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深水鎮
“爸？艾德！？”
皮特有些慌了，使勁兒揉揉眼站了起來，傷口的扯動把他疼的直呲牙，但他還是捂着傷口在屋裏迅速轉了一圈。
廚房沒人，樓道里沒人，昏暗寂靜的大宅子只有皮特一人走路的聲音，空曠的回聲讓少年後背發毛，呼吸都有些發緊。
這時皮特發現窗外似乎有光影晃動，趕緊忙不迭來到窗邊，就見幾十米外有一大團火光，老獵人和艾德都站在那兒。
兩人的背影一動不動，面對着燃燒的火堆，不知在幹什麼。
皮特從桌上拿起一把步槍，急切地推門而出，撲面而來的冰冷空氣讓皮特整個人一激靈，立刻清醒了很多。
他剛想沖遠處大喊，隨即想到這是在東谷農場，周圍黑暗中可能到處都藏着殭屍，馬上閉緊嘴巴，握緊了手中的步槍。
這麼一猶豫的功夫，皮特眼睛的餘光突然發現，身旁不遠處黑暗中，有個黑影稍稍動了動，然後朝這邊邁出兩步，血跡斑斑的身軀隱約顯露在窗戶透出的火光中。
皮特的頭皮瞬間炸起來，下意識倒退兩步，舉槍指着對方，大喊一聲：“誰！出來！”
黑影沒應聲，雙方就這麼僵持了幾秒，就在皮特緊張地咽了口唾沫時，黑影又倒退一步，重新回到黑暗中，整個過程無聲無息。
“皮特！”
老獵人的聲音傳來，皮特趕緊回頭，見老爸正朝這邊招手，緊繃的心情才放鬆下來。
火堆旁，艾德和鮑爾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火中幾具屍體仍隱約可見。
因為死後便被扔到外面，屍體凍的僵硬，臉上驚恐絕望的表情栩栩如生，加上那些恐怖的傷痕和折磨的痕迹，讓兩人心裏都有些發堵。
“走吧。”艾德不想再看，說了一句，兩人隨即轉身走過來。
鮑爾快步來到皮特近前，皺眉道：“怎麼出來了，別動了傷口。”鮑爾走到近前，皺眉看着皮特。
皮特終於長鬆口氣，然後趕緊示意自己沒問題，道：“你們在幹嘛？嚇死我了……”
艾德一笑：“沒什麼，亨利一家的屍體找到了，剛剛把他們火化。”
“他們被殭屍殺了？”
皮特吃了一驚，探頭往前邊看去：“為什麼要燒掉？”
燒屍體是艾德的主意。
附近有黑暗魔力瀰漫，再加上亨利一家是被凌辱后慘死，肯定怨氣極重，屍體如果不妥善處理，極有可能化為難纏的屍鬼甚至妖鬼之類的死靈生物，到時候大家有一個算一個，都得交待在這兒。
不過倆人都不想讓皮特受刺激，所以艾德隨便找了個理由：“不燒掉就喂殭屍，他們肯定不喜歡後者。”
皮特這才恍然，有些傷感地看了看火堆的方向，喃喃道：“怎麼會這樣……要是莫頓伯爵在就好了。”
此時艾德沖旁邊招了招手，那高大的黑影重新走出來，站定在三人面前。
皮特這才發現，對方正是白天看到的那個大高個兒殭屍，不過那時候它身上還算乾淨，現在卻佈滿血污，格外猙獰。
“好了，路上你有的是機會看，收拾東西我們走了。”鮑爾直接道，拉着皮特去屋子裏收拾東西，等艾德牽馬過來，三人直接出發。
見皮特還拿着士兵的步槍，艾德道：“皮特，槍扔掉吧。”
“啊？”
皮特不解道：“這是軍隊裏的好槍啊！深水鎮上那些士兵，只有小隊長才能拿這種槓桿式步槍呢！”
“正因為是軍隊的槍才不能帶，”
艾德解釋道：“槍上有首府兵的鋼印徽記，後面每個編號對應一個士兵，現在拿着它去深水鎮不是自找麻煩么。”
鮑爾也是一樣的意思，皮特沒辦法，拿着步槍戀戀不捨地摩挲半天，又一顆一顆地把子彈退出來，然後一狠心將槍往後甩出去，都不敢回頭看，生怕看一眼就會忍不住撿回來。
這種步槍平民想買都買不到，皮特以前只是聽父親說過，結果好不容易看到一次實物，還不得不扔掉。
鮑爾早就計劃好了路線，艾德負責觀察地形，老獵人指明方向，兩匹馬很快沒入山林的陰影中。
“……佩加現在是那裏的男爵領主，到了那兒我們先去找他……如果他還沒被殭屍吃掉的話。”
“哈哈，但願如此了~鮑爾你和他關係不錯？”
“沒有，年輕的時候在同一個地方當兵，只是認識而已。”
“原來如此。”
“那個……艾德，那個殭屍一直跟着咱們么？”皮特有些惴惴不安。
“當然，他可是咱們的頭號保鏢哦。”
“……”
