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拔劍而起

第116章 拔劍而起

歐陽光為了博得眾賓客的喝彩,使出自己的所有能耐,以一招“蒼松迎客”開始,接着就是一記“仙人指路”、“曲徑探幽”,然後轉身倒地就是一招“貂蟬拜月”。

朱溫、李克用、雲飛揚、慧風等人都停住了吃喝,專心看歐陽光劍擊,只見他敏捷如猿猴,靈動如狡兔,身影到處劍光閃閃,時而上前平刺,時而轉身側擊,時而跳躍下劈,時而倒地上挑,特意在眾賓客面前繞了一圈。

李克用哪裏見過這樣高明的劍術,脫口贊道:“歐陽將軍的劍術可以天下無雙,就是古劍俠要離、聶政、荊軻之流,也未必能贏得了將軍手中的長劍。”

歐陽光並沒有答話,他見一位侍女提着一個食盒,上面插着一隻含苞欲放的芙蓉花,侍女將食盒放在慧風身邊,慧風打開食盒,見裏面蓋着一片佔滿露珠的荷葉,裹着一隻翠綠的西瓜。

慧風從食盒中取出西瓜,將它放置在宴桌上,笑道:“盛夏難當,小人特意從洛陽街市,買來一隻西瓜,給各位大人解渴消暑!”

蔣超聽了,驚訝道:“慧將軍,這隻西瓜真是從洛陽買來的,汴州離洛陽有五百里之遙,慧大人為了招待朱大人、李大人可真是煞費苦心啊!”

慧風沒有答話,那名侍女說道:“這哪有假,我們慧大人怕諸位大人暑熱,昨晚三更就派快馬去洛陽購買,並將西瓜一直浸泡在涼水中運至汴州,你們不見那瓜葉上還留有露珠呢!”

朱溫聽了侍女的話,心中更是得意,心想:以前那個耿直毛躁的慧風早已死去,眼前這個慧風真是善解人意,只怕他有私心,會有求於我。不過這也無妨,官場嘛都是這樣的,官官相捧,官官相護啊!

慧風對那侍女嗔道:“多嘴,還不給各位大人剖瓜分食!”

侍女連忙跪下道:“稟大人,奴婢一時緊張,忘帶刀具了,如何剖開這碩大的西瓜?”

慧風罵道:“蠢奴才,還不下去取來!”

那侍女聽了,正要轉身去取刀具,卻被不遠處的歐陽光阻止道:“慧將軍,你也太難為這個小美人了,我們都是習武之人,身帶佩劍,何必再去取刀,豈不費事!”,說完,就提劍上前,使了一招“移形換位”,像一陣疾風穿過慧風和那名侍女身旁,舉劍就劈向宴桌上的西瓜,眾人見歐陽光只用了橫豎三劍,就將西瓜分為均勻的八份,並且每份西瓜的剖面都平整光滑。

朱溫首先贊道:“歐陽將軍,你的劍術正是出神入化,真讓本帥大開眼界!”

蔣超見眾賓客都在讚揚歐陽光,竟然忘了自己才是天下第一劍,蔣超年輕氣盛,漸漸有些憤懣不平,他幾次想說話,都被一旁的雲飛揚用目光止住了。

李克用嘆道:“歐陽將軍的劍術真是前所未聞,只是剛才揮劍切瓜太快了,仆沒能看清楚,實在是遺憾!”

朱溫突然朝歐陽光使了一個眼色,歐陽光上前向李克用鞠了一躬,笑道:“既然晉王沒能一飽眼福,那在下斗膽,就以晉王面前的這片瓜,再分給大王看一次,晉王可要睜大眼睛看清楚了。”

歐陽光見李克用睜大眼睛,盯着面前的那片西瓜看,一個轉身,向前一劍,就將那片西瓜一分為二,歐陽光沒等李克用回過身來,又是斜劈一劍,那瓜又被分為四小片,這時四片瓜都橫在桌面上,要想將它們分為八片,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歐陽光用劍橫切桌面,那樣就會傷了李克用。

