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邀舞
傀儡師一一領過徽章之後。
青年再次朗聲宣道:“至於首月津貼和吃住事宜，宴后可找弗雷大師安排。”
說完退到一邊，露出了舉杯的滄瀾王，他站起來走到台階前。
“你們都是本王的臣子，這次宴會，本王希望諸位相互結識，也祝願各位王都生活愉快，來，與本王共舉杯!”
三杯酒過後，滄瀾王身子微微搖晃，旁邊青年見狀不着痕迹的扶住了他，但他很快掙脫了青年的攙扶，並且把他推到了前面。
“本王有些不勝酒力，先行一步……”
“這是本王的第三個兒子亞當斯，將由他代本王主持宴會，所有人一定要吃好喝好。”
交代完后，滄瀾王帶着旁邊的國字臉男和部分侍從離開了。
只是快到大門時，凱金突然拉着艾拉倉促的向滄瀾王行禮，微微喊道:“陛下安好!”
“凱金……”
聲音很小，並未引起殿內人們的注意，但滄瀾王卻聽到了，看向凱金。
看着這個比他還要蒼老的老人，他臉上的笑容也掛不住了，他看到了旁邊艾拉，也跳躍性的看了看我，最後化作了一聲飽含滄桑的長嘆。
“這是安德森和赫拉的孩子?”滄瀾王輕聲問。
凱金低下頭苦澀的答:“是!”
沒有人能看清凱金現在是怎樣一番面容，但我能看見他拉着艾拉的手，在輕微的顫抖。
“叫什麼?”
“艾拉.德文希!”
依舊只是苦澀的答，滄瀾王不再多問，只揮了揮手，轉過身去，我看到他閉上的眼裏，那不易讓人察覺的光。
“本王了解你，正如你了解本王，如果不是這孩子，你也許一輩子都不再見本王，至於你求的事，本王會給的。”
滄瀾王最後留下這麼一句不明不白的話離開了。
這個小插曲並未影響到宴會的氛圍，插曲過後，宴會依舊恢復了熱鬧。
而亞當斯王子也確實有着出彩的社交能力，幾番話下來，讓殿內的新老貴族們頻頻舉杯，很快響起了歡聲笑語。
而殿內新老貴族們也在互相攢動着，結交新的朋友，這一點看來，滄瀾王宴會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但也有特別的。
比如一邊嘆氣的皮瑞德和滿臉苦澀的凱金。
比如蒂羅奇，帶着一臉生人勿近，和鐵塔身影在宴會的一角獨自品着美酒。
再比如不遠處戴着骯髒的尖帽子，看不清面容，渾身髒兮兮，就連頭髮也是亂糟糟，雙手在空中胡亂比劃着，口中念念有詞的年輕人。
起初艾拉是對他感興趣的，還特意看了許多眼。
但很快她把目光更多投在那些扎堆在貴族中的尖帽子上，似乎那些人才符合她心目中的魔法師形象。
乾淨!
優雅!
高貴!
談笑舉止大方!
可我卻對那個髒兮兮的尖帽子更感興趣，因為當他手划動的時候，我能感受到腦域的“星光”隱隱呼應。
他是怎麼做到的?
除此之外，大殿周圍用的各種絢麗烹飪手法，看得艾拉目眩神迷的同時，也讓她驚嘆連連。
那些烹飪的高帽子見此表演的更加賣力，然後紛紛把各種美食遞給她，這讓艾拉兩隻眼睛笑成了月牙。
但我卻遭了秧，她明明知道我吃不了這些，卻還總挑着往我身上蹭，這讓我認為受到了極大的戲弄。
我可是機械人，不是魔偶!
哪怕是魔偶，我也是有尊嚴的魔偶!
我跳下來不打算再與她為伍，我想去認識一下角落裏的臟帽子魔法師。
但很快我被一腳踢飛了，等我爬起來時候，那個紅頭髮，衣着鮮艷的罪魁禍首，滿臉倨傲的對我撇了撇嘴。
他攔住了一臉氣憤的艾拉:“美麗的艾拉小姐，在下查理.留里克，能否邀你共舞一曲?”
如果細心觀察，應該可以發現，這場女性極為少見，尤其是像艾拉這樣年輕漂亮的女孩。
再考慮到這場宴會的本質，是滄瀾王為了讓王都貴族們與傀儡師互相結交舉辦的，那這種奇怪的男女比例也很容易理解。
於是經常出入各種舞會的查理反而覺得處處彆扭，於是他們在落單的艾拉身上找到了一絲宴會的靈感。
再加上之前凱金攔下滄瀾王的一幕，他正好有看到，所以更是存了一番戲弄的心思。
在他邀舞的時候，大殿裏突兀的響起了某種管弦樂，跳動的音符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首輕快明亮的曲子。
這讓宴會的所有人齊齊一愣，就連正在與人交談的亞當斯王子也是眉頭一皺。
原本這座宮殿是設有樂器的，這是一種類似於鋼琴，又類似於管風琴的樂器，此時被一個漫不着調的金髮青年擺弄出了優美的旋律。
查理雖然表現的彬彬有禮，但在鄉下見慣了希瑞各種表情的艾拉，怎會看不出他嘴角的戲謔?
