說她尋人作畫刻章,學生不自量力斗膽一試,承蒙東家不嫌棄,便將就着用了。」

豐順帝淺笑,再仔細瞧一瞧,覺得他濃眉大眼鼻直口方挺順眼,又問:「觀你體態頗為健碩,可曾習武?」

李山答道:「未曾習武,但素有晨跑的習慣,多少有些力氣,倘或朝廷需要,願棄筆從戎保家衛國。」

豐順帝龍顏大悅,連連點頭,「好,好!」

李山會試第二十三名,復考升了三個名次到第二十名,殿試過後,御筆親批為第八名。

榜紙公佈出來,李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連着數了好幾次才確認。

李橋得知,心裏若有所思。

他是學子,對歷年科考多少有些了解。往年殿試過後,名次會有所變動,但通常變動不大,上下差兩三個名次,除非有驚世駭俗的口才打動天子,才能有大變化。

而李山竟然連升十五名。

要說跟醉墨齋毫無關係,那絕對不可能。

當下對楊萱更是刮目相看,連帶着對尚未過門的堂嫂春桃也起了幾分敬畏之心。

二叔跟二嬸娘有心讓三年後的李橋也能沾點光,更使出渾身解數,把親事操持的周到體面,給足了春桃面子。

三日回門,春桃見到楊萱便跪下了。

楊萱忙拉她起來,「都是李家三奶奶,要當家理事了,別動不動下跪,得把威風立起來。」

春桃唇邊帶笑,眼裏卻含着淚,「就是以後成了太太夫人,那也是姑娘的丫頭。」

「可別這麼說,」楊萱笑問,「這兩天過得可習慣?三爺的嬸娘一家待你可好?」

春桃答道:「很客氣,敬茶時候包了很大的封紅,李橋也很客氣,張口閉口嫂子嫂子的叫……我知道他惦記着紙箋,我要不要送給他?」

楊萱道:「不用急,等他定下回程再說,這幾天先讓他到醉墨齋碰碰釘子,紙箋可不是想買就能買到手的。」

春桃重重地點了點頭。

將春桃嫁出去,楊萱算是了結一大樁心事。

李山從中牽線,給楊桂尋了間行正書院。之前楊桐所在的鹿鳴書院不可謂不好,但那是針對即將科考的大童而設,課程完全是科考相關。而行正書院則針對七到十一二歲的小童,除去必讀書目外,多教導德行修養外加琴棋書畫等科目。

楊桂沒有資格科考,到行正書院正合適,但對薛大勇就有點不實用。

李山有心另替他尋一間,薛壯不樂意,還是希望薛大勇能夠跟楊桂在一起,楊萱樂得楊桂有個伴,仍舊將薛大勇接來跟楊桂同吃同住。

四月中,梨花杏花盡都開敗,紫薇花剛剛坐出花骨朵,辛漁跟辛三太太帶着辛平進京操辦楊萱的親事,仍舊住在西跨院。

楊萱對春桃的嫁妝上心,對自己的卻沒太在乎,除去縫好了兩人的喜服、做了新房鋪陳的被褥之外,再沒有特意置辦什麼。

而蕭礪每天早出晚歸,就是個不管事的。

辛三太太便有些生氣,特意等在門口,見蕭礪回來直接將他請到西跨院,問道:「阿礪啊,你跟阿萱眼看都要成親了,這聘禮沒見到,嫁妝也沒置辦,你們倆到底怎麼想的?」

蕭礪根本是兩眼一抹黑,「我的俸祿都給萱萱了,家裏銀錢也是她管着,舅母跟萱萱商量着,怎麼辦都成。」

辛三太太更是來氣,「聘禮沒有倒罷了,嫁妝單子不能不寫,這是姑娘家的私產,以後要傳給兒女的。」

蕭礪略思索,答道:「那就把家裏財物都寫上,器具擺設、小溝沿的地跟房屋……這座宅子別寫。」

辛三太太挑眉。

蕭礪續道:「這是楊家祖產,以後要留給阿桂,還有大興田莊,也是阿桂的。」

辛三太太心裏寬慰了些,問道:「這裏留給阿桂,那你跟阿萱呢,就沒處宅子?」

「正在看,」蕭礪應道,「這一兩年肯定買,就是尋到好地角的宅子不太容易……再過陣子看看,能不能從朝廷手裏買一處下來?」

辛三太太點點頭,「買宅子確實不容易,但不能不買。你們應該有個住處,阿萱也得有座陪嫁的院子,日後好有個容身之處。」

這是江南大戶人家嫁姑娘的做派,陪嫁房子以備着將來和離或者大歸,而娘家兄弟不容人,這樣姑娘還能有地方可去,不至於流落街頭。

蕭礪道:「舅母放心,不管幾時,只要買了房屋肯定會寫在萱萱名下,現在女子也可有私產。家裏東西都是萱萱的。」

辛三太太這才露出笑顏,轉天便在家中四處走動,將傢具器皿屋裏擺設全都記錄在冊,再加上楊萱原有的兩匣子金銀首飾、剛買的幾十匹布,林林總總記了七八頁。

等記錄完整,辛三太太交給辛漁過目。

辛漁翻看兩眼,道:「你愛護萱萱是好事,可也不能做得太過,這其中不少是姑爺的銀子,別都算在萱萱頭上。」

辛三太太道:「姑爺沒說什麼你倒先編排起我來了,這都是姑爺應許的,我這會兒當個惡人替阿萱多掙點東西,總好過以後讓阿萱被欺負……這樣看起來嫁妝也挺體面的,只是東西都用着,要不都騰出來在外面轉一圈再抬進來?」

辛漁笑道:「還不夠你折騰的,成親之後你抬腿走了,讓萱萱跟在後頭再收拾?」

辛三太太嘆口氣,「那寫了嫁妝單子有什麼用,沒法顯擺出去?我替阿萱爭,不也是為個面子?」

辛漁道:「你呀,就是不懂變通。我昨天跟鋪子羅掌柜商議了,成親前三天在醉墨齋舉辦個賽詩會,凡有詩作都掛在醉墨齋牆上,編上數目字,到時候請十名進士為仲裁,得票最多的三人可得龍章紙箋一套,次一等者得文房四寶一套,凡有詩作者購買鋪子貨品均可讓利三分。」

辛三太太撇下嘴,「鋪子倒是熱鬧,可家裏呢?冷冷清清地就成親了?」

辛漁又笑,「怎麼能冷清?姑爺說從下屬中挑八個身板壯實面目俊俏的軍士,再請個禮樂班子,每隔兩個時辰就敲鑼打鼓,軍士們拿着笸籮往外撒錢,我都怕人太多把院牆擠倒了,你卻嫌冷清。」

辛三太太想一想,開口道:「那就這麼辦吧,你記得多換些銅錢,撒少了不過癮。」

成親的章程總算定下來了。

楊萱非常滿意,這樣既熱鬧又不折騰,否則真按蕭礪所說沿着皇城走一圈,她豈不被熱死?

五月中,在范直的暗中運作下,蕭礪花費八千兩將武定伯府買了下來。

武定伯府位於積水潭附近,地角較之南薰坊金貴得多,而且又是座兩路五進大宅院,算得上相當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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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娘斂財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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