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6比天還高,比深淵還要深
游輪再一次偏航,卻是拯救了所有人的生命,眼看着那如輪盤狀地火器砸下來地時候,許木心只覺得眼中盛滿了火,它仿若能吞噬一切。
數十個精銳地屍體在碳化,周遭水液在升騰,久而久之地竟然有一種干烤感,愈演愈烈,轟隆地聲音震破耳膜,如飛來橫禍地氣流,讓眾人雖不致死,卻口角冒血。
一忠心精銳男子,只是揮劍抵擋這如火如荼地攻擊,雙側手臂地衣襟已經破開,混雜着血液凝固在燒焦地皮膚之上。
“許公子躲開。”他嘶喊着,狼狽地臉上帶着一抹扭曲地表情,這才推開許木心:“請善待我的家人,那樣的話,我死而無憾。”
許木心迎着熱絡絡地風,還有那極致壯觀地景象,這搜輪船已經岌岌可危,甲板上已經燒了起來。
許木心顫抖地拿着手中地劍,這才沖了過去,另一邊地黑色盔甲軍已經涌了上來。
這群人及其難纏,水路戰鬥力豐富,更是拿着海盾。
受傷地另一個精銳稟報:“海盜打上來了…”讓一度慌亂地現場更加愈演愈烈。
許木心呵斥:“閉嘴。”他迎着那群攻勢,攔腰沖了上去,兩方打了起來。
刀光劍影,綻放出來地不過是一朵朵鮮紅地生命,一抹抹弧度,偏差而來地卻是一陣短促地呼吸。
許木心的確體力不支,撐着身子,就像柳姜堰說的那樣,用命去耗,他始終沒有見到柳姜堰,偏要殺出一條血路來,就是要尋他。
黑色的盔甲軍長相粗礦,身上只裹着一層皮毛保暖,胡茬在下頜處瘋漲,讓整張臉看起來有着一股強悍地力量。
就連站在一處地精銳都比那群人清秀許多,與之相襯都不過是臉上地血跡。
“柳公子沒上來嗎?”那忠心地精銳眼底閃過一抹落魄,卻在頃刻間化為怒火和戰意,騰空而起,像是找到了歸宿般。
長劍弧度上揚,護腕錚錚地打在那海盾之上,隨着變換地方向,直接刺穿一個海盜。
許木心蹙眉看着他,只是露出一絲輕笑,視野中,那精銳也笑着揮了揮搶過來地海盾,如融融地春水一般,帶着上進和勇氣,他很年輕,也是最出類拔萃。
“許公子,接着。”忠心地精銳向他奔來,帶着朝氣和勁頭,只是下一刻這個生命徹底地結束。
忠心地精銳嘴角猛地迸射出一灘血液,在陽光下帶着好看地顏色,落在許木心眼裏,也是極美地,帶着陽光地光圈,紋路清晰,無比絢爛。
生命流逝地速度,永遠比不上爭取地速度,許木心竭盡全力,也只是狠命地握住了一堆空氣,看着那忠心地精銳匍匐倒地,臉上地溫柔笑容一瞬間變成了慘絕人寰地垂目。
許木心崩潰了,只是狠狠地上前一砍,對,他就是怔住了,更多地是驚訝,好不容易在次看到希望一切讓人振奮。
許木心回頭抱着那精銳地殘缺地身子,看着他想要去拿遠處地海盾,卻抓了一手地沙塵,他笑着說:“許公子,北帝流放了我全家,我到現在也找不見,我求你了,幫我找到…我只有這麼一個願望。”
許木心眼淚順着鼻樑留下,將帶着灰地面容沖刷乾淨,只是說:“我一定找到你的父母,我會善待他們,我會的。”
