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良機
牆上的守衛們這才放心，很快有人“噔噔蹬”跑下來，隨着“嘎吱吱”的刺耳摩擦聲，沉重的木門終於緩緩打開，鮑爾和艾德立刻一前一後走進去。
大門內是一片小空地，連通着五條道路，分別通向深水鎮的不同區域；街上招牌林立，但異常冷清，街邊還有沒打掃乾淨的血跡，遠處偶爾有一兩個人影閃過，朝大門方向投來好奇的目光。
遠處有兩座高塔的模糊黑影，那是深水鎮有名的雙塔，幾百年前的古老遺迹。
“呼……可算到了。”鮑爾長長鬆了口氣，臉上難得的露出笑容，這一晚上，三人時時刻刻都在跟死亡賽跑，也幸虧有艾德在，終於有驚無險的到了。
艾德則在打量着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想起了遊戲中的深水鎮，那時候這裏是一片面積廣闊的廢墟，最多的就是殭屍和野狗，和眼前這座小城完全對不上。
“走吧，我們先去治安所。”
鮑爾沖艾德道，艾德點點頭，他知道老獵人還惦記着山上的村民，想去找守軍努力爭取一下。
兩匹馬剛剛起步，後面有兩個人飛奔過來，同時高聲喊道：“快停下！停下！”
艾德回過頭，就見兩個人從牆頭飛快跑下來，衝到近前蠻橫地拉住兩匹馬的韁繩，大吵大嚷道：“都下來！”
艾德不動聲色地握住獵槍，發現這倆人穿着暗紅色的的軍裝，和農場那幾個士兵一模一樣。
“有什麼事？”艾德居高臨下看着對方，語氣平淡。
“什麼事？當然是檢查！現在什麼時期，你們說進來就進來，誰知道你是什麼人？”艾德前面這人是個瘦高個，薄薄的嘴唇飛快張合，他甚至能看到對方的唾沫星子朝着自己臉上飛過來。
艾德蹙了蹙眉，直接提槍，用粗大的槍管堵住了對方的嘴。
……
瘦高個哪裏想到，這個面色蒼白的少年會這麼彪悍，獵槍剛剛才開過火，槍口處仍有灼熱的火藥氣息，將瘦高個兒嚇的全身繃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另一人見狀，匆忙就要摘下背上的長槍，不過手剛碰到槍，老獵人的大砍刀已經架在了對方脖子上，皮特的獵槍也直接伸了過來。
這時城牆上飛快下來一群人，大部分是深水鎮的兵，另外還有幾個穿着同樣暗紅色軍裝的人，呼啦一下圍了上來，每個人都端着武器。
皮特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緊張的要死。
艾德卻恍若未見，摸了摸馬鬃毛，又拍了拍馬的脖子，將有些受驚的馬匹安撫下來。
“幹什麼！？”
一個掛着上等兵軍銜的魁梧老兵最後走過來，蠻橫地推開人群，看看艾德和鮑爾，又看看瘦高個，冷聲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你們還有心思內訌？”
艾德聞言手上用力，槍管把瘦高個兒頂的腦袋一歪，同時道：“我就是好奇，這人為什麼是首府軍的打扮，或者說，深水鎮現在直接歸紹爾大公管轄了？”
此話一出，所有深水鎮士兵的臉色立馬沉下來，大家看向幾個首府兵的眼神就帶上了恨意，首府兵們便感覺不妙，如芒在背極不自在。
“笑話，這裏當然莫頓伯爵治下，深水鎮的領主仍然是我們男爵大人。”那上等兵冷哼一聲，一字一句道。
“原來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艾德一笑，若無其事地收回獵槍，瘦高個陰狠的目光掃過來，像是要穿透艾德的風鏡，用眼神殺死艾德似的。
“你在深水鎮軍隊中的聲望+20！”
“你在洛達曼爾城中的聲望-40！”
洛達曼爾即威倫公國的首府，看到兩行提示文字跳出，艾德微微一笑，跳下馬來沖老兵伸出手：“你好，我們是羅斯小村過來的，有重要的事要稟報男爵大人。”
老兵打量了艾德幾眼：“男爵大人昨天帶兵剿滅殭屍，凌晨才回來，現在正在休息。”
這是鮑爾也下馬過來，沖老兵急聲道：“十萬火急，昨天有拜倫斯的飛艇到了山上，是朝着羅斯小村和煤礦去的！”
周圍人紛紛凜然，老兵也皺起眉頭，神色凝重起來，然後招來一個年輕的士兵，讓對方立刻騎馬帶艾德三人趕去治安所。
幾個首府兵“目送”艾德三人離去，面露冷笑，轉身離開。
“呸！”
後面的本地兵們毫不避諱地啐了幾口，冷冷看着首府兵的背影，滿臉不屑。
“不過剛才那倆人身手真棒，那可是四頭迅行殭屍啊！”
