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談判

“你們說的這些都是真的？”

眾人被瞬間驚醒，只見楊教授痴痴地站在門外。

“楊教授！”我連忙打開門說道，“你怎麼來了？”

“我想來看看你醒來沒有，”教授走到徐倩身邊，伸出手撫摸着她的秀髮，說道：“剛才你說的那句話是真的嗎？”

徐倩嚇傻了，掙開教授的手就往雯雯懷裏鑽，雯雯安慰道：“楊姐姐是好人，你別怕。是她救了我和曉峰！”

徐倩這才對楊教授放下戒心，問道：“我說的哪句話？”

楊教授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你說把他們一個個推進焚燒爐，這是真的？”

我走向前，和教授解釋了昨天在體育館看到的景象，又說了在超市受驚過度之後徐倩的反應。教授聽到后，搖着頭自言自語：“不，不可能，這不可能的。他們答應我只是隔離！”

我安慰道：“教授，這顯然不是你想要的結果，你也知道他們之前是做的怎樣決定！”我說這話是想提醒教授，他們之前說過要炸平東海市的，教授痛苦的點了點頭，說道：“現在疫苗已經研製出來了，你和我馬上去見403，讓他立馬放了體育館裏的人！”

李靜說道：“對，早一天行動，就能多救些人！”

於是我們分頭行動，雯雯帶着醒過來的徐倩和慧子他們去了別墅休息，我和李靜還有教授去找403談判！

當我們來到基地指揮所的大門時，門口兩個警衛攔住了我們的去路，我上前將他們推開，扭打中403開門出來。

“住手！”403說道

我瞬間被他的語氣震懾住了，本來氣勢洶洶的想要找他談判，但現在一下子沒了底氣。李靜則不然，走到403面前說道：“你要的疫苗我們已經給你了，請你放了體育館裏的那些人！”

教授也上前扯着403的衣領說道：“昨天在議會，你當著你老師的面說過要保證所有人的安全，所有人的安全就是把人推進焚屍爐嗎？”

403愣在原地，他並不知道我們為何如此氣憤！但他修養很好，將教授的手拿開以後，整理了一下衣服，說道：“教授，你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昨天我在議會元老面前宣誓保護東海市的居民，你也是聽到了啊！”

我不知道昨天教授和403去北京送了疫苗后又做過什麼，但是看他現在表情，確實不知情的樣子。

於是我從那兩個警衛手裏掙脫開來，走向前去和他說道：“保護東海市民？就是把疑似感染的人推進焚屍爐嗎！”

403沉思了一會，似乎已經想通了我們為何這麼憤怒，但他卻裝作不知道的樣子，說道：“救援過程中可能會有非常手段，如果有證據證明你們說的是真的，我會公平處理！”

聽到他這麼一說，我和李靜立馬說到：“你要證據是吧，和我們去體育館看一下就知道了！”

“可以，但是教授必須留在基地製作疫苗！”403說道

我轉身向教授問道：“你要留下來嗎？”

教授點了點頭：“現在疫苗數量急缺，就算我們下令不在傷害倖存者，如果沒有足夠的疫苗他們也不會回到正常生活。”

我看了一眼面前的這個官僚，說道：“那請你和我們一起去體育館看看吧！”

403欣然答應。

韓上校在門口等候多時，看到403和我並排走了出來，後面還跟着李靜，立刻沖我敬了個軍禮，然後再向403敬禮。我下了一跳，因為我並非有職務在身，也不是什麼高官上將，他這麼一做，我反而有點心虛。三人做到裝甲車內，我和李靜在沒有教授的撐場后頓時顯得有些膽怯。

“你今年多大？”403溫和的說道

“25歲，”我有點驚慌，隨口答道。

403卻一副親和的表情，淡淡的笑道：“你不用緊張，我只是想知道你當時是怎麼樣想的。”

我一愣，問道：“什麼怎麼想的？”

403看着我和李靜繼續說著：“昨天去北京的路上，教授告訴我說，她之前也不敢相信你會這麼輕易就答應她做實驗，你真的不怕死嗎？”

我想了想，說道：“當然怕死，只是教授告訴我，疫苗研製成功可以救很多人的生命，我願意嘗試。還有，教授當時告訴我她有很大把握！”

403哦了一聲：“難怪！只是你不知道，這實驗風險有多大，當年多少人就是這樣死掉的！”

