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回答的聲音霜眉沒有聽清,天就亮了,營帳的帘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掀起來,陽光直直照過來,把它曬醒了。

霜眉翻了個身,腦子裏全都是剛才夢裏的對話。女聲柔軟但口氣堅定,與天地為敵的狂妄樣子似乎就在眼前。霜眉很少做夢,它幾乎以為貓是不做夢的,不像人那樣白天忙碌不算,夜晚也有這些牽挂糾纏的東西煩神。

一場黃粱大夢推翻了霜眉之前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粗淺認識,它只覺得兩個聲音都很熟悉,印在腦海里,翻湧在心頭,甚至親身經歷的感覺,夢裏的究竟是誰?

朱厚熜從營帳門口進來打斷了霜眉的思考。他昨晚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的,今天早早就起來了,眼下一圈烏青訴說著他的疲憊。朱厚熜換了一身暗藍色的騎服,少了平日明黃色的襯托,人顯得身長玉立。龍袍寬寬大大勾勒不出少年剛長成的身體,手臂上的青筋在騎服的袖口裏若隱若現,藏不住的少年血氣。

霜眉看着這樣的朱厚熜總有種錯覺,之前看到的他,無論是意氣的,傷神的,無奈的,還是眼前英氣的,都不是真正的他,就連那些天看似宣洩的情感都是精心設計的結果,他好像永遠活在自己的包裝下。

好像一直以來接觸的,都是以為的真實。

朱厚熜徑直走到霜眉跟前,伸手將它抱起。他們相處的日子不短,朱厚熜照顧貓的手法日漸精湛,最近他抱它已經沒有讓它感到不舒服了,可這次抱它,他格外的溫柔,似乎抱起的是什麼價值連城的寶物。

有點奇怪,不過霜眉對這樣的奇怪喜聞樂見,順從地賴在朱厚熜懷裏,忘了自己先前是如何嫌棄外出的。

朱厚熜抱着霜眉出去,身邊的小太監有眼色地把馬拉了過來,馬是千里挑一的良駒,安安靜靜任由人拉着。朱厚熜向小太監示了意,讓他退下,先把霜眉放到馬背上,自己再翻身上去。一串動作流利,比起同行的久離沙場的大臣有人攙扶還半天上不去,朱厚熜不知道瀟洒到了哪裏去。

一群人稀稀拉拉都上了馬,各自背好了自己的弓箭,朱厚熜這才下令啟程。

眼下新皇剛登基不久,朝堂的事一件接着一件,縱使朱厚熜脾氣好,底下的大臣也不敢失了分寸。有道是伴君如伴虎,一朝為官就得受着皇帝要求的種種,此中艱辛只有君側人知曉。這次狩獵,是幾年來頭一次君臣同游,雖然仍要小心翼翼,但出來散散心總是舒爽愉悅的,大臣們跟在朱厚熜後頭,不一會兒就閑談拉扯起來。

霜眉聽着身後動靜,也沒怎麼上心。最反感的欽天監不知道為什麼沒來,明明出發前上杆子最歡脫,也是他提議要來的。霜眉才不管他什麼理由留在宮裏,他不來剛好眼不見心不煩,身心舒爽。

朱厚熜的馬不愧是良駒,一行人剛跑動起來,他就一馬當先,脫離了大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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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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