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忍辱負重

第117章 忍辱負重

李克用見程鶯鶯還未唱完《知音》,朱溫就要中途退席,連忙勸阻道:“朱大人,難得慧將軍將深藏內宅的如玉美人請出,您再急也不能掃了大家的興啊?”

雲飛揚也勸道:“朱將軍不看僧面看佛面,今天您和晉王,還有這麼多朋友歡聚一堂,豈可為了一些口角,就大動干戈!慧風,還不快讓程姑娘退下!”

慧風並不明白雲飛揚的用意,認為他在偏袒朱溫,急道:“雲將軍,程姑娘也是今天宴會的半個主人,又不是任人使喚的丫鬟,豈能讓來就來,讓走就走!”

雲飛揚見慧風出言不遜,對自己很是無禮,索性不再幫他,回過頭和朱溫說話,樣子很是親密。

朱溫見自己被雲飛揚纏住,一時脫不了身,連忙朝身旁的李振使眼神。李振點頭會意,站立起來向眾人拱手道歉道:“各位大人,我們朱大人患有風疾,飲酒後頭疼更甚,所以每次飲酒後,小人都要吩咐下人,做些酸梅湯給朱大人醒酒!”,說完就要告辭離開。

江乘風笑道:“李將軍,這又何難?慧將軍今日設宴,府中必然準備了很多酸梅果盤,就算府中沒有,吩咐下人去街市買些回來,豈是難事?何必李將軍親往呢?”

李振故意為難道:“我家大人只喜歡江南湖州的烏梅,其他酸梅他一啖入口,就會咳嗽不止,所以只有屬下回大帥行轅取來烏梅方可,還請各位大人見諒!”

程鶯鶯突然停止了彈奏,輕聲對慧風道:“這個李振離開不得!”

慧風笑着對程鶯鶯道:“李書記不過是回府為朱大帥取來烏梅湯醒酒,何必阻止他呢?”

程鶯鶯剛要說話,李振搶先說道:“慧將軍說的是,在下去去就來,各位大人不必等我,還請自便!”,說完就轉身跳上了岸,消失在湖堤的楊柳叢中了。

朱溫見李振已經離開,朝程鶯鶯冷笑道:“程姑娘剛才彈奏的曲調太過高雅了,眾位大人都聽不明白,本帥聽了半天也不解其中的滋味。程姑娘你本是酒家歌女,難道彈琴唱曲不用看客人的臉色嗎?還不快哼一個鄉野俚曲,給諸位大人醒醒酒、解解乏?”

程鶯鶯冷麵直對朱溫道:“再會偽裝的豺狼,也會露出本來的面目!鶯鶯雖是風塵女子,但也潔身自好,絕不會給權勢折腰!”

慧風見程鶯鶯敢於直面駁斥朱溫的挑釁,知道今天與朱溫的矛盾已經不可調和,索性放下顧慮,與鶯鶯一同進退,高聲說道:“各位大人在上,今天慧風好心好意給朱大人接風洗塵,甚至請出鶯鶯彈曲助興,博他一笑,但他不念在下拳拳之心,不允下官辭官在前,誣衊我和鶯鶯的清白在後,是可忍孰不可忍!慧風生死不足惜,今天當著諸位大人的面,願與朱大人做了一個了斷!”

程鶯鶯見慧風軟弱了一輩子,終於敢於正視敵人,她高聲贊道:“慧大哥,鶯鶯等你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今天我替慘死的爺爺和吳大哥好好謝謝你!”

慧風回頭問道:“鶯鶯,你可曾後悔跟了一個軟弱無能的慧大哥?”

程鶯鶯笑道:“慧大哥,千萬不要這麼說!自從你在煙雨樓擒住朱存,救了鶯鶯和全樓的百姓開始,你就一直是鶯鶯心中的大英雄!今天就是死,鶯鶯也願意跟你死一塊,難道你忘了嗎?心愛之人是要替對方分享痛苦的!”,說完就淚如雨下了。

這時,李振帶了幾百名手持長矛弓箭的虎賁將士突然返回,將湖中的遊船團團圍住。

朱溫得意地笑道:“李振,你來的正好,孤命令你將叛逆慧風、程鶯鶯一舉拿下,如遇到抵抗,格殺勿論!”