“也許是我命大呢。”我打趣道

403聽后呵呵一笑，他這一笑立刻把我和李靜剛才那種緊張之感沖淡許多，於是話多了起來。

李靜也笑着說道：“對啊，你不知道那天我們在超市，那個超市老闆開槍射峰哥的時候，峰哥也是命大沒有被打死。”

“開槍？”403有點好奇，“看來你這一路的經歷也挺‘豐富多彩’的！”

李靜把我們在超市的經過和403說了一遍。

403點了點又說道：“難得！你是個好人，有自己的底線！”

我們就這樣一路閑聊。漸漸地我發現，眼前這個高官不像我腦海里認為的那樣，雖然我不齒於他對那老者的態度，但是他現在平易近人、坦誠相待的樣子，讓我不知不覺中增添了幾分好感。

裝甲車行走在路上，道路兩旁儘是一個個的殭屍在四處覓食，它們一個個的排着隊，像是一個等級森嚴的社會一樣，沒有了爭搶沒有了打鬥，更沒有了自相殘殺。我覺得奇怪，因為昨天來時並沒有看到這麼多的殭屍，也沒有發現它們這麼奇怪的行為！

當車開到體育館，我就更加覺得奇怪，卻也說不上來。車停穩后三人下來，韓上校帶隊早就在兩旁警戒起來，還沒等我們站穩，就看到陳局長一臉奴才樣的跑了過來：“403首長，您怎麼來了，這裏人員混雜，我清了場您再來行嗎？”

那人笑得嘴都裂到額頭上！身體前弓後區，兩腿微張，就差一個行個大禮，五體投地了。我頓時覺得噁心，更羞於和他同姓！

“原來陳局長這長相器宇軒昂、威風凜凜啊，你這不穿衣服了我還真沒看出來！”我故意譏諷道，看到他現在已經脫去了生化服，很明顯是收到上面的指示：疫苗研製成功，危險已經解除！

那人聽到我說話，也不生氣，趕緊上前向我行了個軍禮，說道：“呦，陳先生。還不是多虧了您。昨天找到您的朋友沒有？”

他不說還好，這麼一說，我更加生氣他沒有看好人員導致郭文德現在下落不明，於是憤憤說道：“還少一個人！”

陳局長一招手，對昨天那個士兵狠狠地說道：“你立刻帶人去找。找不到你也別回來了！”

“是！”那個士兵委屈巴巴的說了一聲后，帶了幾個人向我們昨天的方向跑去。

我不在搭理那個陳局長，拉着李靜和403走進體育館。在進去之後，我忽然想起，昨天我們來的時候還能聞到燒焦的味道，今天從下車到現在都沒偶遇聞到味道，而且體育館後面也沒有濃濃的黑煙！

403也隨後也走了進來，我們一起站在展台上面。看着下面黑壓壓的帳篷和面無表情的人們，想起今早徐倩說的那句話，我站在高台，突感到背脊發涼，不寒而慄，不禁流下眼淚。

“陳局長，館內有多少倖存者？”403問道

“大概有一萬人左右吧!”陳局長躬身答道

“我聽說那天送來的有兩萬人？”403斜眼看着陳局長說道

局長汗如雨下，連忙走向前來，想在403耳邊說些悄悄話，但是被403推開：“陳局長，有什麼不能光明正大的說么！”

陳局長面漏難色猶猶豫豫，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我看不慣他，和李靜說道：“走，我們下去找個證人上來對峙！”

李靜隨我一起從展台上面跳了下去，想在密密麻麻的帳篷之間尋找一兩個證人。

突然，一個女孩扯住了我的衣角：“我餓！”

我低頭看到，眼前這個女孩只有十一二歲的樣子，扎着一對麻花辮，頭髮上粘着許多雜草，臉上一塊塊的泥漬已經幹掉，看樣子有好幾天沒有洗臉了。紅色上衣破爛不堪，穿着一條淺藍色的褲子，手臂上戴着一個金色手環，手環有點大，和她的手臂粗細程度完全不配。不過看她長相裝扮，如果在長大一點一定是個美女。

我蹲下身，將她的手從我衣角拿下來，問道：“小妹妹，你的父母呢？”

她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我，眼神很平靜，沒有羞澀也沒有恐懼，只是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東西，臉上也沒有任何錶情。我不禁為此感到驚訝，她的神情舉止完全不像她這年齡段的小女孩。

我看了一眼李靜，李靜也蹲下身來，從口袋裏掏出半塊巧克力，遞到那女孩手上，說道：“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告訴姐姐好不好？”