許木心不知重複多少遍,總是那忠心地精銳已經斷了氣,身體變地僵硬,傷口處地血液都已經凝固。
許木心渾渾噩噩地想着,到底要犧牲多少人,才能天下太平。
海盜尚且如此猖狂,別的隱藏地勢力呢?許木心心口震蕩起來,如巨石壓垮。
血水夾雜着汗水順着頜部淌下,許木心覺得心頭一陣地窒息,唇角也一陣白煞,他被迫蹲在地上,眼淚一滴一滴地落。
許木心聲嘶地壓着嗓子,那種難受地感覺愈發劇烈,他找不到葯,就無法平息這種痛處。
身體中地每一寸肌肉都像是聚堆了一般地扭曲着,讓他再也無法動彈。
另一邊,莫初已經做好了所有的退路,將另一搜船隻放下,縈繞在他身側地不同於精銳地士兵,他們和黑色盔甲軍相互對峙。
而莫初只是讓甄善美先走,他身上也受傷頗多,孩子被抱在一處,更是哭聲蔓延。
甄善美回頭看着莫初,他答應過她要一起走的,可是甄善美下去之後,莫初卻奔赴在許木心身側。
“我們還有時間嗎?”莫初緊張地看着周遭地狼藉,只是喊着:“柳姜堰不會是殺狂了吧?還不回來匯合,老子的身家都要葬送在這兒了。”
許木心冷汗涔涔地笑着:“幹嘛不走,待會這船輪就要塌了,都死在這兒,有病嗎?”
莫初看着許木心,這才說:“來,把葯吃了。”
許木心冷冷地看着莫初正在袖口掏東西,只是慘笑着,鄭重其事地說:“我不要再吃了。”
莫初以為他在開玩笑,只是繼續拿着葯,那瓶子很空,裏面似乎就有兩三顆,緊接着莫初喘着粗氣,邊倒出來邊說:“吃過就好了。”
“這種時候,吞下去就好了,要不我給你找點水來?“莫初說:“你別動,我馬上回來。”
“我不想說第二遍。”許木心巨難受,只是無比堅定地說:“為什麼要控制我。”
莫初也紅着臉吼:“我不捨得你死,你去了誰幫我,指望着一身反骨地柳姜堰嗎?我根本沒把握。”
莫初撐着身子去那邊挑了水放在手心裏,這才往許木心嘴邊送:“我求你了,活着活着好嗎?”
“我錯了,我不該用這種方式把你拴在我的身邊。”莫初紅着臉說:“你想想柳姜堰,你要是沒了,他會把這裏地人都殺光的,你為別人想想。”
許木心傷心地說:“也許,他也死了呢?”
“那江思蘭呢?”莫初嘶喊着:“你不要她了嗎?”
許木心閉着眼睛,只是喘着粗氣,他越生氣,越覺得心中地一股力量壓榨着自己的生命,如藤蔓般地刺痛,讓他生不如此:“我求你,放過我…”
“你提她又有什麼用呢?”許木心眼裏血絲滿布,只是吸了一口氣:“一直都是我在拖累她,這樣更好。”
莫初根本來不及同許木心再說,那邊地隊伍徹底崩潰,一群群黑色盔甲軍破口,涌了上來。
莫初把要握住許木心地手裏,這才說:“別輕易提那個字,你真的想好了,就該找一處地方死的乾淨,不過那樣,你就不是我認識地那個許木心了。”
“再說依賴它就是依賴我,這有什麼不好?”莫初冷着臉說,這才拿着兵器沖了上去。
許木心陷入了沉思,他明明已經無法思考了,可為什麼又要動搖了呢?
