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利好消息

和里維拉的交涉只用三萬卡瑪就搞定了，迪米特心情有些小愉快。回去的時候出租車不好找，他硬是讓里維拉開車把他送到酒店附近。

回到房間的迪米特給自己泡了杯茶，端着茶杯立在窗邊。外面的景象依舊熱鬧，比上午還要甚。迪米特漫不經心地望着歡聲笑語的人群，他們根本想不到，這座城市背後，正在發生的事情。

不過話說回來，接下來該從何下手，迪米特也沒什麼思路。茶水一口一口抿下了半杯，他覺得突破口還是莎拉。但里維拉恐怕要明天才能給信，在那之前，自己還是應該碰碰運氣，找一找莎拉手中RX6的來源。

他打開手機里的通訊錄，拇指快速劃過屏幕，翻閱着一個個名字。中途停了幾次，又繼續翻找。

迪米特也想過超市，但這個想法轉瞬即逝，莎拉只是在超市打工而已。至於其他可能，她經常去的店，經常見的人，應該從這些開始吧。

噹噹——

敲門聲中斷了迪米特的思考，他不記得叫過什麼服務。

“誰？”

“請問是哈魯夫·雷蒙·迪米特先生的房間嗎？”

“是我。你是哪位？”

“我有事想委託您。”

把茶杯放在窗台上，迪米特走到門前。隔着門，他感覺到門后只有一個人的氣息，於是將門打開。

來訪的是一個中年男人，50多歲，背有些駝，身材不高，兩手不停地搓弄着，眼神自下而上，很是謙卑，又帶着緊張，時不時瞟向一邊。迪米特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來掃去。

“稍微等我一下。”

“好的。”

迪米特關上門，留下男子在外面。他站定不動，耐心等待對方的指示，這一等就是十多分鐘。

“進來吧，門沒鎖。”

男子這才推開虛掩的門。面前，是一張精緻的圓形茶几，兩杯還在飄着熱氣的茶。其中一杯茶的後面，是端坐在沙發上的迪米特，他翹着二郎腿，正微笑着看他的委託人。

“坐吧。希望你喜歡品茶。”

“謝謝。”

男子誠惶誠恐，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來找迪米特這樣有名的人物。迪米特問他委託的內容，男子猶豫了一下，先是禮貌性地奉承了迪米特幾句，然後講述自己的委託。

“我叫威爾治·彼爾德，希望您能幫我找到我女兒，莎拉·彼爾德。”

這熟悉的名字立刻讓迪米特眼前一亮。

“你說的這個人……”

“沒錯，或許您聽說了，她是巴斯特超市的員工，上午剛從超市逃走。”

說著，威爾治從褲兜里掏出一張照片，放在茶几上。

“這是她的照片。”

迪米特沒有接過來，把身體往前探了探。照片上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一頭淺紅色的頭髮，上面掛着個粉色的髮夾。女孩露出燦爛的笑容，開心地擺着“V”字手勢，顯示着這個年齡特有的活力與朝氣。

她真是早上縱火的那個女孩嗎？迪米特相當懷疑。別的不說，頭髮的顏色就差了不少，但身形和相貌確實與那個縱火犯莎拉大致相符。

“我記得，她的頭髮不是這個顏色。”

“是嗎？”威爾治有些吃驚，“唉，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了……”

“你不知道她頭髮變了色？”

威爾治嘆了口氣，頭也垂了下去。

“她有一周沒回家了，說是和同學出去玩。”

“原來如此。不過警方應該介入了，你為什麼要找我？”

“實不相瞞，我的女兒……是超能人。以前這孩子非常穩定，沒見她惹過事，誰知道今天怎麼就放起火來了！警察肯定要抓她，可我不希望女兒落到警察手裏，所以來找您。請放心，我的朋友告訴過我，如何找到像您這樣的賞金獵人。”

果然是為這事來的。縱火罪要是坐實，在北冰國是可以判終身監禁的。這位父親的心情，他不是不能理解。

至於如何找到他，只要留意網上的房地產報、金融日報之類的電子報，總能在最後找到一些亂七八糟的維修廣告。如果你撥打那些有連號的電話，說出對方希望聽到的內容，他就會告訴你，自己是賞金獵人。你也可以給他們的郵箱裏發郵件，會跳出一個界面，問你一些問題，成功過關的話，同樣可以得到一個聯繫方式。而迪米特相對更加大膽，他喜歡把住址都帶上。

