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定親前的“修行”
這位宋家三小姐的樣貌確實並非出色，但仔細看來一雙眼睛格外好看，眼下泛紅的臉頰也顯出幾分嬌俏。
想起自己對她相貌直白的評價，蕭逸霆心裏升起幾分內疚。
“二少爺……你要吃藥了。”侍從端着碗站在門口。
“送進來吧。”
侍從進屋將葯碗遞給蕭逸霆，只是聞到藥味宋雲瑤就能想到此葯的味道，看着蕭逸霆如同喝水一般的喝下，宋雲瑤心裏居然有幾分不好受。
蕭逸霆的病情父親宋世陽有和她說過，也就是說蕭逸霆如此服藥已經持續十年了，這種日日都需要按時服藥的日子，別說是十年就算是十個月，也是難忍的一件事。
“近一年，我的葯增加到了一日四副。”侍從離開后蕭逸霆緩緩地說。
“雖然不知道我的八字是否能庇護到二少爺，我想我會盡自己最大努力的。”
宋雲瑤如何不知道自己的話聽上去很是蒼白無力，可是看着顯然對自己身體態度放棄的蕭逸霆，她還是忍不住想說點什麼。
蕭逸霆笑笑，“你也不必如此給自己壓力，我們定親到成親尚有一年的時間，無論結果如何都與你無關。”
關於蕭逸霆病情的話題讓氣氛變的有幾分沉重，宋雲瑤有點不知所措，想着怎麼把話題岔開。
“既然你與我坦白答應成親的原委，我也不想瞞着你，如果我有什麼萬一，我會事先請我娘讓你離開。”
對於這裏的男女婚姻的事，秦氏有事先告訴宋雲瑤。
為夫的可以休妻，為妻的也可以提出合離，但必須都因為犯了不可恕的罪責，且雙方家裏的長輩都同意。
一般人家夫妻如果一方去世，另一位可以再找他人，男女都是如此。但大戶人家尤其是皇族、貴族人家，如果丈夫去世，只要是家中長輩不同意，妻子就只能守寡。
蕭逸霆能說出這樣的話，讓宋雲瑤感動的同時，也明白那位未來的婆婆蕭夫人是何等厲害之人。
“二少爺能如此為我着想，讓雲瑤惶恐，多謝二少爺的體恤。”
“……以後我希望在只有你我的時候，你和我說話不必如此客氣，因為我知道這麼說話並非你的本意。”
不愧是出身大戶人家的少爺，看人果然也看的很准，宋雲瑤對蕭逸霆的好感添了幾分。
“二少爺的話，我想我明白了。”
遊船見面后三日，蕭家的管家親自來到宋家與宋世陽見面，告訴宋世陽二人定親的具體日子，並且告訴宋世陽蕭將軍已知代名一事，覺得既然是一年後成親，就不必以宋玉婉的名字，就以宋雲瑤的名字和蕭逸霆定親。
得到消息后裳兒替自家小姐開心，宋雲瑤心裏對未曾謀過面的未來公公有了幾分好奇。
“裳兒……你對蕭潘蕭將軍，知道多少？”
“我就是個下人，對蕭將軍的事能知道什麼，……只知道他很厲害，很受當今主君的重視。”
“他讓我不必以二姐的名字定親，我總覺得他說不定是看出了內情。”
“三小姐這麼一說……，裳兒也有點奇怪了，按說這種內院的瑣事，身為堂堂將軍應該不會在意吧？”
其實宋雲瑤沒有說出心裏的真實想法，在知道不讓自己代名后，她直覺這件事應該是蕭逸霆的緣故，比起言語上的直接不客氣，蕭逸霆似乎不是她擔心的，是個“無情冷血”的少爺，如果直覺沒有出錯，宋雲瑤對自己這門親事感到了幾分慶幸。
定親日子定下之後，就傳出段氏病倒的消息，宋雲瑤不用猜也知道原因，不過她現在無心去想別的，因為宋世陽請來了專門教禮儀的嬤嬤，她要一日四個時辰學習禮儀，秦氏更是親自教她女紅。
“你女紅原本就是一般，出事後又失了憶，所以娘就給你教幾個簡單技巧，你必須得學會。”
這是宋雲瑤第一次見秦氏如此嚴肅，看來之前的宋雲瑤真的是方方面面的廢柴小姐，可是重生的她之前也是廢柴型，更別說她此前幾乎沒碰過的女紅了。
在宋雲瑤的記憶里，兩隻手數的過來的縫東西的記憶，就是小學手工課的釘扣子和縫沙包了，只是一般的針線活對她而言已經是艱難，如今要面對的不只是一般縫補而是女紅，宋雲瑤已經可以預見自己的“不順利”了。
“三小姐，老身再說一遍，站姿必須腰背挺直，但又不能僵直，要有女子之姿。”
保持微笑表情的宋雲瑤在心裏翻個大白眼，腰背挺直還要不能僵直，這種要求怕不是學過數年舞蹈的人才能做到了。
“專心，要專心……三小姐。”
