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兩個人的單獨見面
“那說明那位蕭家二少註定……命不久矣，到時候我以自己的名字與他成親，正好讓二姐免了守寡的可能。”
“那……如果，三小姐，能沖喜……會如何？”裳兒受到不小的衝擊。
“如果真的能沖喜，一年後真的與二少成親的怕就不是我了，畢竟定親我是以二姐的名義。”
裳兒臉上的震驚讓宋雲瑤苦笑，換做是任何明白這其中的深意，也難免會受到衝擊吧。
“無論以後怎樣，裳兒都會陪在三小姐身邊，絕不會讓三小姐一個人。”裳兒紅着眼圈說。
馬車在宋府前停下，裳兒扶着宋雲瑤剛下了車，就見一匹快馬飛馳而來，馬上的人下馬來到宋世陽面前遞上一張帖子。
“是蕭夫人來信，邀你後日前往荀湖遊船賞景。”宋世陽合上帖子。“只有你和蕭二少，按慣例應是他要贈你頭釵。”
之前宋雲瑤就有了解定親到完婚的過程，這一步是男方與女方見面，如果看中女方就送她一枚頭釵，還要親手為她插在頭上。
“女兒知道了。”
“記得務必換一身衣裝，缺少什麼差人去找管家。”
“謝謝爹，女兒定當慎重對待的。”宋雲瑤藏起心事。
“你知道輕重就好。”宋世陽擺手讓她離開。
和裳兒回到所住的院子，宋雲瑤先去秦氏房裏，秦氏和往日一樣在案幾后抄寫經文，宋雲瑤看着她遲疑一會兒，示意身邊人都退下。
“娘……女兒知道你的想法，與蕭二少定親的事你不必擔心，今天我有見過二少……並非弱不禁風之人。”
秦氏放下毛筆嘆口氣，“比起讓你嫁到蕭家，為娘更希望你平凡就好，……你性格隨了我，我不想你嫁入大戶人家受欺負。”
“我知道自己是個無用之人，沒什麼可以幫到娘的，……還有弟弟的事也是。”宋雲瑤說著鼻子發酸。“既然老天沒有收走我，還能給我這樣的機會，我想……能為娘做點什麼。”
“是我這個做娘的沒用，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好……，你才滿十六……如果哪位二少有什麼萬一，你以後要如何……？”秦氏說著擦拭眼淚。
“這一點女兒想過了，……如果真有什麼萬一，好歹我在蕭家也有個身份，至少可以保娘不受委屈，說不定弟弟的事也不用娘再擔心。”
“真是傻丫頭……，你這樣讓娘心裏更痛。”秦氏一臉悲傷。
“娘，我能大難不死，就已經是很大的福氣了，再說人之禍福天註定，娘……招呼好自己比什麼都對我重要。”
宋雲瑤不知道自己的安撫能起到多少作用，畢竟秦氏的性格不會一朝改變，但對於從小缺乏母愛實際上沒有家人的她而言，重生能有母親比起大難不死對宋雲瑤而言更開心。
站在荀湖邊宋雲瑤深吸口氣，忐忑的表情沒逃過錦嬤嬤的注意，知道她今日要與蕭逸霆見面，秦氏不放心裳兒讓錦嬤嬤陪着一起。
“三小姐如果害怕，就別看水面。”錦嬤嬤低語。
“也還好……畢竟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宋雲瑤努力保持笑容。
“落水之後三小姐看開很多啊。”
宋雲瑤笑笑，“畢竟經歷過生死的人，能大難不死……對什麼事都能釋然。”
宋雲瑤一直覺得這位錦嬤嬤不簡單，總感覺自己落水失憶的借口，錦嬤嬤彷彿沒有相信。
“看的開是好事，錦嬤嬤還是想叮囑三小姐，宅門深院切不要太過孱弱。”
“錦嬤嬤的話我記住了，多謝錦嬤嬤。”
一行人在將軍府家丁的引領下登上遊船，走進佈置擺設像是餐廳的房內。
“請宋三小姐稍候，我家二少爺馬上就過來。”
“有勞了。”
家丁離開后屋內就只有宋雲瑤和陪着她的裳兒、錦嬤嬤，三個人一時不知要做什麼才好，宋雲瑤對水畢竟尚有陰影，自然對窗外的景色毫無興趣，乾脆坐在椅子上閉目休息。
“錦嬤嬤……不知為何，我覺得好不安啊。”裳兒小聲地說。
“畢竟蕭家身份高貴，你不安也是正常。”
“不是因為這個……，是我總覺得，好像……。”
外面傳來的腳步聲打斷了裳兒的話，宋雲瑤循聲抬頭只見蕭逸霆站在門口，身邊跟着兩位侍從。
“蕭二少爺……。”宋雲瑤起身行禮。
蕭逸霆點頭算是回應，邁步來到圓桌旁坐下。
“讓廚房把酒菜端上來，你們就都退下吧。”