見迪米特遲遲沒有說話，威爾治猜想對方是在看自己的誠意，連忙從另一個褲兜里掏出一沓錢，也就四千卡瑪不到。

“我是個窮人，這是我現在能拿出來的全部。當然是定金，如果找回我女兒，我肯定好好報答您！”

威爾治說著說著，眼淚就流出來了，還起身要跪下。迪米特連忙擺手叫他站起來。看着眼前這位急着找回女兒的父親，迪米特內心潛藏着的那份感情又動了一下。也罷，既然目的都一樣，順便幫個忙也未嘗不可。

“我明白了，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比警察快，但我儘力而為。”

威爾治破涕為笑，口中不停道謝，又把錢推到迪米特面前。

“感謝您，先生。我知道這是很麻煩的事，還請您多費心。您一定有自己的辦法吧？或者說，現在已經有了眉目？”

“這個嘛，我確實是在找她，所以你的委託我可以順便完成。放心吧，她一個超能人，比較容易找到。你也是超能人，應該明白吧？”

“啊，是，對對對，都是超能人，沒錯。那女兒的事，就拜託您了。”

留下錢和囑託，威爾治鞠了一躬，退出房間。把房門一關好，他就小跑到電梯門前叫來電梯，然後在電梯裏按下B1層。那裏是地下停車場。剛才走出電梯，兩個男子就迎上來。

“怎麼樣，布朗先生？”

老布朗現在還有些后怕，那些話雖說背了好幾遍，但在迪米特面前，他還是緊張得要死。特別最後迪米特那句莫名其妙的問話，彷彿看出了什麼。好在自己聲淚俱下的演出打動了對方，沒露出硬傷。出房間的時候，他就像個越獄的犯人。

“沒啥問題，快走吧，我這心臟都受不了了。”

三人馬上鑽進一輛轎車裏，匆匆忙忙開出停車場。老布朗是一分一秒都不想在這獃著了，因為走得太急，他沒有注意到出口附近，暗中觀察他們的目光。

在一塊廣告牌後面，走出了迪米特。他手中攥着一枚硬幣，當轎車在停車場的出口處停下繳費時，他把硬幣朝轎車一扔。硬幣發著微光，飛過一百多米的距離，“啪”的一聲，粘在轎車車頂上。等轎車開走，迪米特馬上去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

在讓老布朗等待的時候，迪米特使用了從一個加勒波人身上奪取來的能力，製造了自己的幻象。這個幻象不僅能做出和本體一樣的動作，還能發出本體說話的聲音。迪米特把幻象留在房間裏，自己通過VIP室專有的緊急通道——這在消防通道示意圖裡畫得清清楚楚——來到地下停車場。

房間裏，他藏好一個攝像頭，圖像顯示在手機上，用來觀察屋內狀況。為了不被識破，他故意弄了張茶几，把對方和幻象隔開。而自己從頭到尾都沒有動，對方也不會輕易察覺。

至於那枚硬幣，則是一個充滿自己能量的“追蹤器”，他只需感知這個EXP反應，就能輕易追蹤那輛車。他沒有和出租車司機說明地點，而是讓司機按自己的要求選擇路線，東拐西拐，弄得司機一頭霧水。

拐來拐去20多分鐘，司機終於放下了迪米特，地點是一座大樓。迪米特抬頭看着樓頂的鏤空字“巴斯特”，狡黠一笑。

他跟着硬幣的反應，走到大樓後身。隔着院牆，迪米特把手張開，一道光閃過，車頂那枚硬幣輕輕飄起，越過院牆，飛回到迪米特手中。

開着那種車，進入這種地方，居然還在自己面前哭窮。那個“父親”絕對是超市的人。看來超市很擔心自己會去追莎拉，於是弄了一齣戲，想試探自己進展到了哪一步。

只可惜，見到老布朗第一面起，迪米特就從那有些躲閃的目光中，察覺到了謊言的氣息。車內毫無EXP反應，更說明了這一點。

現在，利用對方送上門的失誤，迪米特更加確信，莎拉吸食了RX6。

他收好硬幣，一邊用手機給里維拉發去信息，一邊捋着頭髮，快步融入路邊的人群，前往那家超市。

*****

超市的捲簾門拉了下來，從外面只能看到碎裂的窗戶和熏黑的牆壁，以及圍了超市一圈的封鎖線，把旁邊的衚衕也封了進去。警戒線前站着幾個警察，把守四周。迪米特隔着馬路站在超市對面，大白天不能在警察眼皮底下明闖，不過側面打聽打聽總是可以的。

