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三章
李惜緣這才有了點笑模樣:「第一部第十四篇,模仿花苞舒展的那個動作,我總是做不好,還有雨打花葉,雨水沾葉這幾個。」
「那你可瞧仔細了。」她說著低頭看了眼,她們騎的是矮種馬,料想無事,她就在馬上慢慢俯下身子,任由全身放鬆舒展,然後再抬慢慢起手臂,拱高了腰肢,將手掌當做花.心,柔軟纖細的手指一點點於晨光中舒展開來。
李惜緣和楚冠芳都瞧得怔了怔,很快賣力地鼓起掌來:「小時候還不覺得,怎麼你長大了跳舞這樣好看!」
沈嘉魚被兩隻舔狗誇的有點得意忘形,還沒把心裏暗爽露出來,稍一擰腰做了個幅度較大的動作,底下一向溫順的矮種馬卻突然長嘶了聲,人立而起,直接把她甩了下去。
什麼叫樂極生悲!她在心裏罵了聲,蜷縮起身子力求摔得輕些,卻沒如預想般摔到地上,而是跌進了一個帶着乾淨男子氣息的懷抱里。
李惜緣已經下了馬,正要來瞧沈嘉魚,突然驚訝叫道:「表哥?」
裴驚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過來的,此時正彎下腰,緊緊地摟着她:「沈嘉魚,腿沒斷吧?沒流血吧?身上骨折了沒?」小女孩的身子很是纖細柔軟,還帶着溫度和體香,抱着她很是舒服,讓他有點不想放手。
沈嘉魚:「……」這他.娘的是在問話還是在詛咒啊!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幾個血淋淋的問題,邊掙扎邊道:「我沒事,世子先鬆手。」
裴驚蟄本來已經打算放開她的,聽她這般抗拒,心裏格外不痛快,挑起眉毛把人抱的更緊:「不放。」
他轉頭看向一臉慌張的李惜緣和楚冠芳,不着痕迹地捂住沈嘉魚的嘴,不讓她反駁,又指揮道:「沈娘子方才可能被馬踢斷了摔斷了腿,現在不能挪動,你們快去叫御醫來。」
兩人嚇得夠嗆,生怕她真落下什麼殘疾,忙帶着下人去請太醫了。
裴驚蟄見周遭沒人,還想跟她說句什麼,又似有所感地抬起頭,皺了皺濃長的眉毛。
——遠處聖人的聖駕緩緩行了過來,他最先瞧見的卻不是聖人,而是伴駕的晏歸瀾。
此時聖人的聖駕離裴驚蟄等人已經很近了,皇上抬眼瞧過去,笑了笑:「原來是裴卿救助了那位在馬上跳舞的女郎,裴卿倒是難得古道熱腸之人,幸好沒出什麼事,否則中和節見血,有違天和。」
皇上既然都能瞧見這一幕,更何況目力極好的晏歸瀾?他隱在袍袖下的手指緊了緊,淡淡應和:「是。」
皇上忽的又笑看了眼晏歸瀾:「花朝節年年都有,花誕舞也年年有人領舞,但跳的這般有趣的朕還未曾見過,咱們得去瞧瞧。」
晏歸瀾默不作聲,心思早就飛到了別處,皇上卻不以為意,帶着人徑直過去了。
裴驚蟄皺了皺眉,這才彎下腰慢慢把人放下來,沈嘉魚一得自由,立刻跑出幾丈遠,這才皺了皺眉:「多謝世子。」
裴驚蟄見聖駕已經移了過來,語速極快地扔下一句:「等會來尋我,我有話要跟你說。」
這話根本沒給人拒絕的餘地,沈嘉魚不解地挑起眉頭,正要說話,裴驚蟄已經躬身道:「叩見聖人。」
沈嘉魚反應也快,忙閉了嘴,轉過身匆匆下拜行禮:「臣女沈嘉魚,叩見聖人。」
雖然祖父身居要職,但沈至修的官位職務實在算不得顯眼,而且還常年外放,沈嘉魚只在年宴上見過皇上幾回,本以為皇上定然不認識自己的,不料他低頭瞧了一時,竟問道:「可是沈太僕和定安的女兒?」
這相貌生的倒真是肖似其母鄭氏,待日後長成了,怕也是少有的禍水紅顏,且身姿裊娜有致,日後必是要青出於藍的。定安來和他說話時,暗示晏歸瀾對這位沈表妹有些非同尋常的好感,他本來還不解,現在一瞧此女,他倒有幾分明白了。
沈嘉魚怔了下,忙答道:「正是。」
皇上溫和一笑:「起來吧。」
沈嘉魚這才慢慢起身,目光極快地掃了眼這位天子,皇上今年約莫二十七八,聽說從娘胎里就有不足之症,他的相貌是孱弱的秀美,唇邊始終帶着笑意,可天子雖生的溫文爾雅,但身上那份天家威儀卻分毫不減,仍舊能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不過晏歸瀾身穿紫金襕袍立在天子旁邊,煊赫傲然,舉世無雙,說句大逆不道的,就連天子都隱隱失了光彩。不過他如今正淡淡看向裴驚蟄,眸光略有冷意,裴驚蟄毫不畏懼地跟他對視,兩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下。雖然有聖人在,兩人無法做什麼,但心裏想何事就不得而知了。
皇上又問道:「沈娘子方才在馬上跳的,可是花朝節宴開場的花誕舞?」
沈嘉魚還是第一次跟皇上說話,心下難免有些惴惴,不過面上仍鎮定道:「回聖人的話,臣女跳的正是花誕舞,不過是和朋友玩鬧而已,想不到竟擾了聖人,還請您恕罪。」
皇上笑着擺了擺手:「賞心悅目,豈談得上一個擾字?」他頓了下,不知又想到什麼,又偏頭瞧了眼晏歸瀾:「花朝節將至,昔年你生母鄭氏就在花朝節上領舞過,你既得她親傳,舞技自也不會差,不如舞一曲花誕舞,如何?」
既然恰好遇上了,不試探一二,豈不可惜?
晏歸瀾微微蹙眉,裴驚蟄直接‘嘖’了聲。
雖然皇上用的是問句,但沈嘉魚豈有拒絕的餘地,低聲道:「多謝皇上抬愛,臣女便獻醜了。」
皇上便帶着眾人到了行宮裏的一處花廳,命樂伎和琴師上來彈奏舞曲,沈嘉魚慢慢彎下腰,隨着舞曲舒展身體,雖然開始只是幾個簡單動作,但依然有種難得的美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