歐陽光猛地橫劍掠過桌面,劍鋒切過西瓜,劍頭滑向李克用的喉頸,眼看李克用就要命喪歐陽光的劍下,慧風一個“猛虎撲食”,越過歐陽光的劍鋒,一把抱住李克用,將他連人帶椅撲倒在地上,但是慧風的後背被歐陽光的劍鋒滑過,留下了一道細長的傷口。

朱溫見歐陽光就要得手,心中大喜,興奮的差一點叫出聲來,但又見慧風不識抬舉,竟然捨命救了李克用,心中對慧風的好感,頓時冰消雲散,急道:“慧將軍,歐陽將軍不過是跟晉王開一個玩笑,你何必假戲真做,倒是讓晉王誤會我們別有用心!”

李克用見慧風突然撲倒自己,也不知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他聽朱溫如此說,也責怪慧風道:“慧將軍,朱將軍說的極是,歐陽將軍只是表演劍術給仆看,他怎麼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暗算本王呢?你太多心了,差一點傷了仆和朱大人的情誼!”,但他說完,瞥見慧風後背上有一道極細極深的劍痕,鮮血已經滲透了衣衫,心中隱隱對慧風有些愧疚,但他話已經說出,也不便收回,只好作罷。

這時酒宴的氣氛頓時變得尷尬起來,慧風突然躬身對朱溫說道:“朱大人,請恕慧風魯莽,屬下實在不是做官的料,曾多次得罪了上司,做錯了事,今天又差一點釀起大禍,讓兩位大帥互生嫌隙,這都是屬下的過錯,還請朱大人允許屬下辭去一切官職,卸甲歸田,歸隱山林!”

朱溫見慧風竟然拿辭職威脅自己,當著眾人的面將自己一軍,怒道:“慧大人,你是朝廷的命官,如今黃巢叛軍猖獗,你怎可棄汴州的百姓和安危於不顧?你就是要辭官,也要向朝廷請辭,向老夫辭官,絕無可能!”

慧風見朱溫很是決絕,一時竟忘了徐至讓他暫且隱忍的話,也高聲回道:“朱將軍太高看小人,小人無德無能,如何擔當的起大帥的左膀右臂?小人對為官早已是心灰意懶,還請大人體恤屬下的苦衷!”

雲飛揚聽了,勸道:“朱將軍,強扭的瓜不甜,既然慧大人有不便說的苦衷,您看在他今天忙裏忙外、盡心儘力伺候您的份上,就不要責怪於他了!”

朱溫見慧風仍然不給自己台階下,氣急敗壞道:“雲將軍,他年輕還未成家,能有什麼苦惱和苦衷?”

歐陽光笑道:“這個朱將軍、雲將軍你們就不知道了,慧將軍府中藏有一個絕色的美女,能歌善舞。屬下亂猜,慧大人必然是為了美人,厭倦了國事,才有了辭官的念想!”

蔣超插話道:“歐陽將軍,是怎樣的美人?我記得江幫主有一個義女,叫何夢嬌,長得如花似玉,對了,雲將軍你也曾見過的,難道這世上還有比秀雲公主、何夢嬌長的更美的女子嗎?”

江乘風笑道:“說起老夫見過的美女,最美的就是秀雲公主了,可惜她風華正茂出了家,我家夢嬌也算一個,可是她為了一個楞頭小子徐至,竟然背叛了養育她十五年的義父,太讓人傷心了;還有徐至身邊的黃巢公主,也是一個絕色美人!”

蔣超聽了,不禁羨慕道:“不知道這個徐至前世修來的什麼福,今生竟然有這麼多絕色女子相伴?”

李克用見在座的各位大人對美人都十分感興趣,笑道:“這也沒什麼可爭的,只要讓慧將軍請出美人,為大家彈奏一曲,不就解了大家的期盼之苦了嗎?”,說完見慧風有些不舍之意,勸道:“慧將軍,你大可放心,有本帥在,大家是不會對你的小美人無禮的,諸位大人只是好奇,並無歹意!”