那女孩接過來巧克力，立馬塞到嘴裏，咀嚼兩口，就咽了下去，像是好久沒有吃到過東西的樣子。“咳咳”，她咳了兩聲，是巧克力嗆到了喉嚨。我遞給她一瓶礦泉水，繼續說道：“小妹妹，你看姐姐也把吃的給你了，你該回答我們問題了吧，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孩放下食物，看了我一眼說道：“林一”。

“好好聽的名字啊。”我和李靜對視了一下，然後繼續問道：“你父母去哪裏了？”

“燒掉了！”小女孩答道，說完這一句話，她把手上的金手環取下來遞到李靜手裏，李靜接過來后，她不在講話，只顧大口喝着礦泉水！

我和李靜臉色一沉，低頭看她自顧吃着手裏的巧克力，看她現在的樣子，在體育館也沒少遭罪。我將她抱起來帶到展台，沖局長喊道：“陳局長，這個女孩的父母哪去了”

那局長看到我抱了一個女孩上來，立馬想要阻止：“他們不能上來，陳先生，您沒看到403首長還在這嗎，這萬一……”

“萬一什麼？首長都已經注射了疫苗！”韓上校站在403身邊大聲說道

陳局長看403也沒反對，只好放我們上來，我對着403說道：“你看，這個小女孩的父母就在這被推進了焚屍爐！”

403看着眼前的小女孩，說道：“你告訴叔叔，你父母去了哪裏？”

小女孩不講話，只是淡淡的看着窗外。我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外面有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盡頭下面有一片熏黑的痕迹。我立馬沿着走廊跑了過去，在走廊盡頭我看下面是一個巨大的焚屍爐！從裏面不斷翻起陣陣灰塵，眼前這一幕讓我寒毛乍起，兩腿間陣陣冷風吹過，我癱坐在走廊盡頭。

這下面可是上萬人的骨灰啊！

我瘋了一樣沖403喊道：“你tm快來看，這就是你要的證據！”

李靜，403和韓上校跑了過來，看到下面剛熄滅不久的火焰，403也終於相信了，他把陳局長叫到跟前，指着下面說道：“陳局長，解釋一下吧！”

那局長嚇得癱坐在走廊上，支支吾吾說道：“首長，我，我這也是奉命行事！”

403瞪了他一眼，說道：“好好說，奉了誰的命！”

陳局長似乎不敢繼續說下去了，跪在地上大喊：“首長，我冤枉啊！”

403拿出衛星電話：“老師，體育館出了事故，陳局長怎麼處理！”

“交由你來辦！”電話那頭說道

陳局長在聽這句話后，想要辯解：“大元帥，我……”

還沒等他說完，403狠狠踹了他一腳，說道：“老師說殺一儆百，以儆效尤！你認不認罪？”

“我認，我認罪。”陳局長痛苦地抱着肚子說道，然後頭狠狠的在地上磕了幾下。

於是403叫韓上校召集體育館裏的人到室外。室外是一圈士兵把守，下面站着烏壓壓的人群，他們個個目光獃滯。403拿起擴音器，向下面站立的倖存者們解釋。無非就是政府出於保護大家的目的，只是被陳局長執行錯誤，以後發現疑似感染者將不在隔離，焚燒，而是直接注射疫苗！

說著，403命人將焚屍爐重新點燃，他拉着陳局長走到走廊盡頭。那條走廊上幾天前站着的還是那些倒霉居民，現在換成了陳局長，不知道他此時此刻是怎麼想的。

403在陳局長耳邊小聲說著，我集中了精力，聽到：“這裏的秩序是需要你的生命來維護！”

說完，用力一推，將陳局長推入了焚屍爐，陳局長並沒有反抗，而是默默接受了這個懲罰，我想在他掉下去的那一刻，腦子浮現最多的兩個字應該是‘後悔’吧，後悔當初曲解聖意，害得自己身敗名裂！

體育館的人看了這一場好戲，似乎眼神里對生活又充滿了希望！獃滯的表情轉變了許多。

我和李靜跳下走廊，在人群找尋那個叫‘林一’的小女孩，卻怎麼也沒有找到

此刻天色已晚，突然從體育館外面跑進來一個士兵

“陳，陳先生，你快去看看！”

我轉身看到，眼前這個士兵正是下午接到陳局長命令的那個士兵，遂問道：“你們是不是找到郭文德了？”

那個士兵喘着粗氣：“找是找到了，不過他死活不相信我們！”

這也難怪！當時我見到徐倩的場景還歷歷在目，說道：“你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