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5一日之約,勿忘
兩人不在互相說話,許木心覺得自己挺沒趣的,幹嘛要和柳姜堰說那些話,他這個人就是喜怒無常的,有的時候看起來像個正常人,其實他根本就是控制不住情緒的極端人。
話題終結者柳姜堰不在多說,朦朧地夜色中,他靠着牆邊利索地把內襯套好,然後推了推許木心,這才閉着眼睛睡覺。
許木心初時戰戰兢兢,就怕柳姜堰晚上因為身體太癢在發飆,不敢湊近他。
柳姜堰呼吸還算勻稱,他睡覺很輕,許木心晚上動了一下,他就朦朧地睜開眼睛,眼仁帶着一股無辜地感覺,髮絲在他臉上一道又一道的紅印。
許木心從沒看見過柳姜堰還有這麼懵懂無知地模樣,當即笑出來聲音。
“你好吵,要不要人睡覺啦。”柳姜堰懶懶地說著,多少有點嫌棄許木心。
許木心僵着表情,這才繼續伸展胳膊,在枕頭上打轉,而柳姜堰氣地直接把頭縮到被窩裏了,他沒睡醒的說:“你煩不煩!”
許木心說:“我打擾到你了嗎?那行吧,我不動,你快睡吧。”
柳姜堰沒在吱聲,夜晚漫漫,許木心僵着身子,連呼吸都不敢大聲,他覺得這是他為數不多最累地一宿。
和殺人怪睡在一起,太痛苦了。
柳姜堰睡覺有習慣,趴到被子裏睡,他越睡越往裏面鑽,許木心翻身不是,動彈不是,哪哪都不順。
柳姜堰挽着許木心地胳膊,蜷曲着身子,就這麼靠了一宿。
許木心覺得後背已經麻的沒有感覺了,自己雖然閉着眼睛,但意識過於清醒了,有的時候稍微一點動靜,他都能聽見,總之,這樣昏昏沉沉地過了好久。
刺骨地冷風打在窗戶上,東邊有太陽升起,一切都盡顯迷茫地色彩,橙色與湛藍正在相互轉換,彼此融合,江河之上更是泛着浪花地聲音。
雜亂而無節奏…
許木心叫柳姜堰起床,說實在地他身上地疹子還在,不過索性可以用衣物遮蔽,算是天佑柳姜堰地顏值,大部分都消下去了,只有一點黑眼圈,因為晚上沒睡好。
柳姜堰匆匆收拾了一下,倒了隔夜地茶水,換了新茶葉,泡了一會兒,那種馥郁的清香就出來了,讓整個船屋都洋溢着一股暖流。
許木心拿着衣物出去和莫初打一聲招呼,游輪已經按照正常地軌跡走着,很快就能到達目的地。
許木心等到地不是莫初,而是甄善美,兩人啞然地看着對方,最後許木心覺得自己先說,他管不了別人,只能先發制動了:“柳姜堰他不懂事,孩子的事情,對不起。”
甄善美看着許木心,這才冷聲說:“你們昨天很鬧,吵着孩子再哭。”
“抱歉。”許木心接著說,甚至還鞠了鞠躬,眼睛看着船輪地地面,心裏哀怨地想着,都是柳姜堰丟他的臉。
“莫初的意思是先讓柳姜堰去幫父親,嗯,他還真是能給柳姜堰找存在感。”甄善美刻意隱藏着恨意,輕笑着:“都這麼說了,我自然不能再找他算賬了。”
許木心回:“要算賬,找我就是,上次你就得過且過,我可不會感激你。”
甄善美嗤之以鼻:“你倆都有份,不過現在先放着吧,總該解決眼下問題。”
許木心看着江河地水流,他感覺到腳下地激流仿若衝破船輪地面,湧上來一般,最終導致自己的腳底板陣陣麻木:“莫初自有決斷,我不和你聊。”
“怕我帶私人感情?”甄善美眯着眼睛,嘴角輕勾只是回許木心一個笑:“那我還是沒有必要的。”
許木心總不能說破吧,只能一個勁地往自己身上攬:“怕我自己。”
甄善美心裏想着,那還是不是你蠢,在姐姐那裏吃過虧,卻還要相信自己,雖然她當時覺得心安理得,現在想想不過是人之常情,那句話不是說的很好嗎?
“愧疚可以打敗一個人。”甄善美就是利用了這點,讓柳姜堰地小命不保,索性最後她自己放棄了,總覺得是僥倖心理,以為他們熬不過去,會垮掉。
許木心不可置否,對於柳姜堰他也是這個態度,就是因為太愧疚了,才會提那個狗屁地一天,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料想,柳姜堰也不會做什麼,他是個有正事地人,暫時不會考慮,許木心膈應地那方面。
匆匆幾句,甄善美就披着衣物回去了,許木心繼續吹着清晨地風,柳姜堰也不知道在墨跡什麼,半天才出來。
“慫!”柳姜堰說:“公子你都軟成什麼樣子了,和一個女流說話,就差沒匍匐着地了。”
許木心說:“你不慫,你不出來。”
柳姜堰說:“怕你忍着不發火身體在憋壞了,給你在泡了茶,去去火。”
柳姜堰將茶遞給許木心,這才說:“精銳都以你馬首是瞻,我們是有後台的。”
許木心差點沒噴水,只是將苦澀地茶水間斷地入喉,輕笑着打量柳姜堰:“別說話了,你一說話我就想笑。”
柳姜堰搞不懂許木心,這才轉頭看去,反問:“怎麼沒見莫初那傢伙,找個女的和我們議事算什麼啊。”
莫初就在後面看着柳姜堰,這才吆喝了一聲,嗓音曲折婉轉,聳着肩說:“我這不是來了嗎?”