雲飛揚向來自命清高,只對李秀雲有好感,自從見了周沅芷、何夢嬌后,方知天下美女各有千秋,既有高貴幽雅之美,也有聰慧靈動之美,他心中對慧風金屋所藏的這位奇女子也是十分好奇期待,說道:“慧將軍,既然晉王為你擔保,你還怕什麼呢?難道怕我們大白天的,搶走你的美女不成?要不,本將軍也發個誓,今天要是有誰動了歪心思,要從慧將軍手中搶走美人,就是與我雲飛揚為敵,慧將軍,這下你可放心了吧?”

慧風見李克用、雲飛揚對自己信誓旦旦的,也不好拂了眾人的意思,他只好吩咐侍女去內室請出程鶯鶯,與眾人一會。

不一會,程鶯鶯懷抱一支琵琶,緩緩登上湖邊的遊船,來到慧風跟前,嗔道:“慧大哥,為什麼讓小妹來此拋頭露面?”,慧風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暗暗拉扯程鶯鶯的袖子,讓她暫且忍耐。

雲飛揚見程鶯鶯長的卻是柳葉如鉤、明眸善睞、顧盼生輝,傾國傾城,雖然高雅氣質尚不及公主,但論起風流靈巧絕不輸與公主。雲飛揚見程鶯鶯怯微微的,安慰道:“姑娘不必擔心,今日諸位大人一時興起,就慫恿慧將軍請出金屋所藏的美人,在座諸位只是想見上姑娘一面,並無它意!”

李克用也笑道:“雲將軍說的是,姑娘長的如天仙一般,就是神靈也會保護你的!”

朱溫突然想了起來,驚訝地問道:“慧將軍,這位美人不就是當年在蔡州煙雨樓賣唱的、誣衊我二哥殺了他爺爺的,那個程鶯鶯嗎?”

慧風還未回答,程鶯鶯就高聲應道:“不錯,我就是蔡州的程鶯鶯,不過朱大人您的二哥在煙雨樓有沒有殺害我爺爺和吳俊大哥,可是煙雨樓所有賓客親眼所見,鶯鶯在此也勿需多言!”

朱溫見程鶯鶯一見面,就給自己一個下馬威,氣急敗壞道:“程鶯鶯,你一個賣唱的下賤之人,你的話如何讓在座的諸位大人信服?我倒想問問你,我二哥又是如何死在你和慧風跟前的?這可也是當時蔡州萬民所親見的。”

慧風解釋道:“這事當時我昏迷在刑堂上,沒有機會解釋,今天就當著朱大人、李大人、雲大人,各位大人的面說個清楚,是我慧風做的,我絕不抵賴,要不是我和鶯鶯做的,我們就是死,也不擔這個惡名!”

李克用、雲飛揚等人也不喜歡朱溫的狡詐,他們聽了慧風的話,都贊道:“慧將軍說的有理。朱大人,你和慧大人、程姑娘有什麼過節,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是應該心平氣和理論理論了!”

慧風解釋道:“諸位大人,當時朱大人的二哥朱誠將軍來煙雨樓例行檢查,他見到鶯鶯后,就想上前調戲,後來被爺爺和吳俊大哥阻止,朱誠將軍惱羞成怒,一氣之下就將爺爺和大哥殺害,並要射殺全樓的百姓,我當時就在煙雨樓內飲酒,這些都是我親眼所見,我氣憤朱誠將軍的做法,就用鷹抓手挾持了他,哪知他被一支暗鏢所害,就死在我的面前,但我已酒醉昏迷,根本不可能殺害他的!至於朱大人二哥究竟被什麼兵器所殺,當時的案子是朱大人主審,一驗屍便知。我想朱大人也應該知道慧風是被冤枉的!如果此事不明不白,我慧風再次向朱大人請辭,希望朱大人放我和鶯鶯歸隱山林!”

