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秩序（下）
我沖正在指揮搬運物資的403說道：“403首長，我們能不能再去一趟體育館！”
403回過頭來，看着我說道：“可以，但你要告訴為什麼，你的朋友不都找到了嗎？”
我和他說了那個體育館見到的小女孩的事情，403呵呵一笑：“你心地善良，但這是你最大的弱點！”
我看着眼前這個和善的面孔，很難想像他就是要把我們送去荒島的策劃者，他的音容相貌和他所做的事情很難匹配，雯雯則一臉鄙夷，對他不屑一顧。我和雯雯上了裝甲車，徐倩也跟了過來。本來雯雯想讓郭文德留在基地照看徐倩，但是徐倩現在就只認準雯雯，寸步不離的跟着，無奈也只好讓她上來。郭文德也要上車，我把他推出了車外：“你沒有注射過疫苗，去體院館送死嗎？等回頭教授回來給你打了疫苗再去。”
郭文德答應了，反身回到別墅休息。我和雯雯徐倩三人在裝甲車內坐下。
裝甲車急速的行駛在公路上，由於是上午時分，我看到道路兩邊都是成群結隊的殭屍在進食，徐倩抱着雯雯瑟瑟發抖，雯雯安慰着她。我看了一眼面前的403，很想知道他這平靜的外表之下到底隱藏着怎樣一顆心靈。
“403首長，等體育館裏的人都注射過疫苗之後你想怎麼處置我們？”
403被我的話問的一愣，隨即說道：“送他們離開東海市，然後用*炸平這裏。”
他的話很輕，雯雯聽后立馬反駁道：“送我們離開，送我們去哪？”
我用手扯了一下雯雯，示意她不要過激，誰料那403並不生氣，說道：“想必你們昨天在別墅也討論過這話題了吧！”
我和雯雯嚇了一跳，心裏想着難道403監視着我們的一舉一動，那楊教授她們這次去北京可就……
403接著說道：“我本意是不想讓你們再回到正常的世界，但是你不同，我看到你眼中流露出的眼神是大度從容，心地也比較善良。像你們這樣的人被關在一座荒島確實良心不安。但是，你知道現在外的世界是怎麼樣嗎？”
“怎麼樣？”我突然被403目光中透露出的兇狠的目光嚇到，於是低聲問道。
“外面的城市也發現了感染者！”403隨即又轉向平靜，看着裝甲車外行屍走肉般的殭屍，默默地說道，“像這種病毒不可能完全隔離，風一吹，病毒四處擴散。當務之急是要讓全部居民注射到疫苗！”
我看着面前有些驚恐的403，彷彿在他眼中看到的未來是一片地獄，那種恐懼油然而生。
“那你們為何不多生產一些疫苗，反而糾結我們到底要被送往哪裏？”雯雯憤憤的說到
“議會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目前政府已經開始大量製作疫苗，但是製作費用昂貴，先說提取血清這一步就要合適的人選才行，疫苗製作出來還要剔除t病毒，這些費用都是政府承擔，議會不想這樣！”403無奈的說道
“生命面前，難道還比不過金錢嗎？”我聽到403說費用的問題，突然怒火中燒，原來在議會的眼裏也只顧金錢不管人民死活！
403並不生氣，只是淡淡的陳述着：“不是金錢，是秩序！”
我一聽秩序，聯想到昨天403推陳局長下去時也說過這麼一句話：秩序是要生命維護的。於是問道：“你說的秩序是什麼，比人命還重要嗎？”
“秩序是一種行為準則，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法律，也可以把它當成道德！它在原始社會是一塊野豬肉，在奴隸社會是一根皮鞭，在封建社會是一張龍椅，在現代社會是一片經濟。它指引着我們絕大多數人按照既定的行為準則，按部就班的在各自的崗位上面勞作，每一個家庭，每一個團體，每一個社會都會有它自己獨特的行為方式。這種方式就叫做秩序！”
我和雯雯聽到如雲裏霧裏，完全不懂403在說什麼。只是傻傻的問道：“這個秩序就需要死這麼多人嗎？”
403看我們聽得一頭霧水，他換了一種方式解釋道：“你們可以這樣理解，假如外的世界也發生了類似東海市一樣的情況，那麼你要靠什麼來維持秩序，讓人們按照既定的規劃前往體育館，接種疫苗？如果人人都爭奪疫苗，誰又來維持秩序？”
“軍隊？警察？”雯雯弱弱的說道
