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空空如也
她在醫院走廊上的椅子上睡著了，做了一個夢，夢見她和蘭空去爬雪山，雪山塌了，淹沒了蘭空。她一邊哭，一邊刨，可是刨到雙手都流血了，也沒將他救出來。
她哭着問天，為什麼要這樣對她，她還剩下什麼呢？
失去了他，她還剩下什麼？
什麼都沒有，一具空殼而已。
——
一切就像夢一樣，散了。
醒來之後，陷入更可怕的噩夢中。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一個融入她生命中的人消失了，回頭看、低頭看、轉身或是等待，他都不會再出現。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警察希望她能提供更多的線索，她卻告訴警察，算了。
就算把兇手千刀萬剮，又有什麼意義呢？
蘭空回不來了，永遠也回不來了，除非她隨他而去。
她跑了好幾家商店，買了最漂亮的裙子，去美容店畫了最精緻的妝，回到酒店，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滿意極了。而後躺在床上，就跟平常一樣，道聲晚安，陷入夢鄉。
手腕處，細細的血流，嘀嗒嘀嗒，落地板上。
——
所幸，是個好夢。夢裏，他們有了自己的家，還養了一隻特別挑剔的小狗。她給小狗喂辣椒，小狗怒火衝天地沖她吠，他就站在一旁笑。
潔白的牙齒，俊秀的面龐，好看極了。
一切，如此美好。
就這樣沉睡吧，永遠不要醒來。
“小姐---開門---小姐---快---叫救護車---”
——
不知在黑暗中飄了多久，她聽見有人在哭，有人在墾求她的原諒。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是個女人，從未見過的女人，只是有些面熟，跟她長得很像。這個女人自稱是她媽媽，待她恢復后，媽媽就將她帶去一座華麗的別墅，在那裏她看見了那個和蘭空長得一模一樣的男生。
他的藝名叫天子，真名叫林天。
林天的爸爸，林氏房地產集團的總裁，癌症晚期，快熬不住了。林天管蘭雀她媽媽叫小姨，一天夜裏，林天和小姨吵了起來。林天情緒激動，用了許多難聽的詞，威脅小姨，說要報警。小姨卻說林天是半個死人，就算那些錢不給她，林天也無福消受。她站在二樓扶攔邊上，看着他們吵，看着他們互相傷害，感覺從骨子裏鑽出一股涼意，遍佈全身。胃裏翻江倒海，想吐。
後來，林天忽然間呼吸急促，倒在地上，捂着心口，很難受的樣子。
小姨就拿起枕頭，捂住林天的口鼻。
——
“你在幹什麼？”
蘭雀問。
“我---”
未等小姨辯解，蘭雀一腳踢開她的手。
——
“他說，你殺了蘭空，這是真的嗎？”
她的聲音冷淡如冰，就好像沒有感情的機器一樣。
“他沒有證據，憑什麼說我殺人---”小姨辯解說。
“雖然沒有證據，但他說的是事實吧。你還想殺他滅口——”
就為了林家那點錢，媽媽殺了她最在乎的人。天知道，就是金山銀山，也比不上蘭空一根手指頭。近些時間，林總裁的副手終於找到了林家被人販子拐跑的大兒子，籌謀着如何讓他認祖歸宗。如果蘭空回到林家，意味着林天死後，蘭雀她媽媽還是拿不到錢。
“蘭雀，媽媽這麼做，都是迫不得己的。我在這個家裏守了十多年，這是我應得的---”
“是你應得的嗎？你拿蘭空的命去換，你拿我的命去換——我的命是你給的，這是我今生，永遠也洗不幹凈的污點。”
她不介意，媽媽為了錢拋棄她。但她介意，媽媽為了錢，奪走蘭空的命，奪走她在世間唯一的念想。
她拿起桌上的水果刀，遞給她，說:
“殺了我吧——就像你殺了蘭空那樣，殺了我吧——”
“不——”
母性，是利欲熏心的她，僅存的一點人性。
“---我一直很想知道，他疼不疼---我忘了問，他忘了說---殺了我吧——用同樣的方式，我想知道——你不是很喜歡殺人嗎？”
“不---”
蘭雀她媽媽扔掉水果刀，瘋了似地跑出林家別墅。
——
救護車和警車同時趕到，。
蘭雀守着林天上了救護車，她對醫生說：
“我想把心臟捐給他---如果匹配的話---”
林天有先天性心臟病，病情每況愈下，當初在哈爾濱偶遇，也是因為他心臟病突發在醫院治療。林天討厭醫院，當時正準備辦退院手續，卻看到那血淋淋的一幕。或許，這就是命運吧。蘭空死了，林天救了她，她救了林天，救了蘭空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
而始作俑者，是她媽媽，那個給了她生命卻又將她拋棄，最後狠狠摧毀一切的女人。
——
半個月後，警察終於抓住了殺害蘭空的真兇。
小姨憔悴了許多，老了許多。
“我沒想殺人---我只是不甘心---我付出了那麼多，卻什麼也沒得到---我真羨慕姐姐---什麼都不用爭---什麼都不用想，該有的都有了---只可惜她身在福中不知福，抽煙、酗酒---最終害了自己——”
林天的媽媽死於酒駕，死的時候才二十六歲，相當年輕。而小姨，也不是林天媽媽的親妹妹。小姨和林天她媽媽是同一個村的，在那個村裡，年紀小的管年長的同輩女人，都叫姐姐。因為長得相像，彼此又是鄰居，所以外人總會誤以為她們是親姐妹。
而這一點，小姨從未說破。
“蘭雀---她不願認我——是我對不起她——我生下她，卻養不起她，只能把她扔進孤兒院---我把她丟在一邊，去養別人的孩子——我該死---她恨我---她恨死我了---”
案情水落石出，蘭雀她媽媽態度還算配合，被判無期。
——
半個月後，林天去監獄看望小姨。隔着一層玻璃，小姨聲淚俱下，懇求他的原諒。
“小姨，我不怨你。你欠的債，你的女兒替你還了。下個月做心臟移植手術，匹配度76.9%，你女兒的心臟——”
林天陰冷一笑，掛斷電話，戴上墨鏡，大步離去。
小姨瘋狂地用手砸玻璃，大聲哭喊：
“不關她的事——人是我殺的——我殺的——林天——你回來——回來啊——”
——
白紙從國外度假歸來，四處聯繫不上蘭雀。等到後邊開學了，還是不見蘭雀，就去教務處問。教務處表示蘭雀辦理了退學手續，說是出國深造去了。
“出國?她怎麼一聲不吭就出國了？是不是搞錯了？”
不久，《小妖哪裏逃》完結了。
最後一話，妖君死了，哈爾濱冰雕城堡崩塌，砸死了。
網友紛紛怒罵爛尾，作者沒有回復，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