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追蹤RX6
當年亞利德發現伊斯緹斯消失的時候，儘管有所好奇，但他一門心思撲在召喚神明上，沒去細琢磨伊斯緹斯的去向。多年來，這個話題一直沒人關心。直到托塔米亞聖戰結束后十幾年，伊斯緹斯才被發現，位置距離第一次落點以南200多公里，摩爾卑斯山的山腳下。
摩爾卑斯山附近是不毛之地。阿斯塔羅特滅亡后，飽受戰亂之苦的百姓為了討生活，四處遷徙。有一部分人來到摩爾卑斯山開荒，意外發現了伊斯緹斯。起初人們還以為是哪個好事的傢伙，出於某些原因搬過去的。但是，沒有能量的伊斯緹斯，就是塊普通的巨石，連收藏品都算不上，會有這個必要嗎？
很快人們就意識到，有這個必要。雖然塊頭變小了些，伊斯緹斯卻再次充滿了能量，又開始向四周輻射，開荒的人們全都受到了影響。歷史重演了，又一批超能人誕生了。這次人們融合的速度更快，而且痛苦更小，很多人甚至是在無意中變成了超能人，然後不得不加入各個超能人民族。
為何伊斯緹斯會移動呢？又為何會充滿能量呢？
第二次融合發生半個月後，一支由超能人組成的調查隊進入摩爾卑斯山，詳細研究了周邊環境，然後逐漸排除了“搬動”這種愚蠢的說法，那更像是伊斯緹斯自己“跑”到那裏去的。當伊斯緹斯的能量再次枯竭后，人們將它原地封存。第二年，人們確信伊斯緹斯確實是自己跑走的——在發現封存地空無一物后。
接下來，每過一段時間，伊斯緹斯就會在某個地方出現，再過一段時間后消失，如此反覆，直至今天。或許是伊斯緹斯自身能量逐漸穩定的緣故，每次出現，能量的輻射強度都會減弱，但它的“腳步”卻越來越遠，在各大陸都出現過數次。超能人的存在迅速為世界所知，人們對伊斯緹斯的興趣也與日俱增。人類就是這樣奇怪，最初還避而不及的存在，習慣之後，就開始窺視其中的秘密。
新紀前500多年，一個名叫班德魯·馬奇維·羅恩的超能人，在麥洲大陸的虎林丘陵發現了伊斯緹斯。他用五年時間，隱藏伊斯緹斯的存在，獨自進行深入研究，試圖將伊斯緹斯的能量提取出來並吸收。他成功了，理論上來說是這樣，因為伊斯緹斯的能量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能承受的。雖然羅恩想了很多辦法，先緩衝再吸收，可最後還是沒能避免被能量風暴撕碎身體的結局。
羅恩的慘劇並沒有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相反讓更多超能人競相效仿。只要伊斯緹斯出現，就會爆發一場明爭暗鬥。最初是超能人之間的爭奪，到後來連自然人也跟着摻和。任誰都能看出來，真要是能把那龐大的能量全部據為己有的話，毫無疑問會變成第二個阿斯塔羅特。
有貪圖力量的人，就有阻止他們的人。迪米特站到了後者的位置上，雖然他的目的有所不同。在迪米特之前，已經有不少人想摧毀伊斯緹斯。但是，人類發明的武器，包括超能人的力量，都不能將伊斯提斯徹底毀滅，頂多是打破它的外殼，無法傷及它的核心。而時間一到，伊斯緹斯就會消失，當它重新出現時，就又是一塊充滿能量的巨石了。
迪米特相信，有了詛咒的力量，一定能將伊斯緹斯的核心摧毀，讓它完全消失。離家六年來，他四處尋找有關伊斯緹斯的線索，常常為了一丁點不明所以的消息長途跋涉。不過錢是個問題，所以迪米特當起了賞金獵人。簡單地說，只要有錢，什麼活都干。他意外發現自己在這方面非常有天賦，很快就賺了不少錢。
幾年下來，迪米特走遍了大半個世界，掌握了大量的人脈關係。眼前這個迪奧，就是其中一個，還是相當用得上的一個。
*****
迪米特把脫下的風衣隨手一卷，扔在一邊，和迪奧坐了個面對面。說實話，他不想和迪奧有太多交集，基本上只保持生意來往。
迪尼克·威爾·馬拉維奧，自稱迪奧，迪尼克族中的名門，威爾家族的現任當主。他在諾伊爾市的夏威爾鎮有一座城堡，那是威爾家代代當主居住的地方。迪奧常年把自己埋在城堡里，是個典型的家裏蹲。只有遇到要緊事，才會走出來。
“下次能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嗎？”迪米特先抱怨起來，“還這麼不好找。”
