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溯心的橋
欣喜地望着手掌前的紅色游魚，葉旭的目光漸漸變得有些凝滯，無數細小紅芒以一種特殊頻率不停盤旋，眼前的魚形變得更加清晰，魚身肉眼可見的演化出魚鰭魚尾，漸漸就連細密魚鱗顯現出來。就在葉旭有些期盼地注視着這巧奪天工的演化之時，那條赤紅色的大魚的一雙巨目忽然睜開，刺目紅光衝破空間，直刺葉旭雙眼。恍惚之中大魚以及其詭異的角度張開巨口，大量黑芒脫口而出，一脫離巨口，立刻發出刺耳的尖嘯之聲，急速沖向葉旭。
“大威金剛！震！”老僧大喝一聲，一道金光自老僧袍袖之中湧出，活物般在空中一卷，將突破山壁的紅色大魚以及大量黑芒一掃而空，同時隔絕了山壁內外的通路。
“這什麼味道？剛才是些什麼？”嚇得有些顫抖的葉旭結巴着問道。
“阿彌陀佛！這些都是凡塵俗念，鎮壓于山峰之中，當中執念之屬，想要完全度化，並非易事。小施主日後可要小心！”老僧面色微白，口宣佛號。
“你怎麼不早提醒我？”葉旭好容易冷靜下來，即使不是真實身體，劇烈的心跳還是讓他有些氣短。
“有老衲隨侍在旁，小施主不必太過擔心，況且冥冥之中自有佛緣安排！”老僧又恢復了以前的從容，瀟洒單手一禮，繼續向前走去。
“不擔心？是你有問題還是我有問題？”葉旭心有餘悸地走在裂隙當中，緊緊跟上老僧的步伐，雙眼不停四處掃視，生怕再竄出一條紅魚。如果不是強撐面子，連騎到老僧身上的衝動都有。傻傻地又跟了好久，葉旭終於忍不住問道：“大師，還有多遠？”
“溯心橋！在這裏了！”老僧長舒口氣，說著身形向側方一讓，露出前方極其廣闊的空間。
“不遠了？什麼不遠了？”山壁中的通道太過狹窄，被老僧的身影一遮擋，他根本看不到前方的情況。
“這裏也，也太，太，”葉旭看着眼前的一切，驚的話都說不完整。
巨大的深淵突然出現在山腹之中，一條閃爍着青光的河流詭異地自深淵之下湧出，直直地沖向山峰頂部。大量水霧般的青色光芒飄蕩在二人附近，飄飄搖搖的甚是奇幻。
“我靠！”老僧還算魁梧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前方。讓毫無準備的葉旭大吃一驚。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就向前栽去。慌亂中還好抓住了老僧的一條胳膊，差點栽入深淵。驚恐地低頭望去，隱約只能看到深淵底部有大量刺目的赤紅色光芒星河般緩慢盤旋，甚至還能聽到低沉地轟鳴之聲。
“快拉我一把！”葉旭感到老僧並未想要拉自己上去，立刻怒氣沖沖地吼道。
“施主腳下真的無物托舉？”老僧雙眉緊鎖，一臉挫敗的表情。
“托你媽！要是有什麼東西可以踩住，我還能吊在這裏？”關鍵時刻，葉旭也顧不得什麼禮節，開口大罵起來。
“阿彌陀佛！此事不對啊？”無視葉旭的叫罵，老僧側頭看向腳下深淵，口中念叨不停，臉上表情在憂慮和不可置信間快速轉換。兩手慢慢用力，將葉旭提了起來。
“我靠！你躲開也不提醒一下！”葉旭立刻急退幾步，用手扶住山壁，才敢開口抱怨道：“你說是溯心橋，那裏有橋？”
老僧花白的雙眉猛地一緊，猶疑着問道：“小施主，你真的什麼都沒有看到？”
“看到什麼？”葉旭盡量伸長脖子，看向面前巨大深淵，幾團青色游芒顫悠悠地飄到他的眼前，好奇地在原地懸浮起來，像是在觀察他這個突然闖入之人。
“這，這是什麼？”葉旭小心地伸出一根手指，想要碰觸眼前的幾個光點。
老僧站在他的旁邊，緊皺的眉頭輕輕抖動幾下，看向葉旭的雙眼之中多出了一絲決絕，彷彿艱難地下了什麼決心。