程鶯鶯沒有想到這一刻來的這麼快,她面對死亡反而沒有一點恐懼,含淚對慧風說道:“鶯鶯再為大哥彈上一曲《知音》!希望下輩子還能遇見大哥!”

李振指揮了幾名侍衛,持刀朝程鶯鶯逼了過來,慧風連忙持劍護住程鶯鶯的身邊,一招“雲涌風起”,又是一招“疾風驟雨”,將最前面幾名侍衛的手腕,虎口刺傷。那些士兵負痛扔下手中的武器,紛紛後撤。

這時程鶯鶯懷抱琵琶,開始叮叮咚咚地彈奏起來。慧風一邊沉着迎敵,一邊細聽程鶯鶯彈奏的曲子,只見這支《知音》的曲調和先前的極為不同,由低迷變為高亢,由悲傷轉為對自己拔劍而起,與朱溫這個惡魔抗爭到底的期盼和激勵,只見她高聲唱道:

山青青,水碧碧。

高山流水韻依依。

一聲聲如頌如歌,如贊禮。

贊的是:

將軍拔劍南天起。

我願做長風繞戰旗。

程鶯鶯的歌聲清脆高亢,慧風順着音律的起伏,橫掃一劍,逼退了前面的侍衛,又一個轉身平刺,直逼後面的朱溫。

朱溫見慧風的長劍划向自己的胸口,後面又是湖心,無路可逃,心急之下,索性鑽進桌子下面,像狗一樣到處爬行,引來一旁觀戰的李克用、雲飛揚等人的哈哈大笑。

朱溫見慧風繞着桌子追趕他,急道:“李振,還不讓侍衛射箭,快亂箭射死叛黨!”

李振為難道:“朱大人,這遊船很是狹窄,萬一傷敵不成,誤傷了您,那如何是好!”李振的話又引來眾人的一片嬉笑聲。

眾人中只有歐陽光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既不能當著雲飛揚的面,出手相助朱溫,只好仔細觀察船中慧風和程鶯鶯的情景,思考對策。

歐陽光見慧風孤掌難鳴,既要刺殺朱溫,又要阻止侍衛,保護程鶯鶯,他心生一計,故意對雲飛揚笑道:“李大人、雲大人、兩位幫主,你們看李振他們那麼多人,竟然對付不了慧風和一個不懂武藝的程鶯鶯!豈不可笑!”

李克用因為慧風替他擋了一劍,在內心上偏向于慧風,但他也不能得罪朱溫,搖頭嘆息道:“朱大人、慧將軍,能否聽老夫一言,你們兩人又沒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何不放下刀劍握手言和!”

朱溫、慧風聽了李克用的話,都沒有說話。

江乘風一邊觀戰,一邊分析道:“歐陽將軍,依老夫看。朱大人人多勢力大,只要苦苦纏住慧風,這個慧風和小美人最終會筋疲力盡,束手就擒的!”

蔣超卻搖頭道:“李振他們人雖多,但武藝不如慧風,也近不了慧風的身!我倒看好慧風,只要他速戰速決,奮力一擊,說不定就能一劍定乾坤!”

歐陽光這才笑道:“兩位幫主說的都有道理,但依我所見,只要李振兵分兩路,一路死死纏住慧風,就可以解朱大人之圍,另一路活捉程鶯鶯,只要程鶯鶯被抓,慧風必然方寸大亂,也會束手就擒的!”

雲飛揚制止道:“我們是客人,何必插手人家的恩怨?我們兩邊都不幫就是了!”

李振聽了,叫道:“歐陽大人,好計!”,說完就暗暗派出十幾名侍衛繞到慧風的背後,趁他一離開程鶯鶯,就暗算他,並將他團團圍住。李振趁着慧風被侍衛們纏住,就趁機將躲在宴桌下面的朱溫攙扶了起來,躬身道:“大人,屬下救駕來遲,讓你受驚了!”

