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再回超市

“我們當時就是在這裏丟失線索的。”那個士兵突然說道

裝甲車隊停了下來，韓上校從車裏走出來，其餘士兵在周圍警戒起來，隨後我們也走出了裝甲車。

此時天色已晚，街上的路燈昏暗的亮着，藉著微弱的燈光，我依稀辨認出這個場景似曾相識，於是對那士兵說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那士兵搖了搖頭，說道：“我們昨晚也是追到了這裏，只是天黑看不太清，好像記得來過這裏。”

我上車把導航打開，果然，這就是那家我們先前藏身的超市。想來也是，如果郭文德帶着徐倩逃了出來，那他們能去的地方也只有超市了。只是這一路走來，到處都是殭屍，他們是怎麼過來的。

我興奮的沖雯雯喊道：“是超市，徐倩他們去超市了。”

李靜“哦”了一聲，似乎也看出來這個地方了。只有雯雯傻傻地站在原地，說道：“超市，你說的是我們剛開始躲避的超市嗎？”

我沒有回答，拉着雯雯的手向裏面走去，後面是韓上校的聲音：“陳先生，您別著急，讓我們在前面帶路。”

我哪裏肯聽，拉着雯雯的手就往裏面跑，李靜也緊追其後，慧子看我們跑向一條小道，她也追了過來。突然，從牆縫裏伸出一隻手，死死地抓住慧子，慧子嚇得尖叫起來。我一聽大叫：“不好！有殭屍！”

韓上校立刻端着槍跑了過來，其餘的士兵也警覺起來。

“什麼人？”韓上校用槍指着牆縫裏衝出來的那隻手，隨時準備扣動扳機，慧子嚇得癱軟在地上。

“別開槍，我是人類！”那個神秘的黑影說道

當聽到這話時我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但慧子突然哭出聲來，我走過去想要安慰她。誰知，她用哭泣的嗓音說道：“哥哥，是你嗎？”

哥哥，難道這個黑影就是慧子的哥哥。

那個黑影從牆縫裏爬了出來，說道：“是我，慧子你平安無事吧！”

慧子一把撲上去，兩人抱頭痛哭，眼淚像斷串的珠子，紛紛落下來，再也止不住。我頭一次看到這生離死別後的重逢，不禁為他們的重逢感到欣慰，也想着雯雯見到徐倩時是怎麼樣的情形。我這麼想着，頭不自覺地轉向雯雯，只見她眼眶中含着淚水，為他們，也為正要見到的徐倩他們。

我走過去拍了拍慧子的肩膀說道：“好了，你現在兄妹團聚了，一切都過去了！”

那神秘人咳嗽了兩聲，推開慧子，說道：“你快走，別，別被我感染了病毒！”

慧子死死抱着那人不放：“別怕，教授已經研製出了疫苗，我這就帶你回基地注射！”

雯雯拉了我一下衣袖，我明白現在不是看他們痛哭流涕的時候，我們還要去找徐倩他們。

於是轉身正想繼續前行，前面踉踉蹌蹌閃出幾個黑影，李靜嚇得頓時大叫起來，那幾個黑影走進后，我才看清，這才是真正的殭屍，定是剛才慧子的喊叫聲引來了它們。

韓上校調轉槍口，只聽見一陣槍響，那幾隻殭屍應聲倒地，但是沒過多久它們就又爬了起來。殺不死他們，我們所有人都驚呆了，韓上校繼續開槍，子彈打到它們的手臂和大腿，手臂斷裂下來，但它們還是繼續朝我們走來，吼叫着又吸引來更多的殭屍！

我連連後退，慧子抱着她的哥哥躲進來裝甲車，我眼看着超市就在前面，不甘心這樣撤退，說道：“上校，能不能呼叫支援！”

“陳先生，現在呼叫支援也來不及啊。”上校換了一梭子子彈，繼續朝前面開槍，“媽的，怎麼打不死這群畜生！”

我突然想到當時在超市，那個老闆把徐倩男朋友大卸八塊的樣子，殭屍在被*之後就不可能再有攻擊力了，於是對上校說道：“打斷他們的四肢！”