朱溫見慧風舊事重提,和程鶯鶯一起揭自己的短,哈哈大笑道:“諸位大人,你們不要聽慧風和程鶯鶯的誣衊,這些不過都是他們的託詞。他們還不是因為老夫一來汴州,奪了他代理節度使的官位?他們因此怨恨老夫,所以才會辭官不做,就是不願與老夫共事!”

慧風沒有想到朱溫如此歹毒,將髒水都潑在自己身上,他氣得滿臉通紅,竟然說不出話來。

李振見慧風不說話,以為朱溫說到了他的痛處,又添油加醋道:“各位大人,你們不要聽慧風的誣衊之詞,當年我是上京趕考的書生,我也在煙雨樓,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當時慧大人在蔡州煙雨樓為了程鶯鶯,竟然殘忍地殺害朱將軍的二哥,朱將軍將他依法入獄,哪知他竟然勾結徐至等人越獄,從此和我家大人就有嫌隙。如今朱大人大量,看在新同僚的情分上,以公忘私,以德報怨,各位都看到了。今天是慧風撇開情面,重提舊日恩仇,那就要不要怪我家大人不講情面了!”

李克用見朱溫和慧風又在算計舊日恩仇,酒宴的氣氛變得越來越劍拔弩張,他連忙站起來勸道:“朱大人、慧大人,請聽仆一言,你們中原人常說,冤家宜解不宜結,你們以前的恩怨還有很多不明之處,不如暫且放下,握手言和。朱大人你也不要揪着慧大人的過失,程姑娘的過去不放;慧將軍主動向朱大人勸杯酒、道一個歉,再也不要提辭官不幹的事,這樣兩邊都消消氣、滅滅火!”

慧風聽了李克用的話,主動挽着程鶯鶯向朱溫鞠了一躬表示歉意,哪知朱溫側過臉去,從鼻中“哼”了一聲,不再理睬慧、程兩人。

程鶯鶯見朱溫與慧風的矛盾已經公開化,不可調和,她主動向慧風施了一禮,面帶微笑道:“慧大哥,你認識鶯鶯可曾後悔?是鶯鶯害苦了你,你在官場受苦,鶯鶯卻在心裏受苦,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人生不能永遠後退,你越是後退,命運就會越捉弄你,人活一輩子總要為自己和自己所愛的人搏上一搏!”

李克用、雲飛揚等人突然見慧、程兩人互述衷腸,都感到格外的驚訝,就是慧風也不太明白程鶯鶯此時的心思,只有程鶯鶯在眾人中看的最明白,酒宴一結束,朱溫必然要動手清理自己和慧大哥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在死之前還不如痛痛快快地給自己所愛的人獻上一曲。

慧風突然見程鶯鶯淚流滿面,用手抹了抹她面頰上的淚珠,笑道:“鶯鶯,大哥今生能遇見你,知足了!真的沒有什麼比跟你朝夕相伴更幸福快樂的!”

程鶯鶯對慧風說道:“慧大哥,鶯鶯一生為無數人彈奏過琵琶,卻沒能為自己心愛之人彈奏一曲,今天鶯鶯願彈奏一曲《知音》,感謝慧大哥一生的相伴!”,說完取出琵琶,用纖細的手指輕輕彈奏起來。程鶯鶯彈到情深之處,不禁用婉轉的歌聲唱道:

山青青,水碧碧。

高山流水韻依依。

一聲聲如泣如述,如悲啼。

嘆的是:

人生難得一知己。

千古知音最難覓。

慧風見程鶯鶯的歌聲越來越低沉,禁不住心痛起來。那邊程鶯鶯一邊彈奏歌唱,一邊追憶幼小的自己跟着年邁的爺爺從一個酒樓到另一個酒樓陪笑賣唱,受盡了客人的欺辱,世道的無情,卻看不到人情的一絲溫暖,自己心中期盼已久的、那個知自己懂自己的英雄究竟在何方呢?程鶯鶯想起歷歷往事,禁不住淚如雨下。

朱溫聽了程鶯鶯的彈奏,猛地站立起來,對李克用、雲飛揚等人說道:“諸位大人,老夫不勝酒力,要上岸更衣方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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