迪奧滿不在乎地笑了笑：“你是習慣了獨來獨往。現在是國慶節，入鄉隨俗，享受一下節日的氣氛，不是很好嗎？”
“如果你不找我，也許我有那個心情吧。有事快說。”
迪奧不慌不忙，飲下一小口咖啡，用一塊黑色手帕擦拭嘴唇，從裏面吐出一個詞。
“RX6。”
迪米特眨動一下眼睛，臉上的表情正等着下文。
“有一個接收和轉運RX6的組織，希望你把它找出來。”
RX6，迪米特聽說過不止一次，也接觸過不止一次。它是一種針對力量元，也就是超能人的藥物。最初用於內科治療和術后恢復，具有刺激和修復力量元的功能。因為效果顯著，自新紀130年誕生以來，風靡醫學界。但僅僅過了幾年，就陸續被不少國家停用。
人們發現，RX6的弊端已經不容忽視，高效果帶來的是高副作用和依賴性。連續使用超過100克的患者一旦停用，就會變得異常狂躁，彷彿是激起了對力量的渴求。說得更直白些，就和沾染毒品一個模樣。已經離不開RX6的人，斷葯后不僅會失去力量，還會導致力量元的衰弱和壞死，威脅生命。
然而，RX6還是在暗中存續下來，畢竟足夠劑量的RX6能有效提升力量元性能，讓那些弱小的超能人獲得力量。有需求就有市場，在原有藥物的基礎上，還出現了諸如快速生效，持續生效等強化型RX6，它們是徹頭徹尾的毒品。由此毒品大家庭多了個新成員，各國的緝毒部門又有事幹了。
但這和迪奧有什麼關係呢？過去也沒見他喜歡插手別人的毒品交易。
“整天在城堡里不食人間香火，什麼時候還關注起毒品了？”
“說的也是，這種交易，從來不在我的視線內，只是我的組織對他們感興趣。”
“你說玫瑰機關，感興趣？”
“去年夏天，在阿爾法地區的事，聽說了嗎？”
“那個‘狩獵美杜莎’行動嗎？”
迪米特聽說這個詞，是在去年9月的新聞中。米亞里共和國與阿杜拉爾爭奪了40年的土地——阿爾法地區，終於有了雙方都認可的劃分方式。世界政府的銀翼軍進入該地區，暫時負責維和工作。
在那之前，銀翼軍麾下的特別行動團，經過一年的不懈努力，殲滅了盤踞在該地區的，名為“毒蛇”的非法武裝組織，並獲悉其目的是為了給另一個組織提供EXP實驗數據。此事被世界政府大肆報道，稱是近年來打擊恐怖勢力的突出成果，銀翼軍司令部也因此受到了嘉獎。
只不過，“毒蛇”的基地依山而建，易守難攻，人數也不少。究竟特別行動團是如何攻克的，其中的細節還是不清不楚。
“那群恐怖份子和這次的事有什麼關係嗎？”迪米特問道。
“組織也關心‘毒蛇’後面的靠山，所以在基地陷落後，獨自調查了一些事情。可以確定，‘毒蛇’在被消滅前，已經將基地的部分物品轉移走，其中包含大量的RX6，而轉移的地點……”
“是這座城市……或者這座城市附近。”
“上個月，我們追蹤到這裏，然後線索就斷了。組織認為，這是RX6還沒被運出城的證明。想必是他們打算化整為零，把貨物變成資金，重新回收。所以派我來找他們，搶走貨物。我呢，就想到了你。”
這根本算不上理由吧？迪米特心想。迪奧所屬的玫瑰機關，是一個在安洲大陸頗有規模和影響力的組織，迷一樣的情報商俱樂部。他們會盤算着在這種小規模交易里分一杯羹嗎？怎麼想都不可能。
迪米特坐直身子，手在眼罩上撫摸着。
“你不會有什麼瞞着我吧，迪奧？”
“怎麼會？”迪奧兩手攤開，乾脆地說，“這是正式的委託，想想怎麼辦吧。”
“還怎麼辦，這不是大海撈……”
迪米特欲言又止，他突然想了起來。RX6可以刺激力量元，使力量微弱的超能人擁有戰鬥力。這種變化，自己剛剛不是在那家超市門前感受過嗎？那會不會就是RX6的作用呢？
他把超市的事說了一遍，得到了迪奧的贊同。
“這麼說，那女人很可能是RX6的吸食者，搞不好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組織的成員。不如就從她開始吧。”
“也只能這樣了。不過你作為委託人，總得給我點線索吧？”
“沒線索。真有的話，我也不找你了。”
沒有的話你也可以不找我啊，這話迪米特沒說出口，他抓起衣服展開，穿在身上。臨走前，不忘加上一句。
“那就這樣，不過別忘了你答應過我的東西。要是太隨便，可是會出人命的。”
“我明白，一路走好。”
