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愛的表現

張子楓知道這種和諧其實只是表面現象。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喝血的慾望愈加強烈了。好幾次他都險些控制不住自己，想到衝進屋去，抱着任菲的手腕狂吸鮮血。

自己的喪屍特徵也越來越明顯。除了身體上的變化，還有人類習性的消失。比如，對人類的食物興緻下降，睡眠也有所減少，天氣熱或冷的感受都不大，只是變得像老太太一樣，喜歡曬太陽。

最明顯的特徵還是對喝人血的嚮往，對出租物內的女人的定義，常常在食物和女朋友之間轉換。

唯有與任菲的感情還在加深，這也是張子楓自我安慰的唯一借口——喪屍們不會談戀愛吧，自己還是一個人類。

只是接下來該怎麼辦？在變得失控以前，先找個地方自殺？那以後還有誰會為任菲找吃的？

胡思亂想中，窗內傳來了任菲的聲音：“子楓，你進來吧。”

張子楓一愣，脫口而出道：“這樣不好吧。”呆在外面已經快要抑制不住衝動了，進屋了傷害到任菲怎麼辦？

“有些話必須當面跟你說，你先進來再說。”任菲的語氣異常堅定，與平日裏溫柔的性格截然不同。

張子楓照她的話做了。他重新來到樓道里，拿一根大木棍，將一眾喪屍從門口處頂開，在他們再次涌過來之前，任菲已經開了門，迅速將張子楓拉進屋子並重新鎖好。

一進屋，張子楓便聞到一種濃重的血腥味，對他來說香氣更為準確一些。然後他看到了任菲手上拿着的東西。

白色的茶缸是昨天任菲點名要的，裏面盛的是鮮紅色的血液。再看她的手腕，正纏着白色的紗布，滲出點點血跡。

忍住搶過來喝下的衝動，張子楓抬頭看到了任菲那張絕決的臉。

“喝吧，”任菲的話盡量表現得很平和，還是不可避免地帶上了哭腔。

“不行！我已經發過誓，決不會再做傷害你的事情。”張子楓斬釘截鐵地說道。他索性將目光從茶缸轉移，否則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喝下它，你其實是在幫我啊！”任菲說著，靠得近了些，血液的香氣更為濃郁，讓張子楓心中激蕩，下意識向後躲開。

“我知道這些天你每天都在煎熬，而且你越來越衝動了。我的血是讓你恢復的唯一方法，至少上次喝過以後，你變得正常了許多。喝吧，我想要一個正常的男朋友。”任菲溫柔地說道。這個小天地里只有兩個人，男朋友的一切，都瞞不過她的眼睛。

張子楓搖搖頭，苦笑道：“你想得太簡單了。喝過這一次，還有下次。難道我每隔幾天就吸一次血？”

“那又怎麼樣？”任菲滿不在乎地說道：“我知道你為我付出的一切，為你流着血又算得了什麼，而且——”

她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你就當為我着想吧。一直這麼耗着，萬一哪天你控制不住自己，想到親自動手，難道這個鐵罩子還能擋住你不成？”

張子楓沉默。近期的確有失控的跡像。窗外的罩子對付一般喪屍或許有用，但對自己來說就如同紙糊的一般。如果自己喪失理智的話，衝進來將任菲撕成碎片是分分鐘的事兒。

還不如暫時緩解一下，從長計議。

張子楓喝茶缸里的血后，又將它舔舔得乾乾淨淨，然後像是剛剛吸了毒的癮君子一般，慢慢躺倒在床上，身心舒爽。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內，他的樣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化着：瞳孔變大，皮膚白凈，肌肉雖然還是很發達，卻柔軟了許多。

還有就是屬於人類的那些慾望又回來了，比如現在任菲趴在他的胸口上，讓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悄悄起了變化。

任菲的眼睛濕潤了，至少自己的付出是值得的。

她喃喃說道：“以後你就每隔一段時間喝一次血，至少保持住現在的狀態。我願意做你的食物！同時你要給我補血啊。”

這個計劃任菲醞釀了好久，今天終於付諸實施了。她現在算是一頭血牛。

張子楓沒有說話。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至少可以再多撐些時日。

讓張子楓為任菲提供補血的食物，後者則每隔一段時間讓他吸取一定鮮血，使他的情況不至於繼續惡化，這是一個理想的狀態。

可真的執行的時候，兩個人發現問題很多。

最關鍵的地方，其實是任菲發現自己對於向張子楓供血越來越力不從心。

張子楓的樣子雖然來來回回有所變化，但總體還算穩定；力量則在持續增長，現在全力之下掰彎鐵罩子上的鐵條已經沒有問題。隨之而來的，是食量的增長，好在超市內的補給算是充足，暫時不用餓肚子。最棘手的是對血液的需求也增加了。

就好像一個吸毒的人一樣，要達到同樣的快感，普通的劑量已經無法滿足需求，需要更多的刺激。

原本兩個人商定，每十天喝一次血，每次100毫升，現在頻率已經上升到五天一次，每次150毫升。再加大劑量的話，就屬於殺雞取卵了。女孩的身體不可避免地一天天弱下去。

任菲甚至懷疑，張子楓根本就沒有變成喪屍，而是一隻吸血鬼。

這一天，張子楓站在窗外，眼睜睜地看着任菲拿着刮眉刀在手腕上比劃着，彷彿一隻餓了三天的狼看到了食物，還不時地舔舔嘴唇。

今天是“開飯”的日子，任菲已經沒有勇氣讓他進到屋子裏來，而是自己將盛血的茶缸遞到外面去。

這樣雖然會引起喪屍們的騷動，但至少在萬一張子楓發瘋的時候會有一層安全保障。

任菲有試了好幾下，有些下不去手。手腕上幾道傷疤看起來觸目驚心，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到頭兒啊！

“你倒是快點啊！”張子楓情不自禁地說道，同時兩隻手重重拍在了鐵罩子上，後者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

說完他自己都嚇了一跳，自己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看來國家提供取締毒品是對的，這種上癮的滋味真不好受啊！

任菲一陣氣惱，索性把刀往床上一紮，嚷道：“催什麼催！我這可是在放血，五天一次！就不能容我一下？”

張子楓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盡量放輕動作，哀求着說道：“親愛的，求求你了，我快要餓死了，快點開飯好不好？”無論兩個人的感情有多深，都禁不住這樣持續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