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今晚有約後遺症

《今晚有約》直播結束當晚，當謝無缺、原愛莉、文慕恩、寧友友和藍晶琳趕回一號公寓的時候，正趕上黎染激情演講的後半段，極富感染力、煽動力和……挑撥離間力。

“想起來了么？你們是來幹嘛的？你們是來比賽、來競爭，或者說來戰鬥的，不是來玩的。”

“天才是來玩兒的，你們玩兒不起。離開這個比賽，國民天才依然是國民天才，而你們，依然和從前一樣，微不足道，一文不名。如果註定走上不同的人生軌道，現在無論打得如何火熱，都是徒勞。”

女孩們仰着臉專註地傾聽着，竟沒有人發現謝無缺等人的到來，或者她們明明看見了，卻視若無睹。

“所以姑娘們，沒有追星和搞基的時間了。全國總決賽第一場只剩三天，每個人都要準備自己的正式參賽曲目，配合最大限度發揮個人魅力的舞颱風格。還有，因為新加入的四位遺珠之憾，全國十二強變成十六強。”

“所以全國總決賽第一場，不再是十二進十一，而是十六進十二。”

女孩們發出一陣驚呼，這就意味着——

黎染滿意地看着由他引起的驚恐和騷亂：“沒錯，這就意味着——三天後的這個時間，不是一個，而是四個選手將從一號公寓，從鑽石女聲消失，回到她們原本就平庸無趣的生活中去。”

黎染突然拽過身邊的聶飄，把聶飄嚇了一跳，“這是聶飄，歌壇小天後，唱作才女，你們在這兒的時候，天天都能見到，親切友好地交談，可當你們離開這裏，想要再見到她本人，估計只能到人山人海的簽唱會或者演唱會現場了，如果你們視力夠好的話。”

“就在幾天前，你們已經永遠失去了亞洲第一超模Gina的形體課程，而現在，聶飄老師的聲樂指導、凱文老師的舞蹈教學、馬教授的演技激發……這些獨一無二、千金難買的課程，也是有期限的。它們……只供應到你們離開為止。”

黎染微笑着，低語如絲絨般柔軟，卻如鋒利刀刃劃過每個人的耳邊，“晚安，姑娘們。順便說一句，我要是你們，在確定自己能留下之前，都不會，再睡得着。”

黎染轉身走出大排練廳，身後是炸了鍋一般的選手們，她們雖然略顯驚慌，眼睛卻被野心和鬥志燒得閃閃發亮，和之前的狀態截然不同。

今晚，一號公寓的她們，坐在《今晚有約》直播的電視屏幕前，共同經歷了被謝無缺放棄的失望和憤怒；對上節目的同伴們的羨慕和嫉妒；她們和直播中的謝無缺等人一樣，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那四個沒進入全國總決賽的女孩們的表演當場擊倒，驚艷、震撼、羞愧、自卑以及由此產生的，強烈的不服輸和想贏的慾望……劇烈的情緒波動，如烈焰般席捲而來，讓她們的腦子和身體都在發熱，熱得口乾舌燥，呼吸急促。

“忘了這個比賽，是你們的事；而讓你們重新記起來，是我的事。”

黎染做到了。

在舞台上全力以赴是什麼感覺，用音樂征服觀眾是什麼感覺，一步一步，站上越來越高的舞台是什麼感覺……她們全都記起來了。

而這時候要做的，就是給如火焰般燃燒起來的她們，再澆上油，比如給她們製造幾個公敵——悠哉悠哉，僅憑天賦異稟，卻一直凌駕於所有人之上的謝無缺，以及四個本已淘汰，卻膽敢一夜之間死灰復燃，空降逆襲的所謂“遺珠之憾”。

黎染看到了，她們看着謝無缺的表情。

烈焰衝天，硝煙四起。

遊戲結束，戰爭開始。

衝突、對抗、敵意、你死我活、成王敗寇、高達四分之一的殘酷淘汰率……這才是黎染想要的鑽石女聲。

這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樣子。

走到門口的時候，不知有意或無心，黎染幾乎是擦着謝無缺的肩膀走過去的。力度之大，把謝無缺的身子撞得一歪。謝無缺下意識地揉着撞疼的肩膀，卻根本沒有向黎染興師問罪的意思。

現在的謝無缺，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撞了，被誰撞了，也忘了黎染曾經算計過她，今晚又再次算計了她，——她全部的注意力，都用來關注這個看起來越來越有趣的比賽，和越來越強的對手了。

不用去看，也知道謝無缺此刻臉上的表情——就像孩子發現了新鮮的玩具，那種近乎饑渴的興奮和期待。

又讓那個人說中了。

“謝無缺這個傢伙早慧晚熟，本質上還是個孩子，如果她覺得無聊、不好玩兒，那你再怎麼小心翼翼貼身伺候着人家，人家心裏也不痛快，隨時找茬翻臉炸毛；但如果你給她周圍擺滿新鮮有趣的玩具——比如足夠難的挑戰、足夠強的敵人和足夠多的意外，讓她應接不暇、愛不釋手、欲罷不能，情況就不一樣了。”