“大師！大師！我們有話好說！”葉旭見他目光不善，一股寒意瞬間傳遍全身，眼見着老僧目光越來越堅定，不由開口哀求起來。
“阿彌陀佛！小施主！還請恕老衲以蒼生為重！”老僧一臉決然地將天下蒼生搬了出來。此話一出，葉旭就知道自己快要被人捨棄了！
“大師！我也是蒼生啊！”葉旭死死抓着身邊的山壁，雖然山壁一如既往地光滑，但他還想最後努力一把，身體死命后靠，求饒道：“大師，我早說過我沒有慧根，您偏要帶我過來，既然已經證明，我求您了，放我回去吧！”
老僧目光堅定，毫不動搖，只是臉上多了一絲歉意，眉頭一皺，低語道：“阿彌陀佛！還請小施主放心，現在你我是神遊到此，無論隨後有何事發生，老衲可以承諾，就算毀了我所有根基，也要保得施主的安全！”
“你放屁！”葉旭見老和尚目光中的決絕化為慈悲，心知無論再怎樣哀求，對方也不會更改決定，剛要轉身逃跑，手臂卻被老僧箍住，真箇身體都變得僵硬起來。見狀如此，葉旭索性大罵起來。罵聲未落，身體就被老和尚猛力甩開，直直飛向衝天而起的青色長河，一路上撞碎了不知多少青芒，在那聲凄慘的“屁！”字結束之後，尖銳地慘叫才開始自深淵之中回蕩起來。
老僧臉上肌肉一陣顫動，彷彿下了更加艱難的決心，高大的身軀微微有些佝僂，慢慢盤膝坐了下來，手中佛印不停變換，陣陣清亮肅穆的禪唱在深淵邊緣響起，由小變大，在山壁之間引起陣陣共鳴。那些漂浮的青芒像被禪唱所感染，紛紛靜立下來。不長時間，孤單的聲音漸漸宏大起來。四周崖壁之上紛紛落下近乎透明的晶體，隨着禪唱在深淵的上空盤旋起來，漸漸形成一片晶體雲。
“阿彌陀佛！”老僧面色一白，整個身體都虛化了好多，一尊小小的佛像自他的頭頂湧出，在晶體雲中一個盤旋，大量晶體就被吸入其中，虛幻的身體立刻就大了一圈，也清晰了不少。待到晶體全部被吸收完畢，小佛像一個俯衝，急速向葉旭消失之地衝去。
熱！好熱！葉旭不知墜落了多久，眼前忽然紅光大盛，四周的溫度急劇升高，直直落下的身體被紅芒所帶動，雖然速度有所減慢，但也被裹挾着開始緩緩地旋轉起來。
掙扎中的他凄慘發現自己體表皮膚開始出現大量皺紋，周圍紅色光芒正在持續地烘烤他的身體，雖然老僧曾經告訴他現在只是魂體，但感覺卻是如此清晰，不知道魂體由什麼構成，可眼中身體卻在加速乾枯，甚至連呼吸都能感到炙熱的氣體在體內來回穿梭，燒灼。
“你個王八蛋！我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你！”葉旭此刻已經放棄了無謂地掙扎和所有的希望，只剩下對老和尚深深的恨意。隨着身體的下落，恨意也迅速加深。
一陣劇烈的震動緩慢傳達到葉旭的腦部，勉強睜開乾澀地雙眼，刺目的顏色依舊如故，周圍的熱量更加狂暴。刺耳的摩擦聲中，葉旭好容易才站了起來。看着差不多成為一副骨架的身體，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大地之上赤紅一片，每一顆砂石都被燒灼成微紅的顏色，中心處的橙紅色如呼吸一般不停閃爍，溫度之高令得地面上的空間都產生微微的扭曲。驚恐地向遠方望去，葉旭發現這片赤紅色的沙海一直延伸到天際線，視線之內的地形連一點起伏都沒有。天空之中一團赤紅色的巨大旋渦綿延無際，還在緩緩轉動，磨盤一般正在緩緩吞噬整個空間。
“我靠你奶奶！”葉旭想要開口大罵，可耳中只傳來“咯咯”的幾下骨骼碰撞之聲和一段不似人聲的嘶吼。腳下赤色沙海之中悄無聲息地冒出縷縷黑色煙絲，極其小心地順着葉旭的骨骼盤繞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