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元宵佳節群英薈萃
“喲！原來是姜少爺、各位遠道而來的貴公子和周少爺、周小姐！能得諸位大駕光臨，我文舉堂真是蓬蓽生輝。不知諸位少爺和小姐是否有興趣對對這對聯，也好讓我小濱縣的小生們有幸瞻仰一下諸位才子們的風采！”台上貂皮坎肩中年男子趕緊對着這一行十多人又是作揖行禮又是笑臉相迎。
這姜少爺正是知府少爺，早上撞翻了老婦人的青年，一身深色錦衣，腰系金色鑲着翡翠的玉帶，頭束亮金色麒麟樣發冠，使他不大的年紀看起來頗有些氣勢威儀。身後則是跟他一起來自東岷州的豪族富家子弟。還有幾個小濱縣的本地青年才俊當陪同，另外還有幾位黑衣隨從。在這群人中唯一一位女性，正是小濱縣周家族長的孫女周冰華，周家嫡長孫周冰慶也在其中。
這周冰華早已不再被當做庶房出的孫女，而是與嫡系族人一般對待，甚至說更為優待。話說，這周冰華果然與傳聞一般，美貌無雙，仿若仙子。細看之下，眉彎如勾黛，眼媚如春光，臉圓如銀月，膚白如凝脂，胸豐腰細，簡直讓人挑不出一丁點瑕疵。兩鬢頭髮向上挽成了小辮兒別著幾隻朱釵，釵上還鉗了一朵五瓣小紅花，代表着她剛剛成年。如今才剛成年，便已經身具大家閨秀、嬌美華貴的氣質和一股誘人的風韻，還有一副不在人下之姿，彷彿天生的富貴之人。據說這周冰華很少現身於市井間，一般人幾乎只聞其名卻很少有人能見到她。這貂皮坎肩中年男子之所以一眼認出她來一是因為她的穿着打扮、樣貌氣質，在這小濱縣找不出第二人來；二是他也聽說了知府少爺這次專為她來小濱縣，而且她一直站在周冰慶這位周家未來接班人身邊。
這些人隱隱簇成了兩堆，大部分人簇擁着那位知府少爺姜少和周冰華，還有幾人則圍在一位身穿白衣腰系黑色玉帶的約莫二十歲的年輕人身邊，這位年輕人明顯跟其他人不一樣，身上多了幾分威儀卻帶着瀟洒樣子，少了幾分商人所具備的那種銅臭味，他和姜少明顯與其他人身份不同。一群人都徑直走上了高台，那位貂皮坎肩中年熱情地迎了上去。
“先生客氣了！既然如此，今日又是元宵佳節，我們不妨與小濱縣百姓同樂一番。先生不如將你這裏最難的對聯拿出來，由我們幾位和在場朋友一同比試。如果我們能獲得前三，這比試獎品我們就不要了，到時就送給各位參賽朋友好了。如果在場中有能超過我們幾人的，本少還會再拿出紋銀十兩作為獎勵。”姜少自信滿滿地道，配合他的衣着舉止，自顯一股官風威儀。
“好！”他話音一落，身後數人和周邊圍觀之人齊聲叫好，連連鼓掌，同時議論四起。
那貂皮坎肩中年男子趕緊從桌上抽出一副金色捲軸，攤開送到姜少面前。
“元宵佳節貴客來，客來西邊逛柳溪，柳溪邊上煮元宵。”姜少朗聲念道，“好，好對聯。值得一對。你們都看看。”周家兄妹及眾人都過來看向姜少手中的對聯。
台上台下的眾人都開始思索起來。這時台下已經又聚集了許多看熱鬧的百姓，整個人群外又圍上了一圈，不知道是來看才子的還是來看佳人的。
姜少略一沉思，已在心裏有了注意。但也沒立即說出對聯來，對着身邊來自小濱縣的青年陪客及台下觀眾道：“我想現在小濱縣的大部分才子們都在這裏了。今日你們是主，我們是客，這頭一聯就讓你們先好了。你們誰先來？”
眾人都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隨即低下頭去假意沉思起來。等了半餉還是無人開口，姜少身邊一個身穿紫色長袍披着紫色披風的青年大笑起來：“看來這小濱縣就是個小地方，跟我們富倉縣簡直沒法比啊，對個對聯都找不着人比試一下，實在沒趣啊！”
“呵呵，馮博兄說的是，富倉縣可是州府所在地，自然鍾靈毓秀，才子輩出。小濱縣怎麼能與其相比。不過，既然姜少相讓，在下就先獻醜了！”說這話的是周冰慶，他隱隱是小濱縣本地青年俊才這一方的首腦，自然不能看着本地人被嘲諷。周冰慶看了一眼不遠處，亮亮嗓子，道：
“鑼鼓喧天龍獅舞，獅舞船周遊長街，長街眾里敲鑼鼓。”眾人順着周冰慶的目光望去，只見一處寬闊的街道上，七八人正舉着一條長長的“飛龍”環繞奔跑，將幾個張牙舞爪上躥下跳的“獅子”和一隻跳着秧歌扭扭晃晃的花船圍在中間，邊上圍觀群眾時不時地往獅子身上扔幾串鞭炮，圍在人群中間的還有一支樂隊正興奮地敲打着鑼鼓，乒乒乓乓響震不絕。
“好！周兄不愧是小濱縣第一才子！就地取材還對的這麼工整，應時應景，不錯不錯！”姜少誇讚道，台下也是一片叫好聲。