雪花飄落，幾人的交談聲和笑聲漸漸遠去，農場中的火光也越來越弱，不久便重新歸於沉寂，只剩下空無一人的大房子在寒風中矗立着，孤寂無聲。
……
深水鎮名字裏帶個鎮字，其實規模已經相當於一座小城。
這座鎮甸曾是綠松郡最繁華的地方之一，地理位置在綠松郡的中心，又緊挨煤礦，十多年前，郡內兩條鐵路幹線第一次在鎮外交匯，自那之後，這裏的常住人口曾一度突破5萬人。
交通的便利，為這座城市注入了無限活力。
……
早上7點40分。
晨霧在平原上瀰漫，遮住了城外的樹林和道路，只有偶爾的鳥鳴從霧中傳出，顯得有些落寞。
高大的石頭城牆上，守衛門剛剛完成換班，互相檢查了武器和槍械之後，值夜班的衛兵打着哈欠走下石階，心思早飛到了兵營里柔軟暖和的床鋪上。
接班的年輕守衛來到石垛旁往下看，就見地上零零散散地躺着被殺死的殭屍，目光所及之處，幾乎看不到積雪。
那是因為殭屍的數量太多，流出的膿血和積雪混合，凝成了暗紅色的冰面，一直延伸到了晨霧深處。
一想到昨晚那場惡戰，年輕的守衛仍心有餘悸，肩膀上傳來的隱痛，提醒着他昨晚死裏逃生的驚險。
但其他同伴就沒這麼幸運了，一個小隊15個人，在第一波殭屍突襲中就倒下了10個，最後活下來的只有3個。
想到這些，年輕的守衛感覺渾身發冷，便收回目光，準備去哨塔的爐火旁暖和暖和，不過剛走兩步，他的腳步便是一頓，轉過身來皺眉望向遠處。
入眼處只有霧氣瀰漫，可耳邊卻有微微的雜音，不過數秒，雜音就變成了清晰可聞的馬蹄聲，異常急促。
守衛馬上舉起步槍，緊張地瞄準前方，雖然他也不知道在瞄什麼，可想到那些瘋狂圍攻鎮子的殭屍群，年輕的守衛就忍不住有些心慌。
“噠噠噠噠……”
蹄聲如雨，越來越近，守衛緊張地咽口唾沫，回頭沖哨塔里高聲喊道：“快出來！好像有人來了……”
話音剛落，兩匹駿馬便從霧氣中疾速竄出，後面綴着四個狂奔的黑影，低沉的嘶吼聲傳開，徹底打破清晨的寧靜。
“迅行殭屍！啊啊！！”
年輕守衛的眼睛立刻瞪圓了，下意識地扯着嗓子嘶喊起來，把所有守衛都嚇了一哆嗦，城牆上瞬間熱鬧起來。
下方，前面騎馬一人彎弓搭箭，直接射翻了距離最近的殭屍；稍後的位置，有個高大的傢伙健步如飛，一拳便錘飛一個殭屍，威勢驚人！
“砰！”
槍聲驟響，一個扒住馬屁股的殭屍被獵槍近距離爆頭，血漿和爛肉四散迸射開來，就像在馬屁股上綻放一朵血色之花。
皮特回身甩了甩髮麻的手掌，趕緊甩出彈殼，然後掏出一顆霰彈，只是馬匹疾奔中，一時間瞄不準上彈口，怎麼也塞不進去。
“皮特低頭！”
艾德的厲喝聲傳來，皮特一驚，沒有多想就飛快彎腰，緊跟着就感覺有東西貼着後腦勺飛過去，把他嚇出一身冷汗。
撲過來的是最後一隻迅行殭屍，一擊落空后便靈敏地轉身作勢再撲，但沒等它跳起來，後面及時響起一聲轟鳴，迅行殭屍的腦袋立刻應聲開花，栽倒在地。
艾德騎着馬呼嘯而過，兜了個小圈子，不過2、3秒的時間，手中獵槍已經重新裝彈，抬手甩動間，“咔噠”一聲閉合了槍膛，然後重新面對樹林。
皮特望着艾德的背影，眼神中全是崇拜：我什麼時候才能有這種水平啊……
艾德單手牽着韁繩，盯着密霧瀰漫的樹林足有十多秒，確定後面沒有跟來的殭屍，這才將獵槍插進馬鞍掛的槍帶中，回身跟了上來。
牆上的守衛們早都看呆了：這三個是什麼人？四個迅行殭屍就這麼解決了？經歷了這些天的變故，再也沒有誰比士兵們更能體會這種殭屍的難纏了。
兩匹馬來到大門前，鮑爾沖石牆上喊道：“我是羅斯小鎮的獵人鮑爾！快開門！”
等了一會兒，牆頭上才探出半個腦袋，盯着鮑爾仔細看了看：“真的是鮑爾！我認識他，是羅斯小鎮的！”
“他旁邊還跟着殭屍呢。”有人立刻道。
對方說的正是達奇，此時的大個頭兒就站在艾德的馬旁邊，獃滯的表情和一眨不眨的木然雙目，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身份。
艾德聞聲，扭頭沖達奇擺了擺手，大個頭兒隨即轉身，大踏步沖向樹林，很快消失無蹤。
“現在行了吧？”
鮑爾有些不耐煩道：“看清楚了，我們都是大活人，趕緊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