*****
離開咖啡店的迪米特來到他訂好的酒店。他的習慣是先安頓下來，再考慮工作的事。迪米特不缺錢，他的錢多數用在吃住上，從來不搞投資，也不怎麼買其他東西。所以吃好的住好的，就成了他的一大愛好。特別是住處，一定要選得稱心如意。
這次的酒店，迪米特很滿意。六星級自不必說，他選的是20層頂層的觀景VIP套間。這裏可以盡覽城市美景，尤其是國慶節期間。外面是彩旗和醉牡丹的海洋，一棟棟五顏六色的建築物，被紅白色的裝飾物有序分開，像包在裝飾紙裏面的禮物，賞心悅目。至於房間內部么，其實與其他同級酒店也沒有太大區別。
把風衣扔在床上，迪米特檢查着屋內的每樣東西，不過只是粗略看看便作罷。剛入這行的時候，他還擔心隔牆有耳，但很快就不以為然。畢竟沒有幾個人敢來偷襲他。
他來到走廊，找到牆上掛着的消防示意圖，用手機拍了張照片。倒不是為了逃生，用他的話說，把住的地方搞清楚很重要，起碼得知道哪些路通向哪裏。迪米特又到服務台叫了一杯拿鐵和一塊三明治，然後回到房間，研究起示意圖來。
五分鐘后，服務員敲開房門，送來了吃食。迪米特試了一口咖啡，溫度正合適。他滿意地遞給服務員5000卡瑪小費，或者說是一個月的獎金也可以。服務員對出手闊綽的人自然好感度滿點，連忙問迪米特是否需要其他服務。
“有時候我需要叫醒，沒問題吧？”
“當然可以，先生。”
送走服務員，迪米特慢慢品起咖啡和三明治。在午飯前，他打算好好緩解一下旅途的勞累，也琢磨一下今後的行動方案。
他不知道，在六公裡外，巴斯特西拉達地區公司大廈的辦公室里，一台電腦的顯示器上，他的臉也顯現出來。
列維看着銘牌攝像頭錄下的畫面，又從抽屜里翻出一張照片反覆對照，錯不了了。那個被詛咒的超能人，行走六年，無人能擋的賞金獵人……迪米特。此人的出現總是預示着一場狂風暴雨，這次，也不例外吧。
敲門聲打斷了列維的思考，他說了聲“進”，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從打開的縫隙里擠進一個矮小的謝頂中年男人。不足一米七的身高，身材幹瘦。他先是討好地點了個頭，快步走到列維面前，把頭低下，等待對方訓話。這個人害怕列維是有原因的，因為他負責的超市剛剛在火災中化為灰燼。
“你來了，布朗。”
“經理。”
老布朗已經58歲了。作為店長，他可謂勤勤懇懇，任勞任怨，一絲不苟。畢竟還有兩年退休，他比過去任何時候都要操心，身體每況愈下。家人曾勸他辭掉工作，干點別的，他拒絕了，說自己離不開這裏。至於原因，其實不光是因為喜歡這份工作。毫無疑問，他現在相當後悔這個決定。
“知道為什麼找你來吧？”列維的聲音低沉嚴厲。
老布朗頻頻點頭：“是的，亞門爾先生。這次的事我十分抱歉，我向您保證，一定會查清原因，絕對不會有……”
列維不耐煩地敲着桌子讓老布朗閉嘴。他把顯示器轉了180度，又把照片放到顯示器旁邊。
“你來看看。”
老布朗湊過來，拿起照片辨認一陣兒，又瞅了瞅顯示器，猶豫着說出答案。
“哈魯夫·雷蒙·迪米特？”
“火災發生時他也在現場，還威逼你的店員交待出了縱火犯的名字，據說是個女孩，叫莎拉·彼爾德。”
這個名字如同一盆冷水，把老布朗從頭到腳澆了個透心涼。完蛋了，他想，這可怎麼解釋呢？列維看出了他的窘迫，於是來為他“圓場”。
“我要沒記錯的話，一個月前你跟我說的那個女孩就是她吧？”
“啊……是，是的，亞門爾先生……”老布朗的身體開始哆嗦了。
“她怎麼還活着？”
“這，這個——”
“快說！”
列維討厭吞吞吐吐的人，從來不給他們編謊的時間。可憐的老布朗只能實話實說。
“因為……K先生說，她還有用，可以當小白鼠，所以就……關起來了。”
列維不屑地咂舌。老布朗口中的K先生，就是他也要敬讓三分，畢竟算是他的上司。但列維一直對這個上司心懷不滿，兩人談什麼都談不到一塊兒。這回也是，有關起來的工夫，早點除掉不就沒事了？
“聽着老布朗，迪米特從來不做無用功。他既然問了，就一定會記住，搞不好還會調查一番，你明白吧？”
“明白，明白。”
“警察那邊我盡量周旋。在這期間，你得給我弄清迪米特來西拉達的目的，是否跟我們有關。”
老布朗不解地望着列維。當列維說出具體辦法后，他徹底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