上校一聽，也明白過來，從腰間抽出短刀，揮舞着七零八落砍到前面幾隻殭屍，其他士兵用機槍將殭屍打的碎了一地，幾個人排成一排，讓我們上車。

“我要去超市裏面，上校你來保護我！”我喊道

上校知道我救友心切，說道：“來幾個人保護女士！”

說著和我組成戰鬥隊形朝超市走去。還沒到超市就看到二樓有人頭攢動。我大喜，說道：“郭文德，是不是你！”但很快二樓沒了動靜。我們兩人來到樓下，上校掏出照明彈朝天空放去。

“喂，裏面的人聽着，我和陳先生是來接你們的。”韓上校喊道

但裏面遲遲沒有迴音，我和上校相互對視了一下，感覺奇怪，於是我踩着上校的肩膀爬到二樓。等我走進去后才看到，這間超市現在只剩下半邊，原來的閣樓已經不見了，這幾日城市到處都是焚燒屍體的煙火，超市也被燒去了大半。我藉著照明彈的亮光向裏面看去，在超市的一排貨架下面蜷曲着一個人，仔細看才發現正是徐倩，我跑過去將她抱起。誰知徐倩像瘋了一樣咬着我的手不放，我痛的叫了一聲，下面的韓上校問道：“發生什麼事？”

我向下面喊道：“沒事，你看好下面！”

就在這時，徐倩掙開了我的手，慌亂着又跑到另一處貨架下面，我以為徐倩也受感染了，所以才咬我，只是看到她在貨架下面瑟瑟發抖的樣子，我又斷定不是。我慢慢向他靠近，邊走邊說：“徐倩，沒事。我是你的曉峰哥，雯雯姐還在下面等着呢，她這幾天天天念叨你。徐倩，你還記得雯雯嗎？就是那天在廣場讓郭文德照顧你的女孩。”

徐倩在我說道郭文德時，眼睛一亮，抬頭看了看我，這時照明彈的亮光消失了，二樓又回歸了昏暗一片。我衝下面喊道：“上校，再打一發照明彈！”

當第二發照明彈升空時，徐倩看清了我的樣子，哭着撲向我懷裏：“曉峰哥，真的是你啊，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連忙安慰她：“沒事了，一切都結束了。”說完環顧四周，從剛才到現在沒有發現郭文德的影子，我把爬在我懷裏哭泣的徐倩拉開，看着她的眼睛問道：“郭文德呢，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我一提郭文德，剛剛情緒平復下來的徐倩又哭了起來：“郭，郭文德，為了救我，死了。”徐倩嗚咽的聲音斷斷續續，我聽到她說死了的時候，心裏咯噔一下，但是看着眼前狼狽不堪的徐倩和她剛才的表現，又很快接受了這件事。我盡量安撫下徐倩，將她抱起，走到窗戶旁邊，喊道：“上校，接住！”說著將徐倩雙腿先放下，然後拉着她的手慢慢的送她下去。等到她安全着路，我翻身跳下樓來。

韓上校看我抱下來一個女人，問道：“你另一位朋友呢！”

我沒有說話，只是示意他注意觀察四周。我們再次穿過那條小道，走到裝甲車前雯雯看到我抱着徐倩走過來，率先衝下車來，李靜也走了下來，兩人接過徐倩將她帶上車，此時的徐倩安靜下來，兩眼微閉，似乎這幾日就沒休息過，現在躺在雯雯的懷裏，安靜的睡下。

我和上校也走了進來。裝甲車關上門，上校打了個手勢，車隊朝向基地開去。

看着徐倩熟睡的樣子和她身上破爛不堪的衣服，我大概也能猜到她這一路的艱辛和磨難。雯雯沒有說話，她怕打擾到眼前這隻受到驚嚇的鳥兒。裝甲車行駛在馬路上，兩邊不時閃過一個個黑影，車內還能聽到它們的吼叫聲。我看着李靜她們相互依偎在一起，心裏想着，若不是待在這裝甲車裏，我怕自己要消失在無盡的黑夜裏了吧。

