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鹽城風雲 第三章 雨夜密談

第一卷 鹽城風雲 第三章 雨夜密談

?秦瀚兩世為人心中自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此時也不求神,只求個形便已是很滿足了,只是這一日在閑暇之餘正準備出去走走的他,卻不料一頭撞上了不知何事前來的王啟,王大人,秦瀚望着一臉嚴肅將憂心忡忡四個大字寫在臉上的他一時也是不知如何開口。

而這位王大人平時瞧見秦瀚自然也是免不了一陣叔侄情深,此刻卻是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就要朝里走去,換作往昔膽大無比的秦瀚少不了要問候一二,但自從知道了他們督察府的身份后見着他不自覺的便有些緊張起來,索性有時一年也未必能見着一回,暗自鬆了一口氣的他便打算趕緊溜走,等到天黑了再回來,卻不料走到一半就被喊住。

“你小子,給我過來!”秦瀚聞此只好一萬個不願意的走上前。

“以前都王叔長,王叔短的,今兒怎麼連個屁都不敢放?”

“見王大人正思索大事,故不敢耽擱。”

“王大人?”王啟一邊說著一邊玩味的看着秦瀚,這一看看的他是渾身發毛。

只得硬着頭皮小心翼翼道:“家父不在,不知王大人有何要事?小子知道父親常去的幾處地方,不如讓我前去尋他?”

“不用了,我在府上等他便是,不過我現在正好有事要問你。”說罷便不管不顧的直接進了府,好似自家後花園一般。

不出意料的這位王大人徑直來到了後院的涼亭處,等二人做罷后王啟這才開口冷笑道:“小子,不錯嘛,偷東西偷到賊祖宗頭上了!”

聞此秦瀚心中一驚,偷東西?自己何曾偷過東西?但下一息瞬間回過了味來,只好尷尬的笑道:“王叔你這是何話么?我一沒拿啥二沒看啥,不過是在自家宅子裏兜兜轉轉罷了。”

“好一個兜兜轉轉,還能兜轉到連密室大門的手勢都能知曉!”

聽對方語氣不善頗有興師問罪之意,秦瀚立馬哭喪着臉道:“王叔,我錯了,這次你就饒了我還不成么?”王啟聽此冷哼一聲,不再言語故作沉思狀,秦瀚只好在一旁連連求饒。

好一會後王啟才不確定道:“饒嘛,倒也不是不可以饒,只是......”

拉了好長的調半天都沒有下文,秦瀚也是明白他的意思,本不願的他一想到面前這位的身份也只好硬着頭皮表態道:“只要王叔和父親大人不再遷怒於我,不管有什麼要求我都能答應!”

“好,要的就是你這句話,既然你已數次進入密室,想來對我們的身份也是有所了解。”

說到這秦瀚心中突然有陣不祥的預感,但此時哪能容得他吃後悔葯,否則面前這位閻王還不活剝了他,只好點頭應是。

“那我唯一的要求則是......成為我們其中的一員。”

秦瀚聞此彷佛痴傻了一般久久都沒有回過味來,半響后才不可思議的指着自己道:“我?您老人家確定沒有在開玩笑?”

“你看老夫像那吃飽了撐的嗎?”

秦瀚只好訕笑道:“小子剛出言不遜,還望王叔莫要怪罪,只是不知王叔要我這文不能測字,武不能防身的黃口小兒作甚?”

“呵,我可不認為哪一個黃口小兒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從我督察府麾下之人窺探出秘密了,縱使大意之下,也足可見天賦異稟了。”

秦瀚此時可沒有了說笑的心思,督察府那是何等地方,前世為人的他不管是從各類野史還是正史上都是了解過太多,說是世界上最為陰暗的角落都是毫不為過,如今卻讓他踏足這團以後根本無法脫身的淤泥,這是他內心深處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事情,沉默良久后才硬着頭皮道:“王大人我想拒絕可以么?”

