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深淵之下
“咯咯”的聲音像是一顆火星，瞬間點燃了他胸中的怒火，腦海中老僧慈悲的面孔詭異地忽然扭曲，化為一張極其恐怖的臉孔對着他狂笑不止。
“施主與我佛有緣！”
“老衲為天下蒼生着想！”
還有用力甩開自己的那根臂膀！
一句句，一幕幕不斷浮現在腦海之中，刺骨的疼痛讓他忍不住渾身顫抖，周圍持續的燒灼更讓他心神瘋狂，裡外夾攻之下，胸中的怒意逐漸化為怨恨，莫名又有一股戾氣忽然湧入，頓時天雷勾動地火，怒意迅速洶湧翻騰，狀如沒有發泄之處，整個身體都會爆炸裂開來。
葉旭抑制不住的仰天厲聲狂吼，完全不在乎發出野獸嘶吼般的聲音，直衝天際。空中盤旋的橙雲忽然一頓，中心的雲眼彷彿活了過來，微微轉動，死死盯向葉旭顫抖的身體。
腳下炙熱砂石之間竄出一根暗紅火柱，瞬間貫穿過了葉旭的身體，讓他大張的口鼻雙耳同時噴出暗紅色的光芒，使整個身體內外都被詭異暗炎包圍，詭異的是在他的臟腑和腦部外圍多出了一層翠綠之色，像薄膜一樣包裹着他所有的重要器官。
不斷湧入的暗紅火焰雖然來勢洶洶，卻總也突破不了薄膜的阻隔。地下的火光好似也有人操縱，見暗紅火焰達不到效果，在後續的火柱之中逐漸加入亮黑色的火苗，所經之處連砂石都開是液化。
自地底火焰一起，葉旭就已經沒有了意識，雖然腦部也有綠膜保護，但瞬間的炙熱衝擊還是讓他昏厥過去。即便如此，那股怨恨還是充斥着他的頭腦，演化為根根血絲，在翠綠薄膜之中不停盤旋。
黑色火焰持續噴射了一段時間，漸漸有些後勁不足，就在它想要退去之時，一根暗紅色的血絲忽然遊盪着探出了保護腦部的綠膜範圍，猛的與外部黑色火焰連接起來。幾乎瞬間葉旭雙眼之中噴射的就不再是赤紅之色，轉為一片暗紅。隨着大量黑色火焰與血絲向融，那衝天的火柱漸漸消失，只剩下葉旭僵直的身體呆立在沙海之上。
磨盤般轉動的巨大旋渦中忽然亮起一個細小光點，一尊小小佛陀攜帶者大量晶瑩白光流星一般直衝葉旭僵硬的身體。雖然場面宏大，但在撞入他身體之時，卻並沒有什麼聲響傳出。
呆立的葉旭雙目一清，又在極短時間后恢復漆黑之色，本已消失的嘶吼之聲重又響起，變得更加凄厲起來。他的身體在嘶吼聲中開始發出“咔咔”的骨骼摩擦之聲，隨着吼聲的持續，摩擦之聲也越發密集。發散着黑光的雙目緩緩閉上，當它重新睜開，兩束暗紅光芒衝天而起，葉旭乾枯如骷髏的臉上一陣抽搐，野獸般的嘶吼化為持續不斷的尖嘯，怨毒之意更是溢於言表。
僵直的身體忽然動了一下，並沒有什麼準備，直直地彈射而起，子彈般沖向空中巨大的旋渦。一層橘紅色的光芒在旋渦周圍閃過，立刻將他的身體以更快的速度反彈回地面。巨響過後，乾癟的身體自地面一處巨大的深坑之中慢慢升起，雙眼中的暗紅有些褪色。一縷青光開始游弋其中，疑惑的表情還未顯露完全，沙海消失熱度的砂石突然開始向下塌陷，露出無數漆黑乾枯的手臂，漫無目的地的在空中抓扯。
與此同時，陣陣刺耳的咒罵聲，怨毒的詛咒聲，凄厲的慘呼聲，痴痴地奸笑聲混雜着低低的耳語也自地下升騰起來，開始在這已經暗淡的空間中聚合，慢慢形成一股冷冽的陰風，在遍佈黝黑枯骨的地面之上來回滾動，所經之處枯骨紛紛化為黑霧，在空中微一盤旋，立刻聚攏到葉旭身邊。