等裝甲車隊開到基地，我們幾個安全的走下車來。不遠處教授跑了過來。

“你們瘋了，跑哪去了？”教授沖我喊道

我看了一眼教授，說道：“昨天403答應我的，我去把我的朋友帶回來了。”

楊教授看着熟睡的徐倩，說道：“這麼危險，你去幹嘛，讓上校帶幾名士兵去不就好了，你倒好還帶着雯雯李靜她們！”說著用手指着雯雯的腦袋。

雯雯笑嘻嘻的沖教授撒嬌道：“楊姐姐，你看我們這不是好端端的回來了嘛！”

這時403走了過來，看到我們一車人狼狽的樣子，說道：“安全回來就好，要記住你現在不是一個人蠻幹的時候了，你身後還有幾萬的百姓等着你的疫苗呢。”

“楊教授她們也可以提取血清，幹嘛把我一個人看的這麼重。”我不安的說道

403面無表情，看了一眼楊教授，說道：“那也不能冒險，你又不是軍人，出了事情我沒辦法和元老們交待！”

慧子將她哥哥抱下車來，走到教室面前哀求道：“老師，救救我哥哥吧！”

楊教授看了一眼那人，說道：“快，快去注射血清。”

於是我們幾人立刻飛奔道教授的實驗室。由於昨天提取的疫苗除了被教授帶到北京交給議會的幾十支之外，剩餘的其他人都分着注射掉了，韓上校和他的士兵們也注射了一部分。現在基地已經沒有現成的疫苗，只有當時教授在我身上做實驗時留存下來的疫苗。

我們一行人來到教授的實驗室，找到那幾支試劑給慧子的哥哥注射上，我也找了一支給徐倩打上。然後五個人走到玻璃房外，看着他們的變化，過了一會，慧子的哥哥醒了過來，看着我們幾人在門外守候，他走了出來，用虛弱的聲音說道：“水。”

慧子趕忙給他哥哥倒水來，然而徐倩還昏迷不醒，也不知是她睡著了還是試劑的作用，我進去用手摸了一下徐倩的額頭，一切正常，不像是病毒變異的樣子。

於是我和雯雯李靜守在床邊，楊教授看我們安然無事，就回宿舍休息，慧子和她哥哥則在隔壁休息室睡下。我一夜無眠，守着徐倩，生怕她突然身體發熱，兩眼血紅。

待到第二天上午，徐倩醒過來了，看到我和雯雯李靜守在她的身邊，撲倒雯雯的懷裏大哭起來。哭聲驚動了隔壁休息的慧子兄妹，他們也走了過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李靜問道

“徐倩，別哭了。你現在安全了，有雯雯和我們在你不會再有事了。”我也安慰道

徐倩看到走過來的慧子的哥哥，先是一愣，然後說了一句：“你平安無事？”

顯然，徐倩肯定認識慧子的哥哥，於是我轉頭向慧子的哥哥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馮默！是慧子的哥哥，謝謝你們昨天帶慧子到體育館找我！”那人說道

我仔細觀察了一下慧子的哥哥，他長得皮膚黝黑，五官端正，和慧子一樣是一張圓圓的臉，短髮，鼻樑寬厚，眼睛不大卻有神，不像慧子一樣帶着個眼睛，身高挺高。在他介紹完自己后，我伸出手和他握手，說道：“我叫陳……”

沒等我說完，馮默立馬打斷我的話：“你是陳曉峰吧，昨天慧子都告訴我了，謝謝你們三位這幾天一直照顧慧子，今年是她剛離開家門的第一年，又發生了這些事，我真替她擔心！”

看到馮默對慧子的神情，就像我對待雯雯一樣，我頓時覺得有種親切感。

“慧子哥哥，你們是不是之前就見過？”雯雯抱着徐倩說道，“你能講講發生了什麼事嗎？”

“是啊，還有一個叫郭文德的人，你見到過沒有？”李靜也在一旁附和

馮默頭一低，往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從口袋裏掏出一支煙，點燃：“郭老師他為了救我們衝上去和殭屍搏鬥，估計已經不在人世了！”