“你也看見了？我還以為我眼花了！昨天三兩個殭屍就把咱們要給小隊衝散了……”
“你不是說你認識那老獵人么？什麼來頭？”
“你說鮑爾啊……”
……
後面的守衛議論紛紛，艾德幾人的馬匹則在大路上一路飛奔，留下了一連串蹄印。
街道兩旁的房屋和店鋪有些冷清，陰鬱的天色下，磚石壘砌的房屋、尖頂高塔和傾斜角度極大的屋頂，都籠罩在濕冷靜謐的空氣中，讓人覺得有些壓抑。
若不是或近或遠的煙囪中都有煙氣裊裊冒出，皮特如論如何也沒辦法把眼前這個城市，和繁華喧囂的深水鎮聯繫起來。
少年心裏就有些憋悶，扭頭想和艾德說說話，卻發現艾德的兜帽壓的極低，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艾德正在回想一項遊戲冒險的要訣：選擇勢力，俗稱站邊。
這是遊戲世界一種極其重要的元素，選擇不同勢力，會直接影響玩家冒險的最終結局，比如羅斯小村中，村民算一個勢力，村長算一個，鮑爾父子則算另一個，當勢力規模達到一定程度，就會有聲望顯示。
選擇立場越早，最後拿到的獎勵就越豐厚，無數血淚的教訓告訴玩家，模稜兩可的態度不但對任務進程沒有幫助，到最後反而很可能人財兩空。
所以一開始重生，艾德意識到必須下山時，就果斷選擇了拉攏鮑爾父子；現在到了深水鎮，艾德則按照之前的計劃，直接選擇了和深水鎮本地的軍隊站在一邊。
這樣一來，之後任務線中得到的獎勵也更豐厚，剛才如果選擇和首府兵妥協，就會失去一個和本地軍隊親近的好機會。
在《迷霧國度》中，想選擇中立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足夠強才行，否則就老老實實選邊站，別想沒用的。
……
治安所的牆外靠着一排旗子，應該是剛從戰場上回來，旗杆上沾滿了凝固的血跡，和一些像是爛肉的干硬污漬，經過時能聞到濃郁的血腥味兒。
三人下馬走向院門，艾德的目光掃過大門旁邊的公示板，腳步稍稍一頓。
上面貼着幾張公告，都是高價收購各種材料的，艾德飛快掃了幾眼，發現材料目錄上，大部分是殭屍或者食屍鬼身上的零碎，應該是用來配製驅除屍毒的藥劑。
最後一張告示比較特別，上面寫着“收購活體殭屍，軀體完好的最好，只剩上半身也可，最高15個金幣收購……”
“艾德？看什麼呢？”
皮特好奇地湊過來，掃了幾眼道：“價格這麼高呢？城外不是殺了那麼多殭屍么，他們怎不去採集材料，還要收購？”
艾德收回目光，一邊扶着皮特往裏走，一邊解釋道：“殭屍被殺死後，過一段時間，體內的黑暗魔力就會消散，不能用來煉金了。”
皮特恍然點點頭，這才明白，然後又問道：“那要活的殭屍幹嘛？”
“可能是為了訓練吧。”艾德隨口道。
兩人一邊說一邊跟上鮑爾，遠遠的，就看到一個高大的胖子站在大廳門口，待看到三人的身影，馬上朝這邊走來，同時有洪亮的大笑聲傳來。
“哈哈哈！老鮑爾！你這老傢伙，就知道你不會死在我前頭！”
大胖子和鮑爾熱情地擁抱一下，上下打量老獵人一眼，笑的更爽朗：“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用弓不喜歡用槍？”
高大的胖子說話底氣十足，房間的玻璃窗戶都被震的嗡嗡輕響，皮特下意識扣扣耳朵，沖艾德扮了個鬼臉，艾德也一笑。
“見過男爵大人，您知道我的，老毛病，”
鮑爾稍稍後退半步行了禮，然後回身指指皮特：“這是我兒子，路上受了傷，能不能先請大夫給他處理一下？”
胖大漢子的目光掃過來，扭頭看向旁邊，立刻有人過來扶住皮特，皮特稍顯緊張，見父親和艾德都沖自己點頭，這才跟着對方離開。
艾德的目光便投到了對方身上。
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膀大腰圓，在這深冬時節只穿着一身薄薄的皮甲，能看到那沉甸甸凸出來的大肚子上都是結實的肌肉，尤其腦瓜頂上沒幾根頭髮，讓艾德看着很親切。
這人就是佩加，深水鎮男爵，未來威倫反抗軍的主力幹將，他身上有很多重要的任務線索，到過威倫的玩家基本都認識。
這是艾德重生之後見到的第一個熟人，剛開始聽鮑爾說起佩加時，艾德還不太確定，因為他只知道佩加是莫頓伯爵的得力下屬，但不知道這個胖子曾在深水鎮當過治安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