所以本來滿臉憤然的艾拉突然提着裙子展顏矜持一笑，露出她穿着的紅色低跟鞋。
此刻從艾拉身上，一種收斂的，卻又蘊含著狂野和奔放的魅力開始散發。
如果希瑞在這，他深知此時要有人倒霉了，可查理不熟悉艾拉啊，他反而覺得眼前一亮。
看慣了王都貴族小姐的優雅，艾拉身上獨特的魅力如同清新的的曠野，讓他彷彿置身於另一片天地。
於是他想去抓住艾拉的另一隻手。
但隨着音樂聲，艾拉一個轉身將手脫離了查理視野，等那隻纖纖玉手再回來時，裙下一隻小腳悄然提起。
鞋尖直直朝查理的膝蓋而去，踹在查理膝蓋上，讓他一個踉蹌，在他快要跌倒的時候，那隻纖纖玉手又再次靈巧的劃開了，連帶着另一隻也脫離了他的掌控。
而這個過程艾拉始終面帶微笑的對他說著:“對不起!”
查理已經品嘗出不一樣的味道來了，但為時已晚，等他直起身來，艾拉又轉着圈回來了。
她的裙角飛舞，宛如一朵美麗的花朵含苞待放，突然停住的時候，鮮花盛開，而一隻精緻的小腳再次悄悄伸出，踩在查理腳上。
這一下讓他疼的提起了腳，但是很快迎接他的，是艾拉捧起來的雙手，艾拉捧住他的臉，笑意盈盈的低聲道:“叫你踢舍詩曼!”
查理可能還不知道舍詩曼是誰，但他一定知道此時的艾拉笑的就像長角的小惡魔。
然後就被艾拉帶着連續轉了幾圈，暈頭轉向的時候，艾拉放開了他的頭，一隻手背在後方，挽了幾個漂亮的手花。
在眾人都在關注她手上動作的時候，柔韌的身體一邊用優美的姿態旋轉着，一邊不着痕迹的伸出腳，踢在查理的腰上。
末了精緻紅鞋落地，時不時探出，踩着一種富有節奏的鼓點，一種極富有鄉村氣息的舞蹈，在她的演繹中娓娓道來，她的魅力此時也被放大到極限。
凱金髮覺再要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了，幾乎所有人都在關注着她的舞蹈。
而我此時也是獃獃的看着艾拉，她的一舉一動，她的一顰一笑……
沒有人發覺，我粉色棉襖下，胸上的契約石玫瑰光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轉着……
這時音樂突然停了，原來是察覺到查理反而被戲弄的黃髮青年停止擺弄樂器，他闖到了中間想出手教訓艾拉。
但有一個人比他更快，並且攔在了他前面。
這個人不是凱金!
是亞當斯王子!
“泰爾森，如果對宴會感到無趣，你可以離開，但別在宴會搗亂。”
被叫做泰爾森的金髮青年張了張嘴，最後看着亞當斯王子一臉嚴肅，也沒能說出什麼話來。
他只好扶着查理走了。
人群很快變得嘈雜，經歷了這麼一場意外，宴會的氛圍被打斷了，許多貴族們紛紛議論着查理和泰爾森，也表達着不滿。
對主持宴會的亞當斯來說，這是他最不樂意看到的情況。
於是微微一弓身，對着已經停下來的艾拉道:“艾拉小姐，可否邀請你繼續跳這支舞?”
有會樂器的侍從很機敏的坐到了樂器旁邊，一首中斷的曲子慢慢繼續，艾拉感覺微微臉紅，但還是同意繼續了之前的舞蹈。
但是舞姿很快變得奔放，她時而探出的細腳，和舞動的裙擺，宛如花叢間翩飛的蝴蝶，飄忽不定。
嘈雜的人群開始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中心的一男一女身上。
在艾拉腳尖一個點地時，王子一個轉身的同時，提起腳步正式加入了這場舞蹈中。
他宛如一個溫文爾雅的少年，慢慢接近花叢中翩飛的蝴蝶，用溫柔的姿態，一點點迎向奔放的花叢，蝴蝶開始因為他的到來，變得溫順，開始委婉……
兩人雖然沒有直接的身體接觸，卻因為兩種不同風格的契合，呈現了一種獨特的畫面美。
在這種氛圍的感染下，艾拉的舞姿開始受到亞當斯王子的牽引，裙擺開始含蓄起來。
而亞當斯宛如在指尖撥弄着蝴蝶，慢慢平息了蝴蝶的暴怒，一點點讓她收起飛舞的翅膀。
直到最後音樂停止的時候，兩人舞姿恰好收攏，我看到艾拉的眉眼都低了下去，幾乎是帶着羞意香汗淋漓的小步走下場。
但緊接着殿內響起陣陣掌聲，幾乎所有人都在為這次和舞鼓掌。
掌聲漸歇的時候，在殿中央的亞當斯王子卻轉而將手抬向了邊上，所有人疑惑的順着手往邊上望時，卻只看到靜靜坐着的獨眼傀儡師。
“據說蒂羅奇大師的傀儡技術能讓傀儡與人無異，不知大師的傀儡能否與我共舞一曲?”
與傀儡共舞?
殿內頓時盡皆嘩然，不僅貴族，就連一眾傀儡師們也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可以!”
但是不苟言笑的蒂羅奇卻是突然笑了，頭也不回的對着身後說道:“鐵塔，既然王子有此雅興，就請你與君共舞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