旁邊一個小濱縣的才子忙笑道：“是啊是啊！周兄可是我們小濱縣出了名的一表人才，怎麼可能浪得虛名！”
其他幾個小濱縣才子也忙附和。
姜少點了點頭，又道：“下一個你們誰來？”
“呵呵，還是姜少先來吧，姜少之才誰人不知。還請姜少先對一聯，也好讓我們借鑒借鑒。”眾人差不多都是這個意思，一起說道。
“好！那本少就獻醜了！”說著，姜少也不謙虛，挺了挺胸膛，換了個沉穩的表情，用有些低沉的嗓音道：“岷山荒嶺凶獸出，獸出城外擾百姓，百姓淚里望岷山。”
“好！……好！……好！”台上台下都是一片叫好聲、拍掌聲。
“都說姜少不僅文采出眾，才高八斗，而且胸懷大志，有英雄之氣概，今日光憑此一聯，便知此言不虛。”周冰慶首先恭賀道。
“那是當然，姜少之才，不光在州里，甚至在京都的年輕人裏面都有一定的名聲。”姜少身後剛才那個嘲笑小濱縣無人的叫做馮博的青年也附和道。
“我看姜少不光文采出眾，志向高遠，最重要的是心繫百姓，能夠體恤百姓的苦樂，擔憂百姓的安危。若將來姜少成就功名，必是一位好官，一方百姓之福。”一個清脆悅耳、甜美動人的女聲傳來，正是周冰華。
“呵呵，諸位過獎了，本少不過是近來操心大狩獵的事，感覺身負重任，有感而發罷了。不過冰華如此了解我之心意，你真是上天給我送來的知音啊！”姜少迷戀的看着周冰華，得意地笑着。
眾人賠笑了一番，有人起鬨道：“聽說周小姐也是才華橫溢不輸其兄，不如周小姐也對上一聯，讓我們也見識見識。”
“那是傳聞言過其實了，冰華一個小女子，怎能跟眾位才子相比。再說有姜少的這聯一出，再好的對聯都要黯然失色了，冰華可不願再自取其辱。”冰華笑意盈盈地道。
姜少笑的更得意了。“還有誰來？今日本少高興，凡是能對出對聯，尚且工整合理的，都有賞賜。”姜少望着身邊眾人，顯然也想讓這些追隨他一起來自州里的人抓住機會出出風頭，長長臉面。
“周公子和姜少已開了頭，那本少也就湊湊興緻吧！”那位身穿白色錦衣腰系黑色玉帶的青年也開口了，很輕鬆隨意地道：
“十五芳華佳人成，人成閨房盼郎君，郎君伴側過十五。”台上眾人一想就明白了，今日是周冰華十五周歲生日，過了十五周歲就算是成年女子，可以訂婚或出嫁了。這青年剛說完，身旁又有兩人叫好。而一旁的周冰華微微羞澀的低下頭去。
聲音剛剛落下，那叫做馮博的青年猛然一喜，朗聲道：“我也有了一聯”，
“英雄美人良緣結，緣結同心生貴子，貴子成名勝英雄。”這聯一出，台上眾人哈哈大笑起來。大家都聽出了，這是馮博趁機藉此奉承討好姜少。眾人紛紛應好。
又有一個與馮博長相有幾分相似的，被這些人稱為“馮淵兄”，據說與馮博是親兄弟的青年不甘落後，大聲道：“我也有了”，
“福祿壽喜嬌女樂，女樂郞喜拜天地，天地寵眷賜福祿。”眾人聞言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接連叫好。不過也有人不動聲色地撇了撇嘴，這馬屁拍地也太露骨了！
那位叫馮博的青年又道：“看來今天倒是我幾個外縣來人大佔上風，小濱縣除了周兄竟無人作出下聯，不夠盡興啊！”
台下眾人紛紛望向台上幾位小濱縣才子，目露期盼。那幾人又是你看看我，我望望你。
早在姜少一群人上台時，周邊忽然聚來了許多看熱鬧的百姓，周健妻子、周強、翠翠這三人就在其中，擠着擠着這母子三人便遇到了冰綺一家。推推搡搡之下，幾人都被擠到了人群前邊。
這時，周健妻子在人群中小聲說道：“看看看看，這才叫年輕英俊，才子佳人哪！嘖嘖，我們周家小姐果然是貌若天仙。不對，或許天仙也及不上她呢！也只有知府少爺跟她才般配！冰綺，我看你是沒戲了，知府少爺肯定看不上你了。其他幾位少爺說不定還有機會。哎，冰綺，你不是也讀過書嘛，你也對個對聯表現一下，說不定還真能被哪位少爺看中了呢！最不濟也能得點賞賜啊！”
“哼！娘你也太看得起她了！人家高高在上的豪族少爺會看得上她一個土不拉幾的窮山溝里出來的丫頭？你還讓她對對子，她能把那幾個字認全就不錯了！”翠翠一臉不屑又多少含點不服氣地道。
冰綺本來被周健妻子一席話說的又羞又怒，又被翠翠這樣赤裸裸的瞧不起，提起氣來回道：“不過是出身富貴，沾了家族權勢的光而已。真正有才學的沒幾個，就他們這些對聯算不了什麼！”
這話雖說的小聲，還是被台上有人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