王啟聽聞秦瀚如此說道不由得詭異的打量了他幾眼,面前這孩子可以說是他看着長大的,性格再怎麼少年老成但終究還只是個少年罷了,在他這個歷經官場沉浮又善於揣測人心的督察府提督恩威並重下,怎麼說也該是個手到擒來之事,卻不料落的如此結果,究竟問題出在哪呢?任他想破腦袋也猜不出秦瀚所想,不過想想也是督察府這條皇帝手下的忠犬,莫說是黃口小兒,就是大部分在朝為官之人都接觸不到他的陰暗面,最多也不過是口口相傳的一些惡名罷了,至於內中之事卻不足於外人道也。

而這些在歷朝歷代,帝王統治下的愚民來說更是不可能接觸之事,歷屆朝廷也是不容許此事的傳播,雖說秦堅便是督察府都統,想來他也不會失心瘋到去和自己還未及冠的子嗣去說這些事情,但他卻不知道的是秦瀚前世生活在完全不同的社會體制下,而這種社會體制早就將這些封建王朝的陰暗面展現的淋漓盡致,方才可成為典型的反面教材,所以當秦瀚聽聞此事自然是排斥無比。

好一會後王啟才盯着秦瀚一字一句道:“想來我是低估了你,也許你知道些什麼,我也不想知道這背後的理由和原因,但我必須要讓你明白的三點則是,第一,這不是請求,第二,這攤渾水你遲早都要趟,還不如早做些打算,第三,我絕不會害你,也許以後我說不定還要指望你呢。”

王啟一邊說著一邊看着面前那面色雖說陰晴不定但形態還可算鎮定的少年郎,愈發的覺得自己沒有看走眼,等說罷后他也不去做何解釋,只是靜靜的等候着他的抉擇,根據他之前的種種行為來看若是連這些事情都想不明白,這一時興起的暗樁不要也罷。

秦瀚知道他說的沒錯,此處不是前世那社會體制完善,生活富足的年代,連在那種氛圍下都做不到潔身自好,臨了都過不上採菊東籬下的生活,更別提生活在這種封建年代的官宦之家,還是督察府這種伸手都未必能見五指的地方,許久後秦瀚無奈而又堅定的點了點頭。

......

玄承十七年九月十八,本該是寂靜無聲的深夜,但那彷彿佇立在帝京中央沉睡的雄獅卻是好似有些焦躁不安,平涇門乃是皇宮一側很少有外人所知的一處偏門,平時外出辦事的宦官以及秘傳聖旨的聖騎都是從此門而出,而今夜不知又有何事此門卻是緩緩打開,在黑暗中兩人徐徐而入,藉著身旁小太監的燈籠才能看清二人皆是一身褐色官府,其中一人為另一人撐着傘,而這傘竟都是褐色的。

隨着身旁小太監的低身一禮,三人便急步向內走去,雨漸漸下的有些大了起來,卻依然阻擋不住三人急促的步伐,本在身後行走的二位官員,卻不知不覺間已隱隱超越了身前的小太監,好似在此已行走了無數遍,早已不需人領路一般。

半盞茶的功夫后其中一人便在小太監的指引下徑直走進了乾德殿,而另一人則在殿外默然矗立,乾德殿乃是平時查閱奏摺,會見重臣之地,而當今皇帝又是歷史上數得着的勤帝,以至於在御書房中連御枕,御被都已是準備妥帖,每每在此勤政到深夜時,便草草和衣而睡。

薛文一踏入御書房便見到秦皇李俊正在挑燈夜戰,服侍在身側的少監便事曾公公一見薛文來到,便欲低聲提醒身側的皇帝,不料薛文見此卻輕輕搖了搖頭,就這樣伴隨着羊角琉璃內輕輕搖曳的燭影,君臣二人便在此靜默了一炷香之久,許久后李俊抬了抬有些酸痛的脖頸,卻無意看到了在下方等候着的薛文,隨即對身側的少監不悅道:“薛愛卿來到,為何不提醒於我?”

曾不諱聽聞連忙跪下道:“奴才該死,還望陛下切莫動怒,免得傷了身子。”

不等李俊開口薛文行了一禮道:“是臣的意思,陛下莫要遷怒於曾公公。”

秦帝聞此才有些心煩的向身側擺了擺手,曾不諱見此連忙行了一禮便快步倒退着走了出去,動作極為流暢不知已行過多少遍,關上屋門后偌大的御書房便真正只剩下了天下最具權勢的兩個人。

李俊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宇便把手中剛看完的摺子隨手扔在了御桌前道:“啟遠,這是朕的密探剛剛發來的線報,你先看看吧。”

太師薛文應了一身後便緩步上前拿起了摺子細細研讀起來,摺子上呈的乃是西涼前線最新戰報,薛文掌管督察府對摺子上呈的大多事自然是了如指掌,但不為他所知的更是有足足兩成之多,薛文暗自心驚之餘也是對秦皇李俊手中的這支密探更為忌憚兩分,但最重要的則是一向喜怒不行與色的他繼續向下看時眉頭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皺成了個川字。

良久后才緩緩道:“陛下,不知其中所述是否全都屬實?”

