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意外的騷亂

北冰國，位於安洲大陸東部臨海，世界四大國之一。論綜合國力能與之相比的，只有維亞大陸的西山大公國，南半球哈米大陸的南聯盟共和國，與安洲大陸東面，麥洲大陸的阿斯托利亞三個國家。相比西山大公國的工業，南聯盟的農業，阿斯托利亞的軍工業，北冰國在傳統文化的保留方面尤為突出。

新紀前1276年，安洲大陸歷史上的最強帝國——里托亞王朝建立，它為安洲大陸帶來了200多年的安寧之後，分崩離析，國家陷入戰亂。最後，號稱里托亞正統繼承者，有着“斗王”之稱的古來因·圖雅特斯拉一統六合，在現今北冰國的位置建立了新的國家，即圖雅特斯拉王朝。此後又有六代王朝相繼出現，每一代的持續的時間都比前代要短。因為他們的王室基本是一脈相承，歷史上以圖雅特斯拉王朝為基準，把這七代王朝統稱為“圖雅特斯拉七帝國”。

世紀戰爭結束前夕，新紀前3年的5月1日，最後的第七帝國奎侖王朝，在被稱為“黃昏之亂”的內戰中，向起義軍投降。起義軍成立了新政府，即北冰國，並確立了現在的君主立憲制。

於是，5月1日就順理成章地成為北冰國的國慶節。它在新紀元年正式設立，到今天已經是第140個了。新紀140年5月1日，北冰國的每個角落都染上了節日的顏色。接下來的十天，是萬眾期待的假期。

人們對這個節日的慶祝和歡迎程度，早就超越了新年，這從國家政策上可略知一二。國慶節這天，人們將徹夜狂歡，所有電視台都要播放國慶晚會，所有網媒都要跟着轉播，從晚上7點持續到第二天凌晨2點。網站上的信息也會把國慶二字傳得鋪天蓋地，到處都是北冰國的歷史介紹和人們祝福的話語。這段時間，除非是外敵入侵之類的警報，否則你將在電視上、網絡上看不到任何除了慶祝節日以外的消息。

西拉達市，位於北冰國東南部，一個有着700多萬人口的中型城市。上午，除了一些公務員還在上班外，其他人都已經進入放假狀態。商戶們忙着掛國旗，貼綵帶，放置北冰國的國花——醉牡丹，一種特殊的牡丹品種，像被葡萄酒灌醉了一樣，花瓣呈現由里向外漸漸加重的暗紅色，北冰國特有的花朵。它總會在各類傳統節日中出現，點綴着節日的氣氛，讓人們的情緒保持高漲。

在一條商業街，川流不息的熱鬧人群中，走過一個孤獨的身影，與節日的氣氛格格不入。這個右眼戴着眼罩的男子，穿着一身褐色的風衣長褲，腳踏褐色皮鞋。他的衣服敞開着，裏面露出淡黃色的襯衣，心臟位置上有一個菱形的，類似太陽的圖案。

他雙手揣在衣兜里，腳步急促。中途他推開了好幾個推銷員，又拒絕了一位美女的邀請。這些都不比他此行的目的重要。

他，哈魯夫·雷蒙·迪米特，今天是來這裏工作的。

*****

迪米特是頭一次來西拉達。20分鐘前，他從機場坐出租車進入市區。因為到處都在堵車，便索性改為步行，靠智能手機的地圖提示，去尋找目的地。每走一段距離，迪米特就掏出手機檢查路線。

現在他正要路過一家超市，距離目的地不遠了。此時迪米特腦中闖進一個感覺，讓他微微抬起頭。這感覺來自超市裏，一個微弱的EXP反應，應該是超能人，迪米特不需要看就能判斷出來。

沒錯，不需要看，他有在一定範圍內感知EXP的能力——預兆者的能力。六年前他殺死薩托的時候，不僅吸收了薩托的能量，還搶奪了薩托的力量元，獲得了預兆者的能力，而且一直保留到現在。奪取其他超能人的力量元，這種奪取之力，是迪米特的獨門絕活。縱觀整個超能人歷史，從來就沒有過。迪米特知道這是詛咒帶給他的武器，至於是不是全部，就不得而知了。

隨後發生的事，讓迪米特有些驚訝。也就是幾秒鐘工夫，那個微弱的EXP反應，瞬間就變強了，毫無徵兆。根據經驗，應該是那個超能人發動了力量，如果是這樣倒也沒什麼。迪米特在意的是，最初那個反應強度很低，低到可以忽略不計。但之後的強度卻足夠成為戰鬥力，這個變化很不正常。

要不要進去看一看？迪米特正猶豫間，超市裏傳出一連串爆炸聲，幾團夾雜着濃煙的火球撞碎超市的門滾了出來，還帶出一大堆起火的貨物，屋裏慘叫聲連連，幾個驚慌失措的店員連滾帶爬，高喊着跑出來。

“着，着火啦！救命啊！”

突如其來的火災嚇壞了路人。眾人紛紛逃散，超市外亂成一鍋粥。迪米特冷靜地擠過慌張的人群，快步站到超市門前。

超市裏面被火光照得通紅，大火正在肆無忌憚地吞噬着貨架上的商品。有一個人倒地了，變成了焦炭，死狀凄慘。火光中，一個女人彎腰垂頭，深紅色的長發遮住了臉龐，上半身隨着沉重的呼吸而起伏。迪米特知道那就是他感知到的EXP反應，這一切想必也是那女子的傑作。

女子差不多把周圍的東西都破壞殆盡了，正尋找着新的發泄對象。忽然她看到了迪米特，便急切地把怒火全都集中在右手，這隻手熊熊燃燒，它的主人踩着一地的碎渣，嘶吼着向迪米特撲來。