小心地吐口氣宋雲瑤緩緩轉身，努力讓自己的肩膀保持不動，沒想到才轉過來就看到院門口的人影，驚訝之間肩膀上的兩隻碗一先一后掉在地上。
“……裳兒姑娘，給你家三小姐再拿碗來。”
“稍微歇息片刻吧。”宋世陽走進院內。“你們都下退下。”
看着宋世陽身後眼裏滿是戲謔的蕭逸霆，宋雲瑤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下，讓蕭逸霆露出意外的表情。
“還請宋伯父能讓我與雲瑤妹妹單獨坐一坐。”
“這是當然，我讓人送茶點過來。”宋世陽的態度里透着一股畢恭畢敬。
在宋世陽的示意下，教禮儀的嬤嬤和其他人都出了院子，裳兒去給兩人準備茶點。
“今日二少爺怎麼會過來？”
“看來你這幾日都在忙，並不知道今日是我家送禮來的日子。”
宋雲瑤點頭，“之前是有聽我爹提到，只是為何蕭二少會親自過來？”
“聽說你近日在學習禮儀，想來很是辛苦，想要順便過來看看你。”
兩人的對話被前來送茶點的裳兒打斷，等裳兒離開以後宋雲瑤才開口。
“多謝二少爺的關係，不過……我斗膽猜一下，怕是蕭夫人這幾日不在府上吧？”
蕭逸霆差點被茶嗆住，“之前都說宋三小姐姿色和才氣都是平平，如今看來傳聞真的信不得。”
“二少爺言過其詞了，我也只是猜測而已。”
“能猜到還敢說出來，你卻是讓我刮目相看。”蕭逸霆表情認真地說。
長相俊朗的男子，還表情認真地說誇讚自己的話，宋雲瑤畢竟尚是情竇初開的年紀，突然就不好與蕭逸霆對視了，端起茶杯掩飾內心的漣漪。
“你確實猜的沒錯，我娘已經去上山廟裏小住了，所以我就借這個機會過來……看看你。”
蕭逸霆話語中暗藏的情緒，被宋雲瑤敏銳的捕捉了。
大概是因為自己身世特殊的緣故，宋雲瑤在感受別人言語中內涵的方面比一般人敏感，算是她為數不多“不廢柴”的部分。
“蕭夫人……其實並不滿意我這個兒媳吧？”
蕭逸霆顯然沒想到宋雲瑤的直接，這讓他對着宋家三小姐又多了好奇。
“你是如何感受到的？”
“我好歹也有自知之明，自知從哪方面來說，高攀不上你……。”宋雲瑤淡淡地笑了笑。“二少爺說今日是定親下禮的日子，蕭夫人卻已經去廟裏小住了，所以我就妄自猜測。”
“……那麼你內心究竟是怎麼想的？”蕭逸霆直盯着宋雲瑤。
“我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做好自己份內的事。”
蕭逸霆皺起眉，“所以比起與我成親，你更在意因為這門親事，換的你娘在這個家的地位？”
面對蕭逸霆的問題，宋雲瑤聽出他言語中的一絲不甘心，大概對於蕭逸霆這樣的一位少爺，沒有女子會以自己這樣的態度對他吧？
“二少爺這麼說讓雲瑤惶恐……，但云瑤更想真的能夠讓二少爺逢凶化吉，畢竟……所謂人命勝過一切。”
宋雲瑤坦然迎向蕭逸霆的視線，兩人對視片刻后蕭逸霆的表情放鬆下來。
“我相信你說的話，是出自內心……，是我有點咄咄逼人了。”
“二少爺不必這麼說，也是我之前的言語讓你誤會了。”
“我可以應承你，在我……期間，自然會好好護你周全。”
蕭逸霆離開之後宋雲瑤還在想他今日來的目的，真的只是想要聊一聊，還是想要確認自己答應親事的原委？
重生前的宋雲瑤除了對隔壁班男生有好感外，在情感上是白紙一張，如今重生不就就要與人定親成婚，對方不僅是身體多病的大戶少爺，還是個因為久病心思敏感的男子，就算是毫無經驗的宋雲瑤，都隱隱意識到和未來夫君的相處難度不低於在將軍府生活了。
直到用晚膳時，宋雲瑤才從裳兒口中得知，蕭家送來的定親禮單，只略低於迎娶正室的標準。
按照宋家人之前猜測，蕭逸霆雖是初婚，但宋雲瑤的身份地位畢竟與正室不符，等到蕭逸霆身體恢復了，蕭夫人應該會給他安排門當戶對的親事，所以覺得和宋雲瑤的事或許就敷衍了事了，沒想到該有的事一項沒落，就連定親禮也比想像的豐厚。
“三小姐……二小姐過來了，說是想和三小姐……，說說貼己話。”宋玉婉身邊的一個侍女走進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