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二章
沈嘉魚努力逼自己把視線釘在他胸前的玉扣上,差點被漫長的沉默逼成鬥雞眼,許久她才硬着頭皮道:「我昨日已經解釋過了,昨夜不過是和燕樂出去玩了會兒,秦王世子為何會出現,我也不知道。」
晏歸瀾譏誚地挑了下唇:「無事便好。」
沈嘉魚一陣氣悶,要是別人這般盤問她,她早指着鼻子罵回去了,偏偏是晏歸瀾……她把氣性收回去,把擁雪給定安長公主私傳的書信收好,正想說幾句話緩和氣氛,忽然聽見沈家客院傳來幾聲棍子落在皮肉上的悶響和悶悶的慘叫,她驚了下:「怎麼了?」
晏歸瀾已經斂好神色,淡淡瞥她一眼:「去瞧瞧。」
經過這半晚上的鬧騰,天色已經大亮,不少人都醒了,沈府客舍的動靜堪堪一傳出,好些人都在外探頭探腦地瞧熱鬧,沈嘉魚先想法把看熱鬧的人弄走,自己站在二門外,一臉納悶地往裏看,就見擁雪已經被亂棍活活打死,一身血肉模糊的被人拖出了院外。
她還沒來得及訝異,定安長公主含着怒氣的聲音就傳了出來:「華鎣,你這是做什麼?!」
一把陌生卻頗見英氣的嗓音答道:「長姐你也太謹慎了,這女人不知尊卑,手段惡劣,敢信口攀誣晏大都督,我就是直接打死又能怎地?我就是見不得下.賤人這般使手段往上爬,更何況……」
陌生嗓音漸低,帶了幾分羞意:「更何況她還敢纏扯大都督,憑空污衊都督清白,這我豈能容忍?」
沈嘉魚本來一頭霧水,在外聽的怔了怔才反應過來,皇室早就想讓華鎣公主降主嫁給晏歸瀾,這位公主怕是自己也有心思,業朝皇室女子一向大膽敢表達,所以她聽說有個婢女敢冤枉晏歸瀾,一大早便跑來獻殷勤了。
她想完這些,心裏多少有些彆扭,抬眼瞅了瞅晏歸瀾:「世子好福氣,還沒怎麼呢,就有人上趕着來護着世子了。」
晏歸瀾瞥了她一眼:「表妹也不差,回來的夜路上不也有人一路護送?」
沈嘉魚給噎的沒話說,華鎣公主本來在院裏正和定安敷衍着,忽有了心電感應似的,一轉頭就瞧見了站在院外的晏歸瀾,她驚喜走出來,嬌聲道:「晏大都督,攀誣你的人我已經幫你處置了,你也忒心軟。你這幾日都不曾進宮吶,好久沒見你了。」
她以為華鎣公主這般潑辣,相貌定然英氣,沒想到她雙眸細長,粉唇柔膩,加上身形嬌小,竟然是一副極惹人憐惜的柔媚長相,配着她的明艷性子,很是引人注目。
晏歸瀾似有些不喜,讓護衛把公主隔開,這才淡淡道:「勞公主垂詢,近來沒什麼朝事要稟報,臣自然不用進宮。」
華鎣在他跟前一派天真可愛,渾然瞧不出方才亂棍殺人的氣派:「沒事你就不能來看看我?」
她一說話,自然而然地貼近了晏歸瀾,沈嘉魚下意識地退了幾步,顯得更像個局外人似的,她審時度勢一番,搖了搖頭,先一步回了客院。
晏歸瀾面色越發冷淡:「臣還有要事,先走一步。」
他說完就直接帶着人走了,華鎣目瞪口呆,想攔都沒攔住,在原地氣的連連跺腳。
院裏的定安也被莽撞的華鎣氣的夠嗆,偏偏兩人是平輩,她還不好過多訓斥,她見沈嘉魚回來,這才淡淡招呼:「嘉魚送走世子了?」
沈嘉魚微微頷首,看了眼院裏清洗血跡的下人,吩咐下去:「給擁雪家人送十兩金子過去,雖然她做了不才之事,到底也跟了我幾年,讓她備齊後事,也算是全了我們的主僕情分。」她摸了摸手裏的書信,現在擁雪已死,她質問定安也無濟於事,倒不如先留着這些書信,以後說不準有用。