朱溫一臉狼狽,又見李克用幸災樂禍地朝着自己笑,心中很不是滋味,叫道:“都是一群飯桶,還不將辱罵本帥的叛逆拿下!特別是那個彈琵琶的程鶯鶯,美人如玉,今晚孤要她相伴!”,說完就讓李振活捉在一旁孤立無助的程鶯鶯。

慧風見朱溫面帶淫笑,朝程鶯鶯撲了過去,他心急如焚,但苦於一時不能突出重圍,救下鶯鶯,只見程鶯鶯懷抱琵琶,東躲西閃,漸漸被朱溫、李振等人逼入死角。

慧風見程鶯鶯無助的望着自己,索性不顧身後的危險,一心向前,突出重圍,他揮動長劍,左刺右劈,將身前的幾名侍衛一一刺殺,但他的後背也中了好幾劍,已是血肉模糊了。

慧風一聲長嘯,一個“大鵬展翅”,跳過重圍,揮劍劈向朱溫的後背,歐陽光見朱溫絲毫沒有注意身後危險,再也按捺不住,跳躍而起,揮劍相迎慧風。

兩人在空中相遇,慧風這一擊顯然是用了全力,噹啷一聲響,就將歐陽光手中的長劍斬斷,但自己手中的劍也瞬間斷為兩截。

程鶯鶯見慧風又被歐陽光困住,萬般無奈之下,拋出手中的琵琶,砸向歐陽光的後腦,歐陽光聽見後面有呼呼的風聲,轉身來看,遲疑了片刻,側身躲過飛來的琵琶。

慧風趁着歐陽光分神,搶了一個先手,上前就是一手上勾拳,擊中歐陽光的下頜,接着就是一招“鷹抓手”,再次扭傷歐陽光的喉頸。

歐陽光大叫了一聲,從口中噴出數口鮮血,慧風不等他垂死掙扎,又飛起一腳踢中其腰胯的腎俞穴,將他癱倒在地。慧風殺紅了眼,上前一步直取朱溫,他要是抬腳就可以踩碎歐陽光的頭顱,送他去西方極樂世界去了。

朱溫見慧風下狠手,傷了歐陽光,再也不敢糾纏程鶯鶯,連忙後撤了幾步,叫道:“將士們,將慧風和程鶯鶯團團圍住,弓箭手近前準備了,隨時射殺叛黨。”,這時幾十名弓箭手彎弓搭箭,將慧風和程鶯鶯圍得里三層外三層。

慧風見程鶯鶯雙眼流淚,面容憔悴,站立不穩,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安慰道:“鶯鶯,就是死我們也要死一起!”

程鶯鶯強忍着悲傷,笑道:“嗯,大哥你知道鶯鶯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是什麼嗎?”

慧風抹了抹程鶯鶯面上的淚珠,笑道:“傻丫頭,大哥也想知道?”

程鶯鶯笑道:“那就是今生今世能認識大哥,鶯鶯多麼希望能和大哥就這樣相擁相抱過上一輩子,可是鶯鶯做不到了,但是鶯鶯能死在自己心愛之人懷中,那也是極為快樂的一件事情!”,說完從懷中取出一把剪刀,刺向自己的胸膛。

李克用、雲飛揚等人萬萬沒有想到程鶯鶯會當著眾人的面,以死明志,都惋惜了搖了搖頭,就是朱溫、李振也被程鶯鶯剛烈的舉動震住了,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慧風見程鶯鶯胸口滿是鮮血,驚呼道:“鶯鶯你為什麼要做傻事,我們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你要堅強一點,慧大哥帶你離開這裏,很快就沒事的!”

程鶯鶯搖了搖頭道:“大哥,沒用的,這就是我們的命運,我們再怎麼幻想,再怎麼努力,終究都是沒用的!只有祈禱來世,能和大哥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慧風見程鶯鶯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聲音越來越虛弱,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痛苦,叫道:“鶯鶯,大哥只要你今世能好好活着,什麼都不想奢望,答應大哥,你要活着,大哥今生不能沒有你啊!”

程鶯鶯笑道:“大哥,你看鶯鶯今天的樣子,美不美?大哥,你可知今天是鶯鶯的生日?”