從鑽石女聲啟動儀式他的險中求勝，到整個集訓過程中謝無缺的心不在焉不在狀態，再到現在那雙亮得驚人的眼睛，無不印證了那個人的話。

關於謝無缺，那個人永遠是對的。

黎染走到走廊無人的角落，撥通了那個人的電話。

“你問我謝無缺現在在想什麼？”

那個人輕笑，“她當然在想，被淘汰的貨都能達到那種程度的話，那麼，天才如她，如果稍微努力一下的話，會怎麼樣呢？”

“恭喜你，黎染老師——現在你即使用鞭子趕她，她也會死賴在鑽石女聲不走的。”

“謝謝。”黎染輕快地說，“按照約定，我留住了你家謝無缺，你差不多，也該出場了吧？”

“放心吧，黎染老師，”那個人說，“我都等不及了。”

迫不及待想見到你，謝無缺。

這世界絕對沒有一個人，比我更渴望與你相遇。

※ ※

說好全部鑽石女聲選手一起出席，卻最終由謝無缺選出連她在內共五位選手出席的國民節目《今晚有約》，本就在某種程度上分化了之前親如一家的選手們，加上四個橫空出世、實力有目共睹的所謂“遺珠之憾”，再加上一個煽風點火、火上再澆油、唯恐天下不亂的製作人黎染——當天晚上，一號公寓燈火通明，幾乎無人安心入睡。

之前閑得蛋疼如在冷宮的各位歌唱/舞蹈/舞台技巧/造型指導（甚至！！）老師們一夜之間變得供不應求，炙手可熱，幾乎瞬間便被如狼似虎的選手們擄掠瓜分。落後一步的選手一邊拉住老師的手不放，一邊與搶先霸佔了老師使用權的選手唇槍舌劍：“你要讓老師陪你練唱一整晚？別扯蛋了。你不睡老師也不睡么？你熬鷹呢？……再說了，你能練唱一整晚？平常超過晚上10點就會自動昏迷過去的傢伙，你能堅持到半夜兩點就不錯了，你想明天白天一天都在打瞌睡嗎？”選手轉向老師，斬釘截鐵地說，“那下半夜兩點到六點，老師就歸我嘍！現在是最關鍵的時期，我一定要留在鑽石女聲！拜託老師了！”

幸福來得如此突然一一以至於老師們完全忘了自己也是需要睡眠的，簡直恨不得傾囊相授、肝腦塗地，以報學生們突如其來的狂熱的學習激情。最好能像武俠劇里一樣，雙掌往對方後背一貼，就把一身功力都渡給對方才好。

搶不到老師的選手退而求其次，搶有獨立練唱設備的單人練習室，或搶四周鑲滿巨大鏡子的舞蹈教室……一派兵荒馬亂，群雄割據的景象。

謝無缺看熱鬧一般看着這亂象，如今人人都力爭上遊，爭先恐後，無視她的存在，對她而言倒是新鮮奇異的體驗，看夠熱鬧，她像平常一樣回房沖涼，上床。

坐在床頭，她拿出i-pad，，翻出自己第一場比賽要唱的第一首歌，薩頂頂的《萬物生》，開始練習。

這首歌把宗教與古老民族的神秘與禪意和最流行的電子時尚融為一體，又有謝無缺那曾讓聶飄都為之驚艷傾倒的獨特聲線演繹出來，更是別樣的幽澈空靈。

這樣的練唱效果當然沒有在專門的練唱室里，專業的指導老師身旁來得明察秋毫、立竿見影，但她是謝無缺，她只能躲在自己房間裏，用睡覺的時間練習。

誰讓謝無缺是天才呢。天才不需要練習，只負責石破天驚、一鳴驚人。

鑽石女聲總決賽倒數第三天，早餐時間，早晨7：30。

除了不知何時悄然矗立的公告牌，觸目驚心的“鑽石女聲全國總決賽還有三天”字樣外，一號公寓的變化很明顯——胖大叔又回來了。這一點，不用親自去廚房確認，只從早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經典中西式早點就看得出來。

前幾天消失的工作人員也回來了，看起來他們都在忙着讓自己儘可能地忙碌，以為這樣就沒有羞赧和愧疚的時間。

而午餐桌旁的變化也不小——不只是為黎染和新加入的四位選手新添的五把椅子，讓本來寬綽的空間略顯擁擠，餐桌上的氣氛也明顯沉悶起來，各賽區的選手不約而同地無視了新來的四位選手。

有人跟身邊的人抱怨昨晚練習情況不佳，斷言自己此番死定；有人則發誓自己直到全國總決賽第一場結束才合得上眼；有人在自己參賽曲目的選擇上舉棋不定、猶豫不決……

黎染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女孩們，如他所願，她們的全部精力和心思，都已經完全放在了三天後的鑽石女聲全國總決賽第一場的比拼上，甚至連謝無缺來了的時候，跟大家打招呼，也只有昨天跟她去錄了《今晚有約》的西、北賽區的幾個人回應了她。謝無缺很明顯對於這種冷遇早有心理準備，不羞不臊、落落大方地坐在了那幾人中間，這心理素質讓黎染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