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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夏在門口拖地的背影,看着后道里夏鋪好的床,不知怎麼想的,喊夏過來,告訴她,我家有很多空的房間,可以住的。

“不了,謝謝哥。”夏聽完直接爽溜的拒絕了,沒有任何猶豫。

“沒事,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我再次告訴夏,並強調我家除了我還有別人,“我媽也在家裏,你還可以陪陪她。”

“哦,阿姨在家啊,我就更不能添麻煩了。老人家喜歡清靜。”

“我媽媽喜歡熱鬧的,沒事的,再說你住這裏晚上還不熱死。”我着急的指了指後邊的小屋。

“不熱,再說,阿姨在家這麼忙,每天下午做好飯還把它放到盒飯里讓你帶來,多累啊,不添麻煩了。”夏不看我,低着頭擦招財貓。

我一時語塞,不知道說什麼,是的,我每天下午都從快餐店裏買好盒飯帶到酒吧里吃飯,我的家裏只有我一人。

“那你一個人住這裏多熱,你肯定睡不下去。”我看着酒吧的沙發,又問“你睡店裏也行啊,開一晚上空調。”

“你知道這個沙發多臟嗎,這樣給你說吧,整個酒吧除了櫃枱,都被喝酒的吐過,沒有落下一個地方。”這是真的,我來這幾天見過就見過不少人吐,我下不去手,都是夏在收拾。

“我家也有空調,也有乾淨的屋。”我是真的心疼夏,那幾日是夏日第一波熱浪來襲的日子。

“謝謝了啊,沒事,淌淌汗就當減肥了。”

晚上,我和夏坐在櫃枱,我一直在邀請夏來我的家裏,心疼夏睡後面倉房這麼破爛的地方,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直邀請夏,夜晚湧上來的情緒讓我無限的同情夏,甚至想像出夜晚她被熱的睡不着,來回翻滾,汗流浹背的情形。

“哥,好意真的心領了,這裏真的不錯,我小時候也在這裏,也沒被熱死過啊。”

小時候,夏小時候就睡這裏,我疑惑的重複夏的話“小時候。”

“不是不是,就是話趕話到這裏了。”夏來回快速擺手否定自己剛才的話。

我有點累,來回和夏說了幾次,我以為她第一次是客氣,作假的客套話,但是真心邀請了幾次,都和第一次一樣。算了吧,等今晚夏知道熱的滋味了,再問問她吧。

人不多的時候,夏放箱子家的那個女人挺着肚子走了進來,說孕吐的睡不着覺,進來看看夏。

“冬子,我給你說的那個事怎麼樣啊。”女人吃着夏給她拿出來的柿子餅,是七爺爺送的柿子餅,吃着柿子餅嘴裏還不停下,給夏叭叭算着誰誰誰掙了多少錢,從哪裏活的多好多好。

“姐,我回頭想好了找你啊,我在想想。”

“想什麼,回頭你不要,有的是人要,還輪到你了,也就姐認識你,給你說一聲。”

“是是是,姐對我的好我知道,但沒經驗啊,在想想。”

“沒經驗才好啊,人家就喜歡這種乾淨的小妮子,姐教你啊,也算姐領進門的。”

“我還要再考一年,回頭吧,回頭吧。”夏剛才拒絕我時,無比乾淨利索,但拒絕女人時,一直推推脫脫,一直說回頭聊。

是因為我在這裏,夏不好意開口嗎?她是真的想幹這種事嗎?桌子上都是酒瓶,我指了指讓夏去收酒瓶,女人拿了幾個柿子餅離開了。

“夏,這種事你不用想,你光看到掙錢的了,沒看到這種亂七八糟的糾紛,真的,太亂了,那個女的這麼想拉你進去,肯定是賺錢的,你肯定賺不到錢,生小孩還有很大的危險,你知道生小孩的苦是最痛的嗎?”我又一次在夏的耳邊重複下午的話,害怕她看中這麼多錢,一時心動,畢竟看着身旁的人掙錢,是很讓人羨慕的。

夏趴在櫃枱上,然後挺起身子,鼻子裏長吸一口氣,然後吐出來,說“哥,道理我都懂,我知道的比你還多,我不去,放心吧。”

“我就是給你說說,怕你一時缺錢,再想不開。”

“哦,為了那幾萬塊錢,從身上拉個口子,我惜命,干不出來。”看着夏一臉嫌棄的說這些話,我是開心的。

我和夏聊了很多,她坐在哪裏撕着柿子餅,滔滔不絕的給我說女人的事情,女人是干代孕的,就是幫人家生小孩,她幾乎每年不是挺着肚子到處逛,就是坐月子歇息。

“多少錢?”

“我也不知道,好幾萬吧,小男孩更貴。反正她挺有錢的。”夏不在乎的說著。

“這種事將來她老了就知道厲害了。很傷身體的。”我強調的代孕的危害給夏聽。

“她們又不傻,肯定知道,再說,她們肚子裏的小孩都稱斤賣,多掙錢。”

“什麼?成斤賣?”

“對啊。”夏很淡然的點點頭,彷彿我不知道這種事才不正常呢。

“多少錢一斤?”

“男的一萬,女的八千,這兩年我不知道,反正只可能更貴。”

我有點驚訝,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已經三十了,本該無論聽到任何不可思議的事情,都應該平靜的接受,不能在把驚訝表現在臉上,但我還是震驚了一會,才略微接受。

“哥,你沒聽過這種事嗎?”

我望着夏詢問的目光,撓撓後腦勺,搖搖頭。

“都這樣,什麼時候都有,太陽底下無新事。”夏還在吃柿子餅,還有最後一個,夏伸過來問我,“哥,最後一個,你吃嗎?”

我伸過頭,張開了嘴,夏愣在那裏,我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直接張開了嘴。我的耳朵一陣發紅髮燙,但是已經伸出去了,也不能再伸回來。夏依舊愣在那裏,像看變態一樣看着我,我趕緊伸出手,說是因為手不幹凈,但還是接過了柿子,我的手在抖,心在跳,耳邊也在發燙。

我吃了柿子,雖然吃的時候,腦子裏全是七爺爺洗不幹凈的那雙手,但柿子真的很好吃,我後悔沒有多吃一個。

打烊后,我們才發現酒吧的門只能在外面用大鎖鎖上,裏面沒有別上的插銷,夏說,不要緊的,她白天坐屋裏學習,不用開門也可以,我跟着夏走到後面,倚在小屋的門口邊問她,“你確定今晚不會熱的睡不着?現在快三伏天了。”

“有風扇。”夏指了指自己蚊帳里的風扇,但這根本不管用,我站在門口,背後的汗不停的往下流,悶熱悶熱的,我用手摸了一下脖子,一層汗黏在手上,我的衣服和後背粘在一起,熱的我一秒都不想多待。

“我家比這裏涼快多了,還有空調。”我熱的心煩意亂,一句話不想多說,直接問夏“你去不去?”

“真不用,謝謝哥啊,幫忙把門關上就行。”

我翻着白眼,總覺得自己是遇上了傻子,生氣的鎖上了門,這個女生怎麼這樣子,我一心一意的為她着想,狗咬蘆洞賓,不是好人心,不來拉倒。

夏日的夜也沒有那麼涼快,沒有風,沒有雨,只有甩都甩不掉的悶熱和潮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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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前最後一個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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