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誰才是傻子

徐睿租的這個五六十平米的房間，在老式居民區，因為是老房子，隔音非常不好，所以徐睿清早很容易被廚房乒乒乓乓的聲音吵醒。

他赤着腳走到了廚房，隔着門望着裏面手忙腳亂的那個女孩子，微微一笑：“小雪，我不知道原來你還會做飯。”

王雪本意是做出一頓豐盛的早飯，但是搜了一大堆攻略，真的上手的時候才發現做飯並不像讀書那麼簡單。

或許做飯也需要天賦？好吃好看又養胃的食物怎麼這麼難做！

所以她只能把準備好的菜單縮減又縮減，最後，好像…她只能端給徐睿一碗微糊的皮蛋瘦肉粥。

但縱是如此，王雪倒是沒有多麼介懷和愧疚，畢竟她自己努力過了，只是能力實在有限而已。

將粥碗重重放在客廳桌面上，頗為自豪的說：“我知道可能不怎麼樣，但是，吃掉它！”

她走到徐睿跟前，才發現他赤着一雙腳就站在冰冷的瓷磚地上，不由得瞪了他一眼：“赤着腳不冷嗎？”

他卻已經坐在了桌前，端起了粥碗：“小雪，一早上醒來看到你在，一點都不冷了。”

王雪自己去鞋櫃拿了他的棉拖，一邊漫不經心回他：“是嗎”，嘴上冷淡，卻半跪下扶起他的腳腕替他穿鞋。

穿好以後，再抬起頭的時候，她發現徐睿又獃獃愣愣變成了一個玻璃人，他眼圈又紅了，漂亮的眼睛又浮起星光點點。

他低頭又抬頭，王雪看他將自己唇瓣咬的嫣紅，自己都為他着急。

於是輕輕附上一吻，吻開他緊閉的唇齒，然後很快分開。

她舔了舔嘴唇，像是意猶未盡的沖他笑笑：“粥真的不好吃。不過你只能吃這些，我就不吃了，我要去吃很辣的那種牛肉麵！”

徐睿頓時覺得眼前的粥索然無味起來，他如王雪預想的一樣輕輕皺了皺眉，露出有點為難的神氣：“小雪，我也想吃牛肉麵。”

轉眼間，王雪已經去卧室拿好了自己的包，飛一樣跨回來，摸了摸徐睿的腦袋：“叫你之前亂吃東西，現在什麼都不許吃，只許吃粥！”

她又隨手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一瓣自己早就剝好的橘子，塞入他的口中：“不過水果可以吃一點點。”

徐睿嘴巴被王雪塞的滿滿的，橘子多汁，他一邊好好咽，一邊看她卻已經換好了鞋要出門了，眼睛裏又露出一絲委屈：“小雪好忙哦，都不多多陪陪我。”

又聽到她的包里叮噹作響，有什麼東西摩擦的聲音，他又好奇問：“小雪包里是什麼呀？”

王雪超級A的沖他擺擺手告別，語氣輕佻的說：“裝着我拯救世界的武器，好的，我去拯救世界了，你好好獃在家養身體，中飯晚飯我都回來陪你一起吃。”

門砰的一聲，被王雪關掉了。

——門一關，將一個空間隔成了兩個世界，而兩個人所有不能被別人知道的東西，都在獨處時現出端倪。

徐睿眼睛裏已不見之前絲毫純真溫柔之意，他瞬間像變了一個人，非常嫌棄的站了起來，端起那碗才吃幾口的皮蛋瘦肉粥倒在馬桶里。

而後卻盯着自己的那雙毛茸茸的灰色拖鞋看了半天，他有點猶豫的伸手摸了摸拖鞋柔軟的絨毛，那陣絨柔的觸感讓他眉宇化凍，他輕輕露出一絲笑。

但是，他永遠不會忘記自己要做的事情。

於是，他撥通了黃小玥的電話：“小玥，你在家嗎？小仙也在一起對吧？好的，你們等我一下，我現在就過來。”

..........

口頭上要拯救世界的王雪，拎着自己巨大的包，自己快步往外竄，走到樓下，她看着灰灰的樓道，卻不住的微笑。

金屋藏嬌的感覺真好！

她打開了自己的包斜斜往裏看了一眼，各色刀刃被陽光照耀，在包里閃閃發光。

刀刃寒涼，但她心裏卻覺得溫柔又有勇氣。

只要把最重要的東西好好藏好，她就什麼也不會怕。

她又露出傻笑，快步向之前的醫院的廣場跑去。

.....

她是腦洞世界的主人，她知道自己的腦洞世界是多麼乾癟和空洞，她的腦洞世界並非一個美麗無垠的想像世界，而是現實世界的完全映射。既然是完全的映射，那麼，這個世界不存在她沒有去過的地方，不存在她沒有看到過的景色。

所以，這個世界所存在每一個地方，她雖然說不上瞭若指掌，卻可以說都能認識。

誰會比腦洞世界地圖的繪製者更了解自己的腦洞世界？誰會更容易在腦洞世界找人？

——結果不言而喻。

果然，王雪拿着燒麥一邊啃，一邊逛街似的在醫院附近轉悠了一兩個小時，就看到了那個她永生不會忘記的身影。

那個穿着西服的中年人也和她一樣拿着附近有名的王嫂燒麥，他西裝筆挺，一邊打電話一邊進入旁邊的寫字樓。看起來儼然一個成功人士。

王雪正想跟上去，卻被門衛攔住了。

再一看，旁邊進門的白領們脖子上都戴着身份卡，穿的頗為正式，顯得一身休閑裝，脖子空空蕩蕩，一看就是學生的王雪有點格格不入。

她思量了一下，也不硬闖，只是努力作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對門衛說：“叔叔，我姐姐在這上班，她讓我過來找她，但我忘帶手機了，您能告訴我這邊一般幾點下班嗎？——我就在外面等她。”

門衛見到這個和自己女兒一般年紀的小姑娘，態度也放緩了：“中午十二點，晚上六點半，不過這裏經常加班，如果你姐姐今天也要加班的話，小姑娘你可能要等久一點了。我不能放你進去，可是你可以來我這門衛室坐一坐。”

王雪於是乖巧的點了點頭，拎着一袋子乒乒哐哐的刀，坐進了門衛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