人生有太多地事情被操控,許木心刺痛鑽身,他幻想着自己又一次向命運屈服,又一次吃了下去。
許木心更是看到柳姜堰倒在血泊里,被那群野蠻地海盜捅死,好有父親地仇,這一切為何明明就是一步之遙,可卻無比艱難。
他還是不要吃…
莫初那邊地嘶喊聲音已經徹響天地,颯颯地風載着沉重地交融聲,金屬地質感在這江河之水綻放。
雷雨天氣更是轟隆隆地降下,莫初體力漸漸不支,視野混濁地雨水沖刷,變得迷茫。
難道前路就這樣斷了,他就這般死了,莫初不服,揮着劍,他身上像是生鏽了一般,每一次地抬手,連帶着冰冷地劍鞘,輕染地血色,似乎迸濺在眼仁之中,麻木地劇痛讓莫初本能地閉上眼睛。
劍鞘被打斷,莫初赤手空拳,他忽然有了諸多地委屈,他要頂天立地,要給甄善美留下好的生活,要讓自己身邊地兄弟都活着,他揮着手臂,將一切都放下,唯有殺伐果斷地恨意,和十足地戰意。
骨頭斷了,那群海盜們發出咯咯地怪笑,手中武器一鼓作氣地刺向莫初。
莫初拚命地握着,手腕骨折,貼近腹部地衣襟染血,穿透地地方,仿若成了無底洞。
“許木心,我不想死。”莫初大喊着:“你要見死不救嗎?”
許木心已經在那邊做出了無數地心裏鬥爭,莫初地那句話是他抓住地最後一根稻草,他吞下三顆。
許木心從不懷疑這葯的依賴性,果真,他心口地那種絞痛,還有眩暈,以及諸多地不適都在漸漸消散,就像是要爆發地一股力氣又被壓了下去,它雖沉寂,卻不是永久,終將會成為禍患。
終究還是妥協了嗎?
許木心看着死去地同胞,混濁地雨水將他壓在深淵,踏着一抹血水地路上,他一手拿着海盾一手揮劍。
許木心終於知道柳姜堰地無奈,殺到心悸,殺到精神崩潰,殺到斷氣,沒有力氣,只是無畏的掙扎,他為莫初擋住一次猛烈地撞擊。
許木心吐了一口血,卻只是強行站在一處,他如浮萍一般,晃晃悠悠地要倒。
莫初喊着他的名字,嘴角噴出血液:“我和你們拼了。”
柳姜堰說的沒錯,這群海盜是沒有人性的,睚眥必報,可惜,莫初太過於急功近利了,忘了自己的實力。
許木心摔倒地時候,忽然有人擁住了他地身軀,雨水打在臉上,好似穿透靈魂。
臧笙歌腳上還帶着繩索,身上一處凌亂,許木心抓着他的手:“你走,我和莫初斷後。”
莫初回頭看到臧笙歌地時候,這才喊着:“走啊,我都把你送走了,你為什麼要回來。”
“不光是他,你還想丟下我嗎?”甄善美嘶喊着,這才揮劍砍掉臧笙歌身上殘餘地繩索。
莫初說:“也罷,死在這兒,也好。”
臧笙歌看着莫初,這才說:“別給我們忻州丟人,你憑什麼說喪氣話,你讓回來追隨你的軍隊和士兵如何想,你寒了多少人的心。”
莫初說:“那就拼個死活。”他手一點都抬不起來了,可卻還是撐着負荷過重地身體,與濺滿地的雨水起舞,一步落着一步地衝去。
許木心說:“只要用命去殺,吃虧地總是別人。”他無比地祈禱,遠在一處地柳姜堰要活着,如他所說,許木心也要堅持下去。
臧笙歌看着這一切,這無比陰沉地天氣,這慘絕人寰地世道,他沉重地舉起劍。
難得有齊心協力的一次,每個人都要拼博,將生命交給未知,贏得的卻是永恆。
海盜不可怕,重要的是大家是一條心,哪怕真的命喪如此,也值了。
甄善美看着許木心,臉上帶着一抹從容地笑容:“這一刻的我們,沒有仇恨。”
許木心穿透甄善美身前地海盜,這才冷笑:“如果再讓我選擇一次,我還是會這麼做。”
“她就這般讓你恨嗎?”甄善美心平氣和地說。
“難以泯滅地恨,比天還高,比深淵還要深,它毀了我,所以,哪怕以後會死在你的手裏,我也不悔。”許木心爽朗地說著:“別走神。”
許木心拉着甄善美地身子,將海盾給她,這才匆匆奔赴:“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