他轉身走進另一條衚衕，找個沒人的地方，脫下風衣，從裏面取出一副墨鏡和一套黑色假髮，然後把衣服扔在一個背陰的角落。他手放在大衣上，黑色的光在手上泛起，逐漸擴大，把大衣籠罩進去。不一會兒，黑光散去，衣服也跟着不見了。

迪米特又脫下襯衣，翻過來重新穿上。這是一件兩面服，如此簡單換裝后，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公司推銷員。戴好墨鏡和假髮，迪米特走出衚衕，向警察們走去。

一個警察很自然地攔住了他：“站住先生，您有什麼事嗎？”

迪米特擺出一副毫不知情的謙恭樣子：“喲，這是怎麼了？警察先生，我是打算明天來送貨的。”

“請問您是？”

“給您。”

迪米特隨手掏出一張名片，遞給警察。上面寫的是“沙爾文冷凍食品生產股份有限公司對外銷售部”，姓名是卡德溫特·米爾斯。警察拿着這張假名片看了一會兒，還給迪米特。

“今天超市着火了，你也沒必要送了，米爾斯先生。”

“着火？怎麼著的？”

“細的就不要問啦，總之請回吧。”

迪米特顯得很焦急：“這不行啊。我的人已經把他們訂好的蔬菜和速凍食品運過來了，您知道這些東西都不好保存。”

這時候，另一個警察走了過來。

“你剛才說你是運速凍食品的？”

“是啊。”

“唉，真遺憾，好不容易進一回貨，超市還着火了。我家以前經常到這裏買凍肉，可他們一周前開始就不進貨了。”

“不進貨了？”

“是啊，”後來的那個警察繼續說著，“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超市的貨源就像斷了似的，速凍食品啊，蔬菜啊，還有很多方便食品都不補貨了。”

第一個警察也想起了什麼，補充道：“對對對，還有零食，日常用品什麼的，都斷了，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這番對話，在迪米特的耳朵里，變成了另一個意思。他思考一會兒，笑着對兩個警察說。

“這我還真沒聽說，我是第一次負責西拉達這邊的業務，不太清楚細節。總之先這樣吧，謝謝兩位了。”

“嗯，你走吧。”

告別警察，迪米特回到那條衚衕，兩分鐘后，變回原來的樣子。最後望了超市一眼，迪米特穿過衚衕離開。

超市斷貨一周。之前審問店員的時候，那個店員也說過，莎拉在一周前請假。還有那個“父親”，他對莎拉頭髮變色的事似乎沒有準備，那麼後面說的“一周”，就有可能是真話。

三個時間點重疊，這不是巧合。超市一周前肯定發生了什麼變故，說不定，和RX6以及莎拉有關。

迪米特又拿出手機，里維拉的回信在幾分鐘前就到了，他沒來得及看。內容只有一行字：警方懷疑縱火的人有力量失控，即吸毒的可能。

警方既然有所懷疑，必然會順着這個方向調查。如果連警察都知道莎拉吸毒，那超市試探自己的目的，肯定不是為了面子。按警察的辦案流程，不會馬上懷疑到超市，但自己是賞金獵人，完全可能受雇某個與超市敵對的組織，有針對性地調查。

這麼看來，超市提供RX6，甚至儲存RX6的可能性非常高。莎拉手中的毒品，應該也是超市的貨。

不過迪米特不明白的是，RX6從吸食到上癮再到失控，至少要幾個月的時間。既然超市知道莎拉吸食RX6，為什麼不對她力量暴走的可能性做出預防呢？從白天那混亂的狀況看，莎拉暴走顯然不在超市的預期之內。

看來，答案只能在今晚得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