“那個時候，軍隊和警察也會爭先注射疫苗，即便有他們維持，如果數量不多下面也會混亂起來。你看到的東海市就是一個例子，如果沒有外來的軍隊接訪，你們在這裏自生自滅，那就真的變成了原始社會，各自為戰。所以說秩序很重要！”
我們聽了403的解釋，好像明白了點什麼，繼續問道：“那既然現在有秩序，為什麼還要把我們送到荒島？”
403呵呵一笑：“如果你們回到正常社會，事情就會大白於天下，到那時沒有注射疫苗的人會瘋了一樣搶奪疫苗，他們不但不會得到疫苗，疫苗也會被一些權商豪強囤積用來賺錢。等風波過後，社會恢復平靜，那些賺來的錢又可以出來指揮世界了。”
我若有所思，但是扔然不肯原諒403要把我們放逐到荒島，遠離世界文明！
看着面前一臉安靜的403，我有火發不出來，只能悻悻的說道：“等到了東明島，我要一座靠海的房子！”
403聽后一樂，說道：“沒問題。現在知道自己的下場后還能這麼平靜，你究竟是怎麼想的，我很好奇！”
聽403這麼一說，我有些得意忘形，一直以來我都在默默打量眼前這個白面書生氣的官僚，一直以來都覺得他深不可測，但是他現在居然說對我也很好奇。可能是自尊心稍稍平復，從剛才和他的對話中我反而放下了對他的戒備，同時擔心起來，楊教授和雯雯的做法會不會帶來更大的災難！
裝甲車還沒有開到體育館，就看到道路上面站滿了殭屍。這幾天來，我第一看到殭屍成群結隊，排列整齊的站在馬路上面，像是想要圍攻我們，前面的那輛車對我們喊話：“發現殭屍群，請立即做好戰鬥部署！”
雯雯驚恐的抱着徐倩，我則安慰着雯雯，叫她不要害怕，畢竟這是在裝甲車內，這車可以防*炮彈，小小的殭屍更不成問題。裝甲車被殭屍群圍堵在公路上面，透着玻璃我可以看到外面黑壓壓一片，前面一輛車的士兵從車頂打開車蓋，站在瞭望台上向四周掃射，原本應該應聲倒地的殭屍並沒有後退，反而是被子彈打中的傷口迅速癒合。
是t病毒！不好，殭屍也在進化！
車內眾人大驚失色，403沉着冷靜，從容指揮到：“使用*！”
於是四周護翼裝甲車內的士兵從車窗上面扔出幾顆*，火焰迅速把殭屍點燃，一個個的嚎叫着四處奔散。但是周圍沒有受到攻擊的殭屍們並沒有嚇退，反而接替它們的位置繼續攻擊裝甲車。
由於車內帶的武器有限，外面殭屍眾多，403命人不要輕舉妄動！使用衛星電話進行求救！眾人躲在裝甲車內，看着外面的殭屍。我很好奇，為什麼它們的行動現在這麼有協調性，突然想到昨天郭文德對我說過的話，急忙看了一下手錶：11點十分。我大聲向403說道：“讓他們把車開到寬闊地段！”
403不解，但是在這緊急關頭，他也顧不了許多，於是下令裝甲車前進！前排的裝甲車碾過一個個的殭屍，餘下的殭屍爬到裝甲車上面，其餘的殭屍試着阻攔裝甲車前進，無奈裝甲車重量大，它們的做法徒勞無功。等裝甲車開到空曠地帶，我讓車子停下。
過了一會，太陽慢慢爬升到頭頂，透過高聳的大樓照射下來，殭屍們立刻四散逃開。
403看到眼前發生一切，向我問道：“你怎麼知道殭屍怕太陽光？”
“殭屍怕的多着呢！”雯雯沒好氣說道
我瞪了一眼雯雯，對403說道：“殭屍不但怕光，它們還怕火，怕水，只能通過聲音辯位，它們與其說是殭屍，不如說是一種全新的動物。它們有自己的社會群體，這些殭屍在剛出來時，只是各自為了進食而攻擊人類，你們到來后它們也進化成了社會團體。嗯，用你的話說，殭屍也有了一種秩序。”
403聽到我說秩序，他恍然大悟道：“你說的很對！你很聰明，也很有膽識！如果不是在東海市遇到你，我想我會和你做朋友的。”
我一聽，呵呵一笑說道：“不敢，你是403首長，而我只是一個即將被你關進監獄的無名小卒。怎麼能和你做朋友！”
403不再說話，揮了揮手讓裝甲車隊繼續前進！
等車隊來到體育館前，外面是一片狼藉，和我前兩天來時完全不一樣。於是眾人跳下車來，兩邊士兵警惕的觀察四周，他們個個荷槍實彈，準備和突如其來的危機做戰鬥，這時從體育館內走出一隊士兵，領頭的士兵向我們的裝甲車敬了個軍禮，403和我們探身出來。徐倩早已嚇得癱坐一團，雯雯抱着她不敢出來，於是我又返身將她背了出來。眾人在士兵的保護下進了體育館。
剛進去，就聽到韓上校的聲音，他在陳局長死後就接防了體育館。
“我們收到了你們的求救信號，但是當時體育館外面也發生了襲擊，所以就沒有派出支援！”韓上校說道
“發生襲擊！？”我驚呼到
