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七章
魏家不光和沈家是故交,沈嘉魚和魏寄榮自小也相識,魏家前年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搭上了晏二郎,魏寄榮也小有升遷,不光如此,魏家還曾向沈家提親……恰好說親的時候也是一年前,正是沈嘉魚調戲他那段時日。
沈嘉魚自不知晏家的彎彎繞繞,但是卻瞧出晏歸瀾似乎不大高興,不過她不想多談此事,眼神閃爍地支吾道:「這麼巧啊……」
這般語焉不詳並不能讓晏歸瀾滿意,他極突然地扔下一句晴天霹靂:「你和魏家議過親?」
沈嘉魚毫不猶豫地搖頭,對原因卻十分含糊:「一年前家裏長輩說笑過幾句,又沒有真的定下什麼,當然不算有婚約。」婚約這事事關鄭氏,如無必要,她不想說出來。
她說完蹙了蹙眉:「這些跟世子沒什麼關係吧?」
晏歸瀾三指捏起她的下巴,稍稍用了些力道,抬起來讓她和自己對視:「你對他倒是護的緊,半分也不肯吐露。」
沈嘉魚:「……」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她正琢磨怎麼糊弄過去,晏歸瀾卻定定地瞧了她一時,扔下一句‘罷了’,攏了攏斗篷便轉身走了。
幾個下屬瞧自家郎君俊美如雪月一般的臉上沒有分毫表情,嚇得大氣兒也不敢出,他徑直回了自己所居的雪晨院,躺在滿是桃花露香氣的瓷枕上,心氣這才稍稍平了些。
偏偏魏寄榮正趕在這時候撞上來,早上家裏管事來報道:「世子,沈府派人帶了禮物上門,說是魏府請託送來的,指明要交給沈娘子。」
晏歸瀾楷着嘴角的手頓了下,過一會才道:「既是魏家送來的,就去拿給她。」
……
沈嘉魚覺着晏歸瀾這氣性來的莫名其妙,讓她很是納悶了一陣,這幾日魏寄榮人雖沒來,東西卻送了不少,她果斷讓人全退了回去,不過也沒心思再琢磨晏歸瀾了。
轉眼就是沈至修和定安長公主的婚期,小鄭氏就是心裏再不情願,也得放姐弟倆歸家一趟,只是連連叮囑姐弟倆等昏禮一畢就緊着回來。
姐弟倆心中的不情願比她更甚,回沈家的這一路都十分沉默,加上要來沈府參加婚禮的晏歸瀾,三人沉默地好比去參加葬禮。
沈燕樂本來以為晏歸瀾和姐姐的關係已經和緩了,沒想到竟又打回了原樣,心下着實不解。
等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沈府的喪儀早已撤下,按照周禮換上了成親要用的吉禮,兩人表情更是沉悶,晏歸瀾先一步進府全禮,等走回來才發現沈嘉魚落了只珠花在他的馬車上。
侍從忙道:「仆去送還給沈娘子吧。」
晏歸瀾沒作答,將珠花捻在手裏,反身又進了晏府。
姐弟倆正要進府,沈燕樂忽的鬧了肚子,急匆匆跑了進去。
沈嘉魚無奈,只得先讓馬車從僻靜角門先進去了,還未曾等她完全下車,車輿的帘子已經先被撩起一半來。
她怔了下,連忙抬起頭往外看,就見眼前站着個蜜色肌膚的高挑男子,五官俊秀溫潤,只是細長的眼睛精明的讓人有些不舒服,尤其是眼底曖昧流轉,讓沈嘉魚更覺不適,她頗是不悅地蹙了蹙眉道:「魏郎君?你怎麼會在此?」
她對長相好看的男女一向比較和善,如今對魏寄榮這般,可見這人多不招她待見了。
「不日就是沈伯父大喜的日子,我自然要代家中向伯父道賀。」
魏寄榮眼底流轉的曖昧無聲張揚開,幾乎肆無忌憚地打量着沈嘉魚,半晌才低聲道:「沈妹妹,好久不見了,怎麼你待我越發生分起來?」
魏寄榮雖然對她有意,但原來在她跟前還算收斂,沈嘉魚還沒被他用這樣的目光打量過,她呵呵兩聲:「還成,魏郎君現在不該在客院待着嗎?」
魏寄榮微微一笑:「若不是到了這裏,怎麼會有和沈妹妹獨處的機會?」
他往沈嘉魚頭上瞧了眼:「你不是最愛桃花?我送你的赤金桃花簪如何不帶上?」
沈嘉魚不悅地翻了個白眼,沈府守備雖說不比晏府,但總歸不會讓魏寄榮平白出現在此處還無人攔着,沈至修怕是默許了。
沈嘉魚忍了又忍,才沒懟人,而是抬腿下了馬車,腳下的青磚稍稍晃動。
魏寄榮趁機握住那肖想已久的皓白手腕,只覺得入手一片溫軟,他心下不覺一盪,嘴上還是提醒道:「沈妹妹小心,仔細別摔了。」
沈嘉魚臉色微沉:「勞煩魏郎君讓開,我要先去祭拜亡母。」
魏寄榮聲調也跟着沉痛下來,顯得頗是傷懷:「前些日子我在江州陡聞沈夫人過世的消息,心下十分哀慟,更擔心你憂思過度,如今你可還好?身子是否無恙?」他邊說目光邊落在那段白皙晶瑩的脖頸上,就連其上一點紅砂也十分可愛,她的相貌風采,當真是極合他心意了。
這問的倒是情真意切,來送珠花的晏歸瀾在一邊聽着都挑了挑眉,擔心她被人哄了去。
沈嘉魚神色卻分毫未變:「你既然哀慟我阿娘之死,為何我阿娘喪禮的時候不見你,倒是我父親大婚你卻千里迢迢趕過來了?難道你想在喜堂上哭喪?」不過是她阿娘死的時候名聲不體面,姓魏的怕招惹事端罷了。
魏寄榮給這番直白言語問的臉上掛不住,他心底一惱,又見左右無人,捉住她手腕的手稍稍加了幾分力道:「既然沈妹妹提到此事,我也有話想說,如今定安長公主就要進門,你的身份自是尷尬,再說妹妹的年紀也已到了適合出嫁的檁梅之年,最好的法子便是擇一良人,免得在家受繼母磋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