定安嘆了聲:「這侍女平素瞧着倒還老實,沒想到居然會做出這等事。」她說著抬眼瞧了瞧,微微一笑:「不過嘉魚的能耐倒是出乎我意料。」雖說擁雪這步棋丟了,可能瞧出她這養女和晏歸瀾之間的曖昧,能提早防範,也值得了。
沈嘉魚假裝沒聽出她話中深意,敷衍了幾句就退下了。
……
後日就是正兒八經的中和節,凡是受邀來行宮的臣子都得為中和節祝禱,然後前去參加中和節宴,聖人仁厚,見眾人忙亂了這數日,等中和節宴忙碌完畢之後,特許眾要臣出行宮踏青一次,雖然女眷不能跟着去,但由護衛陪着,在附近的山林中遊覽還是可以的。
楚冠芳和李惜緣都是好久沒見沈嘉魚,這幾日三個損友恨不得天天膩在一起,這回踏青兩人自然要扯了她一塊出去跑馬,她不怎麼高興地看了眼自己騎的矮種馬:「這馬有什麼趣啊,在山上跑又跑不起來,也就比木馬多了口氣罷了。」
李惜緣也懶洋洋地道:「是啊,還不如找個地方坐下打牌呢。」
楚冠芳鄙夷地看了眼兩個沒追求的傢伙,嘿嘿低笑道:「又不是讓你們真騎馬,各個世家的郎君今兒也出來踏青賞景,要是有俊俏的,還能趁機多瞧幾眼。」她斜了眼沈嘉魚:「你不是最愛干這事的嗎?」
沈嘉魚被問的怔了下,發現自打和晏歸瀾有了曖昧不清的關係后,她還真的好久沒在外尋芳了,倒不是她改了秉性,而是看晏歸瀾看的太多,再瞧其他人都成了庸人之姿。哎,胃口都被養刁了,這樣不好。
她低頭自我反思,楚冠芳又斜晲着李惜緣,不滿道:「她不說話也就罷了,你怎麼也成了悶葫蘆,你們今兒都怎麼了,出來玩能不能開心點?」
李惜緣煩心地嘆了聲:「別提了,再過幾日就是花朝節,太后親點了十來個重臣家的女郎跳花誕舞,我以往不回京倒也罷了,如今回了京城,竟也在被選之列。」
這下沈嘉魚都稀奇了:「這是好事啊,被太后欽點在花朝節跳舞,榮耀堪比跳開年的迎新舞,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而且跳舞的幾乎都是世家女子,她們這些非王爵出身的庶族女兒,連想都不要想。
李惜緣鬱郁道:「事兒是好事,可太后中意的領舞之人是盧氏長女,她跳舞彈曲本就厲害,生的又那樣貌美,我偏偏有幾處動作總是做不好,到時候當她的陪襯不說,還得被人恥笑。」
楚冠芳好奇道:「我在外省也聽過盧氏女的美名,她真有那般好看?」
李惜緣先是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又看了眼沈嘉魚,若有所思:「那也未必,我說不上來,花朝節的時候你們見了就知道了。」
沈嘉魚好奇道:「她既然是領舞,你有做不好的動作,為何不去問她?」
李惜緣這回連回答都懶得回答了,不屑地哼了聲,沈嘉魚一看她這樣就能猜出來,她見不得好友在外受氣,拍着胸脯:「不就是花誕舞嗎,我娘打小就手把手教我了,你哪裏做不好,我教給你。」這次還真不是她吹噓,花誕舞是她跳的最熟的舞之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