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血色溯魔
葉旭驚訝地望着眼前四處烽火的山林，根本搞不清楚狀況，感覺身體像是飄蕩在空中，沒有了根基，嘗試着想要控制身體，卻發現毫無回應。還未明白，一股怨氣忽然沖入腦海，眼前所見所聞突然感同身受起來。
大地之上一堆堆獸皮裹身的巨大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倒一地，大量的鮮血將地面都侵染成暗紅之色，垂死的低沉喘息之聲隨風遠遠飄入耳中。一個足有十幾人高的大漢赤腳站在大地上，一柄青色巨斧緊握手中。大漢健壯無比的身軀上同樣滿是鮮血，長長黑髮迎風飄揚，巨鍾般的眼眸中滿是血絲，眼角已經開裂，大量鮮血流淌過堅毅的面龐，顯得凄厲無比。
正在飄蕩的葉旭忽然被大漢吸引，完全沒有抵抗能力地一頭撞入大漢挺拔的身軀，沒有任何隔閡，葉旭立刻與其合二為一。耳中的慘呼和呻吟聲突然有了明確的意義，那種痛苦讓他幾欲瘋狂。胸中的怨氣充盈地無法自抑，葉旭不禁大聲慘呼起來，巨目之中的血管紛紛崩裂，紅光乍現，滾熱的血淚流將下來。
“我神，我等族人為你征戰無數，今日為何要如此對待我等？”慘呼之聲與無數低沉喘息之聲直衝雲霄。空中大量烏雲翻滾，忽然雷聲響起，暴雨降下，卻並沒得到任何回應。
四周燃燒的巨木被暴雨衝擊，頓時發出恐怖的斷裂之聲。被黑雲遮掩的大地之上疾風驟起，穿過殘損的山林平原，一時間凄厲之聲高亢起來，嗚嗚咽咽，如萬鬼同哭。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喘息之聲漸漸消失，冰冷的屍體被雨水沖刷過後，更顯得蒼白冰冷，混合著鮮血的雨水匯聚成一條血河，綿延流向天邊。
“好！好！武商氏勇今日發下血誓！”葉旭忽然仰天凄喊一聲，巨大的喊聲將空中烏雲震得一陣翻湧。話音一落，一捧鮮血衝天而起，那柄青色巨斧攜帶着大量的血肉飛向空中，巨漢的胸膛之上一條可怖的傷口觸目驚心，強壯地心臟清晰地顯露在暴雨之中。
“天神不仁！吾！誓為惡魂！定要反覆天地！化萬界為血獄！”凄吼之聲震蕩四周，綿延不絕。骨刃入體之聲更是讓人聽到發顫，葉旭雙眼已經被血色遮擋，眼前的一切都化為艷紅一片。
凄厲的風聲漸漸平息，空中的豪雨也緩緩停歇。聲聲嘶吼還在天地間反覆回蕩。冒着陣陣青煙的山林之間忽然響起陣陣獸鳴，無數不知名的巨大鳥獸忽自林中衝出，遍身鮮血，衝過大地。奔跑之中，無名生物的身體突然極其詭異地爆裂開來，讓剛被雨水沖刷過的大地重又被血色鋪滿。大量生靈的魂魄化為深紅色霧氣，被一股莫名力量所吸引，自各處湧向高空，緩緩形成一個巨大的血色霧團。
眼前的慘象如一記大鎚，猛地將葉旭撞出了大漢的身體，正在他驚訝之時，頭頂忽然傳來一聲嘆息，眼前白光閃動，一隻纖纖玉手出現在視線之中，輕輕一抄，整個世界就化為一片黑暗。
不同的世界，相同的景象循環往複，葉旭只能被動地參與其中。從開始的震驚到疑惑，再到被各種不同的怨氣所感染，漸漸眼前所見一切都成為血紅之色，甚至每到一處新的場景，都會馬上生出無數怨念，想要將其中所有生靈都撕為粉碎。
無數次的輪轉之後，在一個漆黑空間之中。葉旭身邊聚集起了天量的怨魂，每一次輪轉形成的執念，慢慢組成一具虛無身體，而他，就是這個新生身體的主人。耳邊環繞着的凄慘的哭嚎和無數的誓言之聲，時刻提醒着他要對世間萬物充滿仇恨。