“是的，從昨天晚上你們離開的那段時間到現在，殭屍襲擊就沒有中斷過！”韓上校轉身對我回答道
我開始漸漸明白，昨天去找郭文德時一路上比較安靜，按照郭文德的說法，傍晚時分正是殭屍出來覓食的時候，只不過現在體育館和我們同時遭到了攻擊！
我有點不太明白，疑惑的看着403，403說道：“你有沒有發現東海市的活物就只剩下我們和殭屍了，殭屍們不互相攻擊，那它們吃什麼？”
我恍然大悟！它們既然是生物，就要生存，就要進食，而我們就是那食物！
我看403和韓上校指揮體育館裏的人陸續接種疫苗，連忙放下徐倩，和雯雯跳下看台，進入體育館的大廳尋找那個叫林一的女孩。
“林一，林一”我們大聲叫喊着，希望能得到她的回答，但是館內人員眾多，聲音嘈雜，我和雯雯穿來穿去，尋找無果。這時，我想起來昨天403在館內通知人們去看陳局長處刑的事情，於是返回看台，要求403把擴音器給我。
當我正要走到看台，聽到403詢問韓上校：“準備了多少輛車！”
“三輛大巴車！和五輛卡車！”韓上校恭敬的回到
“距離港口多長路程！”
“往返約兩個小時！”
我這才明白，403原來是在準備撤退事宜。不錯，現在體育館內是比較安全，但是外面殭屍缺少食物，館外的殭屍只會越聚越多，到那時就憑這幾百人的武裝根本不可能抵抗！我心想，這肯定是楊教授誤會了403，昨天403和他的老師通話是想把我們轉移到安全區域，或許現在的東明島只是暫時的安置地區啊。
我走到403身邊，說道：“你們打算怎麼撤離！什們時候開始！”
“就是現在，讓接種過疫苗的人群開始撤退。”403一邊說著一邊指揮士兵將裝甲車內的補給品發放給館內的人群。
我看指揮官也亂作一團，只好跳下看台繼續尋找，就在這時雯雯大聲呼喊我的名字，我順着聲音望去，看到她被幾個面黃肌瘦的大漢圍住了，他們一個個的面目猙獰，雯雯的四肢被他們上下抓住，其餘的人在混亂中將她的衣服撕破！他們想要吃的！看我和雯雯衣着整齊，不像館內的人，所以他們誤認為我們是救援部隊！
我奮力推開擁擠的人群，飛奔着跑到雯雯面前，將他們一個個打翻在地，一把抱住雯雯，大聲呵斥着人群。他們一個個嚇得後退，看到他們的樣子，我既心酸又生氣。心酸的是他們此時的無助和對食物的渴望；生氣的是他們剛才的做法無異於外面的殭屍，這一刻我深深的明白了：在極端的條件下，什麼道德法律什麼規矩常理都是狗屁！只有填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403看到我這裏一團亂，帶着士兵朝天上開了幾槍，也沖了過來，把我們拖拽到看台。403面目可憎的說道：“你瘋了嗎，這樣下去無異於送死！”
我知道他是在擔心我們的安全，或許在他的眼裏，我和雯雯還是他們當中保留人性的那一部分，而下面的人現在只是一個個飢腸轆轆的野獸！就在那一刻，我或許明白了他說的秩序！
看着雯雯在我懷裏發抖的樣子，我開始擔心昨天的那個小女孩，她在這一群餓狼之中，要怎樣生活下來，想到昨天她那堅毅剛強的眼神，不覺中倒吸了一口冷氣。
我把雯雯和徐倩放在看台，一個人跳出館內，來到大巴車前，看到韓上校正在指揮人群進入大巴車，我鑽進車內尋找，一輛一輛的尋找，無果。
我走到韓上校身邊，說道：“上校，你有沒有見到過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
韓上校瞪了我一眼，說道：“都什麼時候了，我哪裏顧得上什麼小女孩。現在你看看館內的人群，一片混亂，我總不能開槍射擊吧，這要傳揚出去，又說政府在鎮壓人民！”
我理解他的難處，也只能在心裏默默祈禱那個女孩沒事。館外是殭屍們瘋狂的進攻，我也明白這幾輛大巴車不可能將這裏全部人民帶到港口，他們中很多人將要死去。
大巴車內擠滿了人群，韓上校一揮手，汽車開動，跟着旁邊是六輛裝甲車，再加上那幾輛卡車一共十一輛車。
車隊緩緩駛出體育館，滿載着希望和未來朝着港口的方向！
我回頭看了一眼體育館，赫大的招牌在太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館內是嘈雜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