宋雲瑤聽出蕭逸霆的意思，是要他的身邊和自己的身邊退下，她回頭朝裳兒和錦嬤嬤點點頭。
“既然蕭二少開口了，你們在外面候着就好。”
一會兒工夫圓桌上擺滿了十三盤各種菜，所有的下人都退出屋內。
“今日相見……宋三小姐可以把帽子摘下了吧？”
對於蕭逸霆的要求，宋雲瑤清楚再堅持也實屬沒必要，抬手將頭上的帽子摘取，抬頭正對蕭逸霆的視線。
“長相確實一般。”
……！
宋雲瑤看着眼前和裳兒形容的無異，確實長相俊美的男人，因得對方的一句評價，很有一種想打人的衝動，不過她還是清楚自己的身份。
“讓二少爺失望了，我只是為了給你沖喜才嫁給你的，所以長相……就請不要苛求了。”
蕭逸霆微微抬了抬眉毛，原以為前日第一次見面宋雲瑤只是因為陌生才那麼說話，如今看來這位宋氏三小姐真的是個很有趣的女子，能對自己所說的話絲毫不為所動。
“我原本也非只看長相之人。”
“我知道二少爺的心思，不過以我的出身，能與二少爺定親，只是為了給二少沖喜，不會真的站在你身邊的。”
“看來宋三小姐對自己的處境頗為清楚啊。”蕭逸霆難掩意外之色。“那麼你可知如果你沖喜未果，會面臨何種下場么？”
“無論何種下場對我而言沒得選擇。”
“你說話很直白……，是因為認命了？”
“二少爺說笑了，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二少爺你自己不也一樣？”宋雲瑤語氣平靜地反問。
“可是在我看來，你之所以接受這門親事，不只是因為違背不了父母的安排。”
知道婚事之後蕭逸霆差人去了解了宋家三小姐在宋家的處境，在知道她母親並不受寵后，心裏也就明白了幾分。
“還因為我很需要……這門親事。”
宋雲瑤的回答讓蕭逸霆頗有點意外，他以為宋雲瑤會繼續強調父母做主這個理由，也打算就那麼順水推舟不再說下去，可是宋雲瑤的回答分明和他內心所想不太一樣。
“宋三小姐的直白……，讓我有點訝異，看來宋三小姐有自己的想法。”
“無論沖喜是否可行，也無論之後我在蕭家的地位，至少我與二少爺的婚事，可以讓我娘在宋家的地位好一些，我想也能讓弟弟回到我娘身邊。”宋雲瑤昨夜就決定不對蕭逸霆隱瞞真正地想法。
“……你說的如此直白，就不怕我讓我厭惡，拒絕這門婚事嗎？”
“身為將軍家的二少爺的你，其實也沒有選擇，不是么？”
蕭逸霆微怔低頭淺笑，伸手拿起酒壺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到宋雲瑤面前。
“只是桂花釀而已，不必擔心。”
“多謝二少爺。”
“你的坦白我很欣賞，……我也要向你道謝，肯嫁給我這樣一位病人。”
“二少爺言重了。”
“時辰不早了，先用膳吧。”
二人就默默相對而坐吃完了午膳，蕭逸霆招呼下人收拾了桌子換上茶點。
“剛才見你吃的不多，可是因為身體不適？”
“二少爺應該知我是為何大難不死的吧？”宋雲瑤緩緩喝着茶。“雖是自家花園的池塘，卻也是因此昏迷了兩日的。”
蕭逸霆似有所悟，“這一點我確實不知，否則一定不會在這遊船上相約。”
“二少爺不必如此，我還不至於連水都看不得，船也不能登了。”
宋雲瑤的淡然讓蕭逸霆越發有了興趣，他很想知道宋雲瑤淡然是因為大難不死之後的釋然，還是她天性就是如此。
“今日讓你來的目的，我想宋三小姐是知道的。”蕭逸霆說著從懷中拿出盒子。“這枚髮釵是我選的，如今看來還是與你很相襯的。”
宋雲瑤知道這是男女定親是的規矩，如果男方確認相中女方，就會把髮釵親自為她插在髮髻中，看着蕭逸霆站起身走到自己身後，宋雲瑤的臉還是不受控制的紅到了耳朵。
重生前的宋雲瑤也是剛滿十六歲，讀初中的她對男女之事再懵懂，其實也情竇初開了，尤其是隔壁班那個身形高大的男生。
宋雲瑤最喜歡趴在窗台上，看他在樓下的籃球場上打籃球，也就是兩個多月前的事，宋雲瑤已經想不起男生的臉了。
“這是我第一次為女子插髮釵。”蕭逸霆確認髮釵。“好像還可以……沒有歪。”
“多謝二少爺……。”
回到座位上的蕭逸霆注意到宋雲瑤緋紅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