迪米特一隻手發光，把女子燃燒的手接住，光芒一下子就將火焰包裹並中和掉。他順勢用力一拽，那女的摔了個趔趄，在地上骨碌一下爬起來，彎着腰，發瘋似的跑掉了。這副模樣嚇退了圍觀的人，人群自動閃開一條路，女子很快跑沒了影。

迪米特把衣服裹了裹，望向女子逃跑的方向。他很好奇那女子發生了什麼事。如果她是以發瘋狀態進入店裏的話，外面的人早就嚇跑了，她進入超市時肯定很安靜，估計是發生了什麼變故，才放了火。那個異常的EXP強度變化，就是最好的證明。

不等他想明白，附近巡邏的警察就開到現場，驅趕人群，又匆匆扯起警戒線，把超市周圍封鎖起來，迪米特也被趕了出去。不一會兒，消防車也到了，滅火工作隨即展開。至於那名女子，在緊張的救火現場，似乎沒人注意她去了哪。

站在警戒線外的迪米特左看右看，注意到兩個男子。他們都穿着黃底白紋的工作服，雖然被熏黑了，迪米特還是能看到上面有那家超市的名字“巴斯特”。看他們慌張的樣子，一定是在為如何向老闆解釋而發愁呢。迪米特悄悄走過去，站在兩人身後。

“店長呢？是不是要過來了？”

“還說呢，估計上面的領導都要過來了！”

“這下完了，搞不好我們都得……”

兩人忽然看到迪米特在偷聽，便閉嘴不再說話，轉身走出越來越密集的人群，鑽進離超市不遠的一條衚衕。迪米特跟着走了進去。那兩人看到迪米特緊跟不舍，十分不快。

“你誰啊，老跟着我們？”

迪米特沒回答，反問道：“店裏着火的時候，我看見一個女的跑出去了，是店員嗎？還是顧客？”

“憑什麼告訴你？”

顯然他們不知道眼前站着的是什麼角色。迪米特向來奉行能動手盡量不吵吵的原則，他一把掐住跟他廢話的店員的脖子，稍微給他注入一點EXP，這小子就臉色煞白，張着嘴卻叫不出聲，只能扭曲五官表達痛苦。

迪米特提醒着另一個發獃的店員：“我不喜歡繞彎。剛才的問題，你能簡單明了地告訴我嗎？”

那店員早就面如土灰，趕緊把能說的全說了出來。“她，她叫莎拉，莎拉·彼爾德，是我們這一個打工的，大概兩年了吧。我們平時和她接觸不多，詳細的也不太了解。”

“她過去得過什麼病嗎？”

“好像是吧。她一周前就請假，一直沒露面，誰知道今天突然跑回來了，還在店裏放火！”

“她是超能人？”

店員張着嘴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支吾着回答：“這，這個……其實我們最初是不知道的，但看今天這個樣子不會錯了！”

聽語氣不像說謊。迪米特鬆了手。倒霉的店員趕緊深呼吸幾下，招供的店員忙着去檢查同伴的狀況，迪米特趁機離開。

兩個驚魂未定的店員走出衚衕，才發現更倒霉的事情剛剛開始。警戒線外，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一輛黑色轎車。他們一眼就從車牌號認出，是巴斯特超市西拉達地區公司的車。旁邊立着三個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中間身材略矮，背着手的人，是公司的副總經理，主管業務和人事的列維·亞門爾。他是代表公司來調查火災起因，評估損失的。此人在公司里頗有地位和實權，而且是出了名的冷酷無情，眼神還非常好，在兩個店員看到他的同時也看到了他們。

列維手指向兩個店員，他身後的兩人便走過去，把那兩個可憐蟲帶了過來。

“你們躲在那裏幹什麼？”

兩個店員不知該從何說起。列維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給了其中一個店員信號，示意他快點說。那個店員在滿足了迪米特的求知慾后，不得不再次實話實說。把火災如何發生，縱火的是個什麼人，他們如何發現迪米特，迪米特如何逼問他們的事，原封不動，繪聲繪色地講了一遍。

他的話引起了列維的興趣。“你說的那個男人，是不是20多歲，右眼戴着眼罩，綠色的頭髮？”

店員連連點頭。

列維腦海中出現一個越發完整的形象，但還需要再確認一下。他把兩個店員衣服上的銘牌摘了下來，這銘牌里安裝了微型攝像頭，是巴斯特超市為了保證店員服務形象，以及應對各類糾紛所準備的，此時正好用得上。

“你們兩個跟我到公司去，我要做詳細記錄。”

兩個店員連連叫苦，又不得不從。而這會兒，讓他們倒霉的元兇——迪米特，已經找到了他的目的地：一家位於十字路口的咖啡廳。

他推開店門，清脆的門鈴聲引來了一名滿面笑容的服務員。

“歡迎光臨，先生。”

迪米特看都沒看那服務員一眼，順着感知到的EXP反應，他轉頭朝吧枱後面走去，踏進了一個包間。

包間裏坐着一個男子，身材，年齡都與他差不多，正端着杯子輕品咖啡。男子的穿着明顯比迪米特更加講究，他的黑色大衣掛在衣架上，身上穿的是棕色襯衣，平整地讓人看不出一絲褶皺，好像剛買來穿上的一樣。袖口的扣子全部系好，衣領也整理得一絲不苟，從脖子垂下一條平整得堪比柏油路面的黑色領帶。左手食指戴着一枚戒指，上面刻着黑色的四角星。那不是單純的雕刻裝飾，裏面有液體狀的東西在翻滾着。

迪米特的到來讓男子抬起頭，放下手中的杯子，微笑着起身握手。

“果然準時，迪米特。”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早來么，迪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