“吾如此對待爾等，確有不可不為的因由！吾知爾等怨氣難平！今日吾對天明誓！災難結束之日，吾當碎魂以還爾等仇怨！”葉旭冷冷地望着眼前拜服在地的一位白紗女子。柔弱的女聲之中既有哀憐，又有堅決。環繞四周的哭嚎之聲忽然有些減弱，他卻可以清晰感受到心中的怨恨之意並未有絲毫消減。第一眼見到女子之時，他就想將她撕碎，可那執念形成的身體卻毫無反應，只能拚命盯住女子，想將她的容貌刻印在記憶之中，將她做為殺戮地最中目標。
白紗女子叩拜三次之後，緩緩站起身形，在她抬頭之時，葉旭眼前再次化為黑暗。
黑暗之中忽然傳來一陣劇痛，怨念構成的身體被幾股巨力向不同方向撕扯，撕心裂肺的痛感讓葉旭四周的哭嚎之聲立刻尖銳起來，化為刺耳的慘叫。做為身體唯一的感受者，葉旭瞬間就暈厥過去，但馬上又被疼痛叫醒。
大張的巨口發出憤怒地吼聲，葉旭小小的身體懸浮於巨口上方不遠，可無論口中黑氣怎樣拉扯，懸浮的身體始終沒有下落。乾枯的只剩骨骼的身體周圍散發著青色和白色互相摻雜的光芒，像是在快速吞噬着湧入其中的黑霧。
大地上的砂石已經坍塌殆盡，扭曲面孔四周開始出現橙紅岩漿，不時一個橘色氣泡浮出、破裂之後，一根火柱就衝天而起。空中勉強聚合的雲朵被火柱一衝，像是被重新注入了力量，漸漸化為更加濃厚的雲層，真的如磨盤般碾壓下來。
“阿彌陀佛！”老僧虛幻的身體穿透了厚厚的雲層，終於出現在這個空間。看着眼前混亂的一切，蒼老的面孔上滿是懼意，盯着漂浮在空中的葉旭，眼見着他的身體不停在黑、白之間變換，卻根本搞不清出了什麼狀況。
“我願已了！也該還給爾等一個公道！”近似瘋狂的葉旭忽然又聽到了那個溫柔的女聲，勉強收攏四散的思緒仔細看向聲音來處。
面前女子依舊身着白衣，斑斑血跡點綴其上，顯得有些凄美。雖然正面看向自己，但她的面目卻是飄忽不定，像是被一團霧氣所遮掩，根本看不清她長相。
“我神，為何要如此？”詭異嘶啞的聲音連葉旭自己都嚇了一跳，雖然只是一句，卻像是無數聲音共同發出，仇怨之氣立刻遍佈四周。
“莫問許多，今日就報答爾等的恩情！”女子聲音滿是解脫之意。不待葉旭回應，緩緩抬起玉手，猛力向自己飄忽的面容按去。
“不告知我等詳情，就算你魂飛魄散，我等滔天之恨也絕不消散！”無數質問之聲立刻響起，雖然虛弱，卻十分堅定。
女子抬起的手掌微微一顫，猶疑了片刻，最終化為一聲長嘆，繼續向自己的面孔印去。
“不！”無數聲音嘶吼起來。
“唉！”一聲蒼老的嘆息幾乎同時響起，女子手腕之上忽然多出一條金色絲帶，讓她印下的手臂停滯在了空中。
“痴兒！你怎就脫離不了這段俗念！”蒼老聲音痛惜地問道。
“師尊！此界與孩兒有莫大的牽挂！”女子凄然開口說道。
“你本已得脫萬界，何苦自惹紛擾！”
“師尊！”
“莫要說了！你雖要付出代價，卻也不必如此！”蒼老聲音嘆息着說道。
“師尊，我的心愿已了，只求給他們一個公道！”女子飄忽的面孔中忽然多出了一點星光，並且急速地開始膨脹起來，星光變化同時，一股毀天滅地的恐怖能量開始影響四周。
“痴兒！”老者忽然出現在女子身後，只是輕輕揮手一抹，恐怖能量就消失無形，女子身體也緩緩軟到下來。
“爾等可願重修來生？老夫定會保爾等榮享十世！”老者不再看向到地女子，而是盯着葉旭和聲問道。
“天地不滅！我恨不休！”詭異的和聲凄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