有些暗淡的紅芒再次充盈起來，雙目逐漸化為黑曜石一般的顏色。乾枯的嘴角抽動幾下，腳下一頓，再次沖向空中巨大的旋渦。大量暗紅色的光芒如彗尾一樣緊隨其後，黝黑的大地忽然間變得有些微黃，甚至有些蒼白。
空中的橘紅色旋渦狠狠地收縮了一下，將巨大的身軀收攏起來，狠狠擠壓下來。兩者在空中激烈碰撞，四周的空間同時向內收縮，隨着一聲巨響，大量的衝擊波猛地向四周擴散開來。狂暴的衝擊力急速橫掃大地，瞬間地面就憑空消失了足有一尺。一張清晰無比的巨大猙獰臉孔顯露出來，大張的巨嘴中噴出更多的黑色火焰，凄慘的嘶吼聲將已經縮小四分之一的橘色旋渦震得碎裂開來，化為十幾份雲朵四散飄蕩。
葉旭渺小的身軀落葉般在空中飄蕩而下，完全失去了剛才的光芒，此刻他的身體已經化為半透明，骨骼也已收縮為根根細骨，大量黑色的絲線以圖騰地模樣烙印其上，顯得恐怖異常。
“阿姨，葉旭怎麼了？”鄭絲蘊看到呆立的葉旭臉上突然出現無數黑色絲線，活物一般在他的臉上脖子和露出的皮膚上不停遊動。有的甚至已經深入他的身體之中。
玉婷母親站在旁邊，也被這個景象嚇得有些手足無措，不知是該搖醒葉旭還是先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
“大師！大師！”玉婷父親還算從容，大聲呼喊同樣不動的老僧，同時看向已經半坐的老父親。
“都別動！”老人忽然出聲道：“這是在進行傳承，我曾經見過這個場景！”
“傳承？”鄭絲蘊微微一愣，立刻焦急道：“怎麼他的身上會出現這麼恐怖的東西？”
“是啊！爺爺，他可是我請來的同學，要是有什麼差錯，我可怎麼負責？”王玉婷也焦急起來。
“放心！我相信玉林大師！”老人雙眼微眯，用力抬手加重他話語的力度，以此來安撫周圍的眾人。話音未落，靜默不動的老僧臉色一白，眼耳口鼻同時噴出鮮紅的血液。
“阿彌陀佛！”盤膝而坐的老僧忽然高聲唱出佛號，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眼更加顯得身體虛化的有些過分，慈祥的臉上滿是歉意。有些留戀地望了望身後山壁間的通道。嘴角輕輕牽動幾下，不知底喃了些什麼，緩緩站起身形，抬步跨出了深淵邊緣。
猙獰面孔上的巨口中噴出大量黑霧，完全將葉旭包裹起來，緩緩將他拉入口中。已經意識全無的葉旭體內完全陷入了另一場戰鬥之中。晶瑩剔透的小佛像剛沖入葉旭身體之中，立刻被大量黑絲包圍，跟隨在身邊的熒光環繞周身，拚命抵抗着黑絲的纏繞。但畢竟數量有限，以肉眼可見的程度迅速消失。
劇烈的碰撞過後，葉旭體內的黑絲明顯消失許多，小佛陀的身體也縮小了不少。在後續支援來到之前，佛陀化為一束流光，猛力沖向葉旭的腦部。包裹葉旭腦部的綠色薄膜只是本能地護住他身體的重要器官，雖然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但也沒有主動出擊切斷薄膜內外黑絲之間的聯繫。
已經有些虛弱的佛陀見到綠芒，像是找到了希望，立刻投入薄膜之中，二者像是出自同源，沒有任何的阻隔，迅速同化無間。一時間白綠光芒大盛，迅速切斷了薄膜內外的黑色絲芒。
昏厥的葉旭幽幽醒來，眼前的一切卻又讓他有噩夢未醒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