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終持淚煎骨
男人停下手中的動作，又替她穿好鞋襪。起身坐回榻上，倒了杯水放在姼妤面前。
姼妤恨透了他這副永遠都冷淡的模樣。撐着桌子站起來，邁了兩步坐在蕭彧身邊，不等男人反應，就已經將唇貼了上去，學着蕭彧曾經方法努力的吻着她，感受到男人一頓，挪身跨坐在蕭彧身上。
突如其來的女人的芬芳讓男人愣了下，蕭彧控制不住的想要去得到更多，反客為主，將腿上的人拉進懷裏，緊貼着自己。懷裏的人也激烈的回應着。一隻大手從裙底探入，順着剛剛握過的腳踝一路往上探尋着。
“子昰，子昰——”姼妤出聲叫喚，雙手緊緊的攀住男人的肩。
蕭彧突然停下，一把將姼妤推開，起身離開。
“子昰。”姼妤扯住他的衣袖，“你不想要我嗎。”他每次都是這樣，最終都會將她推開。
“盛京中人人都知，定疆王當著陛下面要求娶顧家嫡女，只是卻遲遲未娶她，如今顧家敗落，人人都說大燕位高權重的定疆王定不會再娶一個喪門之女。”他就這麼站着，不知她此時已淚流滿面，她亦不知衣袖下緊握的拳頭。“可我不信啊，子昰。”女子聲音哽咽。
“回去吧。”男人抬手將衣袖從她手中抽出，大步走了出去。
蕭彧大步向前走着，他也不知自己要去哪，只想離開那個讓他快喘不過氣的地方。
”爺，公孫先生已經到了，已經安頓下來了，爺可要現在去見。“袁歷從拐彎處小跑過來，他本準備去尋蕭彧，卻沒想到在這見到了。
姼妤不知道她是怎麼回到長公主府的，只知道自己一路被竹幽扶着，膝蓋的疼不停的提醒着她今天發生的事。
公孫宥幾日前得知京中消息，從衡陽趕了過來。蕭彧進來，公孫宥起身要行禮，被蕭彧快步上前攔住，”子昰怎能受先生的禮呢。“
”幾日前我得到盛京的消息，如今這顧家定是再無翻身的機會了，你爹爹也該瞑目了，只是終究還是便宜了這顧恆銘。“兩人落座，公孫宥開口。
”老皇帝已經下了處死他的旨意。“
只是這顧恆銘終是還沒死，公孫宥在心中嘆氣，又看出蕭彧不願多數，隨即轉開話題。”你去年才歸京時求娶顧家嫡女，老皇帝還賜了婚，如今顧家的事已經結束，這——“公孫宥看了眼蕭彧。
”先生放心吧，我若不願，那老皇帝又能怎樣。“蕭彧答，”柔然王子求娶大燕女子為妃，陛下還沒有合適的人選。“
”我在衡州時便聽說，這顧恆銘的女兒是個絕世的美人，聽說比當年的大長公主更勝幾分。“顧恆銘邊說邊看蕭彧，他可不願意蕭彧最終像他父親一樣，最終毀在一個女人手裏。”
“美人又如何，終究也不過是個空有副好皮囊的女人罷了。”蕭彧不在意地輕蔑一笑。
“老皇帝越發荒誕，許家也該按奈不住了。”
“都快了。”蕭彧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茶，就快了。
姼妤這一夜睡得很沉很沉，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見了母親還有父親，夢見了在千闕島最無憂無慮的那幾年，還夢見見雍州城外的那次初見。這是一個很美的夢，她是被李嬤嬤叫醒的，如果可以，她想永遠沉浸在那個夢裏。
“姑娘忘了，今日要進宮見太後娘娘。”自從那日後，李嬤嬤精神也不太好了，大約今天是強撐着起來伺候的。
姼妤站起來，腿似乎比昨兒更疼了，是疼在骨子裏的那種，竹幽扶着她慢慢走，李嬤嬤看在眼裏，並未開口。
“嬤嬤今日的妝是不是太艷了。”李嬤嬤替姼妤上了妝，竹幽只在一邊候着，這妝比起昨天的是明艷了許多。
“姑娘，咱們還沒到窮途末路。”李嬤嬤是寧平大長公主身邊的老人，一輩子見慣了宮裏的大風大浪。
是啊，也許是還窮途末路呢。“謝謝嬤嬤提醒。”
姼妤去見太后時，太后在後殿禮佛，雲姑姑領她過去。將姼妤帶到，雲姑姑進去通報，不多時太后從佛堂出來。
“阿妧，你昨兒去見皇帝了。”崇德太后雖是問她，卻是語氣肯定。
“是，外祖母，父親他，他不會——”
“阿妧，”太后打斷，“沒有人關心顧恆銘他會不會謀反，陛下跟不關心。”太后壓低聲音。“阿妧，顧家百年輝煌，早就威脅到了皇權。”
”阿妧，必須知道在這盛京城中，沒有無辜者，這朝堂上更沒有，只有勝利與失敗者，你父親，他輸了。“這是姼妤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太后，在她的記憶里，外祖母總是對她溫和的，這是第一次，第一次見到她的嚴厲，也許，是她一直沒學會長大。
”可現在，我該怎麼辦。“姼妤喃喃自語。
”阿妧，幾代以來，顧家主文，蕭家主舞，兩大世家相持，這次，輸的不僅是顧家。“還有大燕，如今，又有哪個大族能幫燕景帝制衡蕭家呢，”阿妧，你不止是你一人，你生來就背負着家族。“這句話，崇德太后同她說過數次，直至今日，她好像才明白。
蕭家是崇德太後母家，太后多次提醒她蕭家，蕭家，哼，他不會幫她的啊，也許從開始就錯了。就連太后自己都知，沒有了顧家，蕭家便獨大了。
姼妤從太后那出來，外頭落起了小雨點，竹幽扶着她走在這長長的宮道上，她該做些什麼呢，他們都在提醒她，可是，沒有人告訴她，她到底該怎麼做啊，她感覺自己快瘋了。
雨突然下大，竹幽拎着袖子要替她擋，被她推開，自顧自的向前走。”小姐。“竹幽擔心，在後頭叫她，她似沒聽見般。
姼妤走得快了幾步，膝處一下刺疼，重重地摔在地上。
”啊——“姼妤趴在地上嘶喊着，為什麼要她承擔這些，她該怎麼做，眼淚與雨水混合，在雨里她終於不用強忍了。
“小姐。”竹幽跑上去扶她，開口已是哭腔，“小姐，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