慧風已經泣不成聲了,連忙答道:“美,鶯鶯今天真美!”

程鶯鶯終於滿意地閉上了眼睛:“流盡熱血含笑去。臨走前,能給大哥留下一個美好的形象,鶯鶯也就心滿意足了。要是有來世,鶯鶯還是要和大哥在一起,希望我們能像徐大哥、周姐姐那樣過着幸福、快樂的生活!”,說完就含笑而逝了。

慧風見程鶯鶯已經死去,傷心欲絕,大悲后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噴的朱溫滿臉都是。

朱溫哪裏受過這樣的屈辱,叫道:“快將慧風亂箭射死!”

李振卻對朱溫說道:“將慧風射死,豈不便宜了他,我們先射爛他的四肢,再射穿他的腹部,再射他的頭腦,讓他受折磨而死!”

弓箭手聽了李振的命令,紛紛朝慧風射箭,李克用見慧風抱了必死之心,既不阻擋,也不躲閃,任憑亂箭射爛四肢,心中不忍,向朱溫求情道:“朱大人,看在你我同僚,共同剿滅草寇的份上,可否饒慧風不死?”

朱溫冷笑道:“晉王,不是朱某今天駁你的面子,這個慧風和程鶯鶯就是老夫的災星,在蔡州是他們害死了我二哥,如今老夫已不再計較他們的過錯,但是這個慧風上來就向老夫辭官,老夫還未上任,就想給老夫一個下馬威,那個程鶯鶯更是對老夫冷嘲熱諷,老夫不殺他們,如何在這汴州立足、立信、立威?如今這汴州四周都是強敵,老夫稍一仁慈,就會內憂外患,大事去矣!”

李振附和道:“朱大人說的好,做大事之人,豈可心慈手軟,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對慧風這樣不能用的人,不如就徹底除掉他,省得煩心!”

李克用見慧風已經癱瘓在地上,手腳上已經插滿了箭,只有進氣沒有出氣了,嘆道:“朱大人,李書記,你們也看到了,這個慧風就是救活了,四肢已經廢了,再也不可能使用武藝,對你們還有什麼威脅呢?他畢竟救過仆的性命,不如讓仆將他帶走!”

朱溫冷笑道:“晉王,你何必一直護着這個小小的慧風呢?如今只要我們兩方聯手,就可以縱橫天下,這萬里江山遲早是我們兩家的。”

李克用笑道:“仆也希望建立不朽功業,但仆絕不做萬人唾罵的事情,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因此我們兩方雖然目標相同,但在做法和道義上卻是不同,所以我們不可能走在一起的,這萬里江山只能有一個贏家!”

朱溫見李克用心如磐石,知道要拉攏他,絕無可能,威脅道:“既然晉王不願與朱某為伍,那麼這個慧風就不能留!”

李克用只好嘆道:“朱大人,這次剿滅黃巢,仆將首功讓與你,並撤軍河北,絕不與大人爭中原之地,大人可否讓慧風不死?”

朱溫見李克用拿出這麼一個豐厚的禮物,滿口答應道:“慧風可以不死,但他必須留在老夫的身邊,只有這樣老夫方才安心!不過李大人也不必擔心老夫會對他不利,只要他忘了程鶯鶯和以前的仇恨,老夫可以抬舉他做貼身的奴僕,並且可以讓他作為我們汴州的使者,每年出使晉州,與晉王相會。”

慧風本想一死了之,為程鶯鶯殉情的,但他思忖道:如果自己死了,將來誰為鶯鶯報仇,不如領了晉王的情分,苟且活下來。他明白:朱溫故作姿態留自己在身邊做奴僕,就是要監視、羞辱自己,讓自己生不如死,更大的目的就是利用自己是晉王的救命恩人,進一步要挾晉王。從這個角度來看,自己絕不能留在朱溫身邊。但是他轉念又想:這麼多年來,自己潛入官場,忍辱負重的目的,不就是要尋找機會找朱溫報仇嗎?只要能留在朱溫身邊,即使自己殘廢了,但以後還是機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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