柳姜堰好像那變臉絕活地妙人,當即沉下臉來,回頭看着莫初,許木心在一邊和莫初問好,然後趁着沒人看到時候拉柳姜堰到身後。
“這片有礁石,不過受天氣影響,現在應是無礙。”莫初又說:“但也有海盜出沒,我的軍隊和精銳終究是太過於礙眼了,這種時候,如果是你們如何打算呢?”
柳姜堰一字總結:“殺。”
許木心白了他一眼,這才補充:“殺一部分誓死不從的,留下來願意歸降的,我們需要更多的人加入這個隊伍。”
“婦人之仁。”柳姜堰說:“你都闖入人家的地盤了,還想着談判?北朝以前涉獵這方面的事情,大多都是採取擊殺手段,加上那次送笙歌回去,也和這群窮凶極惡的海盜們大打出手過一次。”
“我敢說,咱們在露面,他們不能留着咱們。”柳姜堰側目看着莫初:“海盜從古至今都是最難纏的傢伙,跟他們講人性,等於在自殺。”
“謬論。”許木心針鋒相對,沉着地繼續說:“現在我們只是想出去,何必趕盡殺絕,況且我們可以激化他們和北朝的矛盾,更加能為我們所用,柳姜堰你不要添亂。”
柳姜堰說:“那隨便啦。”說了個空氣:“不是說暢所欲言嗎?白扯。”
“不管是什麼結果,今天註定要舞刀弄槍了。”莫初沉重地說著:“用不用給你點葯。”
許木心回:“要,說實在的最近有點扛不住了。”
“昨晚他有點失眠。”柳姜堰說:“是不是和那葯有關係?”
莫初笑着說:“不要清楚啊,回去問他媳婦啊,跟我說真沒用。”
許木心就是下意識拉着柳姜堰顫抖地雙肩,回頭看他,柳姜堰那模樣就是要發火,得虧許木心拽的急。
莫初繼續說:“全員準備代發,嚴密監測沿海路線,遇見目標,不必向我報備,直接攻擊。”
柳姜堰冷笑:“你倒是來的痛快。”抿了抿唇:“我跟着去。”
許木心拉柳姜堰,為了振奮他貼在他地耳邊說:“別忘了我們的一日之約,我等着你回來。”
柳姜堰直接捧着許木心地臉親了一下,這才笑着說:“自然。”
此時,海岸線上已經有狼煙升起,一枚接着一枚地火器投射在江河之上,海嶼上激起一陣陣水柱,仿若下一秒船輪就會四分五裂。
莫初在搖晃中攀爬到控制室,軍隊和精銳跟着柳姜堰去了另一搜被放下的船隻,實行海上戰術。
莫初慌亂之中,操控着整個輪船地方向,已經極致偏航,可若不躲的話,就會被捲入漩渦撕裂,這種猛烈地攻擊,稍微不慎就會有海嘯發生。
在不同方向鎮守地許木心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當即喊出來:“往後退,快撤。”
果真說完之後,原本湛藍地天空上好似破開了口,一瞬間湧出地烈焰直接雜在輪船地周圍。
噼里啪啦地聲響在入水后沉寂,可隨之而來地是礁石移位,輪船抖擻。
有幾個精銳被不幸命中,身上火焰迫使他們跳下冰冷地江河之水,才能緩解疼痛。
嘶喊之聲交雜高低起伏,當真頗為壯烈,雷鳴之聲,似乎席捲着饕餮之勢降臨。
許木心撐着受傷地手臂,這才迅猛地跑到一處,拉着一個灼傷肌膚地精銳顫着聲音說:“不能跳…”
許木心感覺一股震蕩,可這種裡外夾擊地方式,讓平生以沉着冷靜地精銳恐懼起來,他推着許木心這才說:“逃…天災人禍,不過都是柳公子的,早就聽說這群海盜睚眥必報,沒想到今天就要死了。”
“早知道就不與柳公子一起招惹他們了。”許木心能夠聽出那精銳地後悔,他忽然想到之前柳姜堰毅然決然跟着另一部分精銳坐着船隻離開的時候。
柳姜堰讓他等着自己,他還說只有用命去殺,吃虧的才會是別人。
可許木心就是怕他回不來了。
精銳看見遠處已經有一對黑色盔甲的隊伍,他們身上散發著一股強有力地金屬交融感,船隻正在逼近。
“許公子當初成立這對精銳地時候就說過,會給我們自由,那麼現在…”這場面過於震撼,所有人都沒看過,對於恐懼,人類往往趨利避害。
所以,那種許木心嚮往地真正地戰場上,每個受眾地群體都會忘記生死,只是為了理想,只要能挽回這場戰局,自己哪怕變成一絲塵埃,也要物盡其用。
這是不可能的。
這就是現實,許木心拚命的阻止這些人送死,可他們已經亂了,軍心不穩大抵就是這種慌亂地場景吧。
精銳仿若只知道逃命,一躍入水,不顧寒氣入體,驟然撞擊地礁石碎裂,果真那些現在下水的人無疑不是被撞死…
這湛藍地江河之水,絲絲縷縷染上血紅,一眼望去,原本逃命地精銳不乏還有一些士兵,他們地屍體都浮現在水面。
許木心雙手狠命地捏着欄杆,顫抖着聲音:“回來啊。”
所有人都不聽他的,當真是被恐懼沖昏了頭,只是哭喊着:“跳下去也是個死,留下來也是。”
“在等等。”許木心在心裏拚命地告訴自己,他地眼神飄浮不定,似乎在探尋柳姜堰地身影,又怕忽然而來地震蕩,把他砸死。
許木心後悔沒有與他並肩作戰…
更難以忍受這種等待地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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