“寡人對於敬淳還是頗為了解的,若是沒有八成的把握他定不會於寡人呈上來。”

薛文聞此連忙跪下道:“此事乃臣之失職,還望陛下降罪於臣!”

“此事怪不得你的,當時你便提醒過寡人此事的風險性,說到底還是寡人失策了,小瞧了那未開化之民,今夜叫你前來並不是問罪於你,而是想和你商議一下該如何解決此事。”

薛文聽后斟酌了好一會後才緩緩道:“此次這股從未見過的西涼騎兵頗有安夏騎的影子在裏面,加上在前線戰報中也頻繁使用了安夏獨有的馬上鉤鎖,微臣不禁有些好奇安夏在此次叛亂中到底扮演着什麼角色?”

“這也是寡人一直所擔憂的,與咱們接壤的幾處外部勢力中,唯有安夏才方可能對我大秦造成威脅,我記得弘正二十三年,太皇便欲御駕親征剿滅安夏,以期我大秦數百年安定,最不濟也要佔領陰山以北,好為日後兩國的交鋒而留下緩衝,但當時的首輔夏暨卻是拚死阻攔,冒死進諫下這才以連年戰事,國庫空虛,百姓食不果腹飢荒萬里,生怕激起各地民變為由這才攔了下來,卻也因此挨了四十庭杖,被打了個半死,寡人當時尚且年幼對父皇還頗有忿忿之情,只是沒敢說出來,現在看來父皇當年的選擇無疑是對的,終究是養虎為患。”

薛文聽后不敢對當年之事發表什麼評價只是凝重道:“太皇早有預見,在位時便在東南二郡屯兵二十萬,否則如今說不定還是另一番光景。”

李俊聽此不知想到了什麼面色一暗的自嘲道:“我窮其一生都想趕上父皇的腳步,可到頭來卻連他老人家一半的魄力與遠見都不如。”

薛文在皇帝身邊近二十年,指掌督察府也有十數年,對於當今皇帝要說誰最了解,他稱第一,沒人敢稱第二,此代皇帝在外人看來有些優柔寡斷,但在他的眼中歷朝歷代除了太皇以外其餘人卻是不足以於他道也,看似有些渾噩的當今皇帝卻有着比女子還細的心思,說起手段和帝王權術來更是不會差於任何人,只是他客觀的認知了自己所處的環境,所以才不像其他帝君一般霸氣外漏,但他越是如此說薛文反倒越小心翼翼。

“聖上何必妄自菲薄,自聖上登基以來不管是從民生,體制以及兵事方面的改變不管是從滿朝文武還是王疆內的百姓無不看在眼裏,雖不及太皇,但是若說連他老人家一半都沒有,臣是萬萬不敢苟同的。”

再精明的人也沒有嫌棄馬屁多的,更可況如這般細雨潤無聲,哪怕嘴上怎樣說,心裏肯定是受用無比,李俊自然也毫不例外,笑眯眯地擺了擺手道:“啟遠,你何時也學會了李國公那一套來。”

薛文聽聞心中暗自一凜隨即行禮道:“臣不敢!”

“好了,不說這些了,今天叫你過來主要是想和你商量個應對之策,別的先放在一旁吧。”

薛文聽后偷摸打量了一眼皇帝便道:“想來陛下心中已是有萬全之策,臣只需去盡心儘力實施便可。”

“知我者果真非啟遠也”隨即便不再廢話道:“朕想抽調二十萬精兵御駕親征,欲此一役便把西涼趕回荒壁以西,不知卿家覺得如何?”

薛文聞之半張着嘴半響說不出來話好一會後才咽了口吐沫道:“此事陛下是否需和首輔以及一干內閣大臣們商討一二?”

“指望他們?哼!黃花菜都涼了!”李俊冷哼一聲道。

薛文見此也不敢多言只得在一旁垂手而立不知在想些什麼,李俊直接開口道:“此番前去,寡人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南詔,所以此次叫你前來,便是要你把七成的精力都要放到南詔,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務必要第一時間察覺,寡人方才可免除後顧之憂。“

薛文見皇帝已成成竹在胸便也不再多言,只是猶豫了一會後輕聲道:“那李國公和車騎大將軍這邊?“

“寡人會命甘平與我此番同去,所以不足為慮,李國公這邊...“說到這李俊冷哼一聲繼續道:“龍虎大將軍屆時我也會命他率三萬龍虎騎換防至汝南郡,想來他也不敢翻出多大的浪花。“

“陛下聖明!但想來督察院那些言官們恐怕不會輕易妥協的。“

聽到這李俊咧嘴一笑道:“正好想殺雞儆猴呢,如此不一舉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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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萬里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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