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二人世界

院子外面的街道並不寬敞，一輛空着的寶馬便佔據了多半幅的道路。整條街上的喪屍稀稀拉拉，想來都被吸引到樓道裏面去了。地面上到處都是褐色的血跡，顯示着屍變當天的血腥。

順着街道向前望去，張子楓發現原本的計劃其實行不通。街道的盡頭，一隻傾倒的公交車將道路擋得嚴嚴實實。雖然現在力氣大了些，但靠他一個人的力量依然無法撼動那個大傢伙。

街道的另一端，則是一個死胡同。也就是說，即使接上了任菲，這輛車也開不出去。

至於徒步逃走，更是不可能的。對於一個大活人，喪屍們可不像對象自己這樣友好。無論如何自己也難以護得女朋友周全。

這樣也好，就讓任菲在出租屋裏多呆些日子吧，至少等弄明白了自己的狀態再說。

張子楓沿着街道前行，街口處公交車九十度側翻，破碎的玻璃和被擠得變形的車門，顯示着當天情況的混亂。

翻過公交車，來到了主幹道上，這裏的喪屍又多了起來。街道的對面，便是自己的學校，空蕩蕩的操場上大批的喪屍正在遊盪，讓他不由得心中一酸。

那些喪屍絕大部分原本都是自己的同學，現在卻變成了這個樣子。回想起校園生活，恍如昨日。如果末日沒有降臨的話，自己還是一個不怎麼聽話的大二學生吧。

來不及傷感，張子楓順着主幹路走了不到一百米，來到了超市門口，迎面還掛着20周年店慶全部產品八八折起的條幅，被陽光曬得有些褪色了。

走進來，偌大的超市失去了照明，內部幽暗無比。張子楓發現了自己變異后的另一項技能：視力提高了。

走在黑暗的地方，眼前彷彿戴了一件夜視儀，雖然東西還是有些暗，但至少能看清楚。張子楓想起來，喪屍們好像都是瞎子吧，自己和他們還是很不一樣的。

既不是喪屍，也不是人類，只能這樣解釋了。

張子楓忽視了來來往往的喪屍，直奔食品區。這是解決任菲生活問題的頭等大事。

放了近二十天，所有的鮮貨都腐敗了，許多肉上都長了蛆，空氣中瀰漫著惡臭，張子楓捂住鼻子，只揀帶包裝的東西。

方便麵，火腿腸，餅乾，罐頭，高熱量的巧克力，還有補血的紅糖，紅棗，光是購物袋是裝不下的，一輛購物車堆得上了尖兒，只得再推一輛。

食品區這裏雖然有被人洗劫的跡像，但大部分食品還是老老實實地呆在原位——這不是一件好事情。說明像自己這樣的倖存者並不多。

走出食品區，兩輛購物車裝滿了。張子楓抬頭看到了服裝區，忽然想起任菲那件裙子穿了半個月，都快餿了。

順便拿幾件衣服吧。這件裙子比較好看，拿着；褲子也必須有；內衣褲多拿幾套，冬天的羽絨服也得準備，都要最好的牌子。還有鞋，她來的時候穿的還是高跟鞋，怎麼出逃？怎麼也得穿着運動鞋，一雙還不夠。

怎麼把姨媽巾忘了，血液可是能引來喪屍的！必須多多的拿。想到任菲的血，張子楓腹部又是一陣灼燒，只得強行壓下這種衝動。

一來二去，又是兩購物車。

床上用品也該換了，刀具可以用來搏鬥，消防斧應該更好用，空氣太污濁得用清新劑。還有藥品，不備下的話，真生病了可是抓瞎。最重要的，水怎麼也得拿個十箱吧，沒有這東西可是要死人的。

張子楓像一個鑽進了裝滿金幣洞窟的大盜，貪婪地搶着一切自己可能需要的東西。直到十幾輛購物車擺在眼前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太貪心了。

運輸倒不是什麼大事。雖然公交車攔住了去路，自己可以發揮螞蟻搬家的精神，一點點運回去，反正有的是時間。

但即使運了過去，那個小小的出租屋也裝不下啊。

要不給任菲換個大平米？張子楓嘆了一口氣，這目標也太遠大了，先滿足基本生活再說吧。

看到張子楓背着兩個大包回來，任菲還是滿心的激動。無論這個男人變成什麼樣子，至少現在，他還是自己的男朋友。

張子楓履行了自己的諾言，所有的東西都透過鐵罩子的縫隙輕輕遞了進去，自己最後則倚在了牆根下。全程兩個人的動作都很輕，最大限度避免刺激喪屍朋友們。

任菲迫不及待地吃了起來。從小到大沒有挨過餓，這半個多月卻因為刻意節省，沒吃過一頓飽飯，這滋味委實不好受。

聽到屋子裏吃東西的聲音，張子楓心頭一陣滿足。心愛的女人很需要自己，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幸福的呢？

正想着，從窗戶上落下了一袋火腿腸，以及一瓶水。“我知道你肯定沒吃呢，快點吃吧。”任菲說道。對於男朋友處處為自己着想這一點，她深信不疑。

張子楓拿着火腿腸，心中一陣惆悵。

自己的確很餓，這些食物也需要，但最想吃的東西在屋子裏，自己卻不能吃。

接下來的日子裏，張子楓化身勤勞的搬運工，一點點的將超市的那些東西都搬過來。

出租屋內煥然一新，食物也堆積如山，任菲甚至奢侈地洗個澡，再換上以前貴到不敢想像的新衣服，變得笑靨如花。

除了屋子裏少了一個男朋友，什麼都不缺。

張子楓也換了一些行頭，還剃了鬍子，顯得精神了許多。尤其是現在的身體，肌肉更為發達，皮膚也變成了古銅色，逐步向型男方面發展，別有一番韻味。當然，需要忽視變得越來越小的瞳仁。為了掩蓋這個變化，他養成了帶墨鏡的習慣。

兩個人每日隔着窗戶暗送秋波，晚上的時候也能在一牆之隔的地方說著悄悄話，日子倒是愜意得很，彷彿並非身處末日，而是天堂。

來來往往的喪屍，像是這種生活的點綴品，絲毫不影響兩個人恩恩愛愛。至於離開這裏的計劃，兩個人也很默契地都沒有再提起。

這種純粹的二人世界，其實也不錯。

如果沒有那種討厭的慾望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