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八章
他說完又加了句:「我和妹妹自幼相識,兩家又是世交,我也不在乎你在外的名聲……你如何總拒我於千里之外?」
和男子這樣親密的距離已經讓沈嘉魚頗感不適,她胳膊上起了一層顫慄,這下再忍不了了,一把抽回手腕,齜牙咧嘴地怪笑一聲:「哪個是你妹妹!我是你姑奶奶!」說完便一把拍開他,大步流星地走了。
魏寄榮:「……」
後面已經準備出手幫忙的晏歸瀾:「……」
魏寄榮這麼一走神的功夫,沈嘉魚便擰身走了,他顧忌着沈府人多眼雜,終究沒跟過去說話。他望着沈嘉魚離去的背影,慢慢皺起眉,他對她勢在必得,但為了避免夜長夢多,還是想個法子讓兩人定下為好,哪怕用些手段呢。
他思量片刻,擰開腰間的一隻玉雕扁口瓶子,其中完好躺着一枚丸藥,他表情這才鬆了松,露出胸有成竹的笑來。
那邊沈嘉魚已經出了夾道,忽的眼前一暗,晏歸瀾不知從哪裏出來了,正似笑非笑地瞧着她:「姑奶奶?」他眼尾微揚,心情顯然不錯。
沈嘉魚怔住,就在晏歸瀾以為她會還一聲‘世子’的時候,她突然痛快地應了聲:「哎!」
晏歸瀾:「……」
沈嘉魚對他揮出了漂亮的一拳,心情大好,連帶着語意都飛揚起來:「世子怎麼在這兒?你不是要去見我父親嗎?」
晏歸瀾瞧她小臉上滿是得意,難得的沒再還以顏色,攤開手掌:「你的耳珠落下了。」
沈嘉魚下意識地摸了摸耳朵,隨口道:「何必世子特地送過來,我……」
話才說了一半,他就已經輕巧伸手,幫她把耳珠穿了過去,動作熟稔的彷彿做過千百次,小指甚至有意無意地劃過那圓小白嫩的耳垂。沈嘉魚耳垂最是敏感,這下子反應可就大了,忙不迭地側身躲開,皺眉震驚地看着他。
晏歸瀾沒給她質問的機會,開口便轉了話頭:「你方才見着魏寄榮了?」
沈嘉魚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聞言疑惑道:「世子怎麼對他上起心來了?」她問完又喃喃道:「話說回來,魏寄榮不是在江州嗎?怎麼居然回來了。」
晏歸瀾笑的輕慢:「我同你說過,他如今在我二弟手下做事,二弟最近也回了京城,聽說他還想將旁支的一位庶女許給魏寄榮,也算是不簡單了。」
他說完頓了下,瞧着沈嘉魚神色,見她面色如常,這才挪開了眼:「我還有些事,你自己當心。」
沈嘉魚想到魏家心裏便一陣煩躁,臉色不怎麼好看地進了沈府,才堪堪邁進門檻,忽的有個俏麗身影蹦跳着跑過來,猝不及防地一把抱住沈嘉魚:「你怎麼才來,我央阿娘在這兒等你好久了!」
沈嘉魚抬頭一看,見是個杏眼圓臉的俊秀少女,身穿着杏色襦裙,姿容亭亭俏麗,她表情一松,嘴角不知不覺翹了起來:「阿楚,你也回來了啊,我前幾天還念叨着好久沒見你了呢。」
楚家也是庶族封的官爵,楚家和沈家的關係又好,她和楚冠芳打小就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
楚冠芳和她勾肩搭背地走了一陣:「我也想來找你呢,但我阿爺阿娘天天拘着我學世家規矩,門都不讓出了,還是今天你阿爺大婚我才被放出來。」
雖然能同朝為官,但世家和庶族的壁壘分明,婚事更是幾乎不通,庶族若是想攀上世家的親事,自然少不得在兒女身上下功夫,沈嘉魚想了想就明白了。
楚冠芳說完才意識到不對,忙道:「我不是故意說……」
沈至修大婚的事長安城內外都議論紛紛,沈嘉魚倒不介意再多她這一句,再說她現在最關心的是能否還母親清白,聞言搖了搖頭:「反正都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楚冠芳見她真不在意才鬆了口氣,抽空細細打量着她,不過幾月不見,沈嘉魚又抽高了些,恰似一棵名貴的花樹,已經開出七八分的明艷灼目,真不知全開了要好看成什麼樣,雖說是打小見習慣的,她還是怔了怔。
她又見她雖然消瘦了點,但是氣色還不錯,終於放下心來:「你沒事就好。」她嘆了口氣:「定安長公主曾嫁與吐蕃王族為正妃,不過五年又輾轉回了京城,名震長安,這麼一個厲害的人當你繼母,我都快替你急死了。」
沈嘉魚對定安長公主也有所耳聞:「我和燕樂都這麼大了,再不濟我還有祖父和姨母呢,面上客氣就行。」
別看沈嘉魚在世家名聲不顯,甚至還有不少惡名,但在庶族裏人緣還不錯,一路上不少同輩過來打招呼。
楚冠芳表情不怎麼樂觀:「到底是繼母呢。」
兩人好久沒見,也不好一直說這些掃興的事兒,很快兩人就聊開了,楚冠芳先陪着沈嘉魚去拜見了沈至修,然後跟底下侍婢吩咐道:「你們去跟我阿爺阿娘說,我跟三娘有話要說,今天暫時不回去了。」
兩人着實鬧了好一會才準備歇下,楚冠芳和沈嘉魚的睡相都屬於慘不忍睹那一類的,睡覺的時候你踢我一腳我捶你一下,早上醒來都腰酸背痛的,義憤填膺地互相抱怨一陣才終於能好好穿衣裳了。
楚冠芳趁她換衣裳的時候看了幾眼,羨慕的直流口水,又低頭沮喪道:「幾個月沒見你越發豐盈了,我也沒少吃豬蹄木瓜這些東西,怎麼胸口老不見長?」
她對着沈嘉魚的胸口絮叨了幾句,怕她心裏還有鬱結,硬拉着她出去閑逛:「你最近不好出去閑逛,咱們就在家裏逛逛吧,聽說沈伯父新修了個映雪湖,湖邊的寒梅才開,景色可美了。」
沈嘉魚也不想出去忙活沈至修的婚事,想了想就點頭同意了,楚冠芳牽着她的手到了映雪湖,明日就是沈至修和定安長公主的婚期,就算是瞧在長公主的面兒上,長安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道賀了,這幾日家裏的客人絡繹不絕,倒是映雪湖因為地處偏院,倒是難得清靜,幾乎只有幾個洒掃的下人。
楚冠芳拉着沈嘉魚在湖邊慢慢散心,忽的戳了戳她的腰:「誒,你看,那是不是魏寄榮?」
沈嘉魚還沒看見人,只聽到魏寄榮三個字,下意識地皺起眉,楚冠芳連連搖頭:「我記着你們倆小時候關係不錯,怎麼長大了竟這般不成了?不過也好,魏家這兩年趨炎附勢的名聲可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