在他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徐倩也哭出聲來，雯雯一邊拍着徐倩的後背，一邊繼續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馮默猛吸了一口煙，繼續說道：“我和郭老師是在體育館認識的，他就睡在我旁邊的帳篷里。那天剛來到體育館，我看到郭老師帶着徐倩一路祈求那些士兵，讓他去找他的朋友，那些士兵不予理會，將她倆安排在體育館角落的地方，那時我帶着老婆孩子，也被安排在角落。後來生活了幾天，眼看着他們把一個個咳嗽發燒的人帶出體育館，就再也沒有帶回來，我心生恐懼，擔心哪天我也就這樣被帶走！”

“為什麼帶走咳嗽的人？”李靜問道

我想了一下說道：“應該是擔心再次感染吧，你是不知道他們那些人為了自己的生命可以不管我們的死活！肯定是單獨隔離了。”

“不是隔離，是把他們一個個推進了焚化爐！”徐倩面無表情的說道

“焚化爐！”我們幾個異口同聲道

雯雯吃驚的看着懷裏的徐倩不敢相信這話是她說的。李靜嚇得兩腿打顫，我頭腦發懵，兩眼暈眩，停了一會向徐倩確認道：“你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慧子哥哥說道，“那些士兵怕我們感染變異，在我們發病初期就篩選出來，然後推進體育館後面臨時搭建的焚化爐！”

我這才想到昨天下車時聞到的一股動物燒焦的味道，原來那燒的是人，是活生生的人！

“那他們怎麼知道咳嗽就是發病的前兆！”慧子不相信的問道

“他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們只需知道自己沒事就好了！”我在一旁譏諷道，心裏想到那天和教授在度假酒店和所謂的議會元老開會的場景，那老者說有人罵他們殘害百姓，流毒無窮！現在想想這還算輕的，要我說應該是罪惡滔天，罄竹難書！

我們幾個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是在我剛到超市時徐倩的表現，我卻不得不相信！

慧子的哥哥繼續抽了一口煙：“那天我的兒子起床後身體發熱，我頓感不好，在平常我也只把它看作感冒發燒，可現如今……”

他撓了撓頭，抹去眼角的淚水：“現如今他肯定要被帶出去，我不同意扭打中驚動了其他的士兵，他們向我靠過來，郭老師幫我攔住他們，一個士兵就把郭老師的眼鏡打壞，郭老師爬到我身邊說‘跑’，我帶着老婆孩子就從牆角的通氣窗鑽了出去，隨後郭老師也帶着徐倩逃了出來。外面有殭屍，那些士兵不敢追來。郭老師說他們來體育館之前在一個超市藏身，那裏食物充沛，可以熬些日子。於是我們趁天黑，悄悄地摸向超市。”

我想到昨天那個帶我們去找人的士兵說過，逃走了五個人，估計就是徐倩和慧子哥哥他們，只是郭老師和慧子哥哥說的老婆孩子在哪裏。

於是我繼續問道：“那其他人在哪裏？”

慧子的哥哥在我問這句話后痛哭起來：“在我們快到超市的時候，從街道里竄出幾隻殭屍，沖我們撲來。我放下孩子打到了幾隻，誰知後面也衝出來幾隻，郭文德保護徐倩爬上超市二樓，回身去救孩子，殭屍群把他淹沒了。我老婆哭喊着衝進去，被殭屍撕咬成碎片！我來不及上樓，就在小道的夾層里躲着，直到昨天你們經過，我聽到慧子的聲音才敢出來！”

我們幾人聽后唏噓不已。慧子安慰着他的哥哥，雯雯抱着徐倩痛哭起來，她不知道在和我們分開的這段日子裏徐倩是這樣過來的，她後悔當初沒把徐倩也帶上飛機！李靜則站在我身邊默默地注視這一切，眼神冰冷，冷的可怕，良久，她說了一句：“我以前覺得人最壞也就是超市老闆那樣。”我聽了不寒而慄，我以前也不想知道人究竟可以壞到什麼地步：是為了金錢不擇手段，坑蒙拐騙嗎？還是為了利益勾心鬥角，巧取豪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