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巧遇網配
根據李丹陽的安排，見習主播們每天不僅要苦練基本功，而且在三位指導老師主持節目時還得現場觀摩。
這天，他們觀摩完艾依一主持的《姍姍來遲》大型婚戀節目，八卦的周思晗突發奇想，提議大家也來一場現場摹擬秀。年輕的見習主播們雀躍應和，并力推李丹陽假扮男嘉賓。
李丹陽礙不過女孩子們的軟磨硬纏只得應下。音樂聲中，主持人艾依一重又閃亮登場。在一段幽默的開場白后李丹陽走上舞台。面對五位青春靚麗的見習女生，李丹陽窘態百出，女孩子們忍俊不禁。
為捉弄這位平日裏對她們嚴厲苛刻的男領導，在女生選擇環節，女生們悄悄約定全部滅燈。可臨時臨了，沈嫣然卻在慌亂中按錯了按鈕——只有她為李丹陽留燈。在陣陣起鬨聲中，李丹陽手捧鮮花走向滿臉羞紅的沈嫣然……
就在同一時間，王子欣收到一條無碼信息：速來2號演播廳，驚爆大戲正激情上演！
王子欣心感奇怪：是誰發來這麼一條莫名其妙的短訊？又有什麼驚爆大戲與本人有關？
奇怪歸奇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王子欣快步走向2號演播廳。輕輕推開厚重的隔音大門，熟悉的音樂撲面而來。舞台上，由見習主播們表演的愛情牽手秀正濃情上演，追光燈下，她心目當中的白馬王子李丹陽正向一臉羞澀的沈嫣然“真情告白”。看到這一幕，王子欣心中的妒火“唿”地燃燒起來。她咬着牙，擠出三個字：沈嫣然！
見習生活緊張而有序：周一至周四上午分別由張玉茹、王子欣、艾依一和李丹陽授課，下午見習主播實況觀摩或上機實習，周五上午綜合測試，下午綜合點評。
如往常一樣，周一一大早沈嫣然就來到播音組。這天上午，張玉茹要主講《廣告配音實戰》，她想提前練習練習。
來到培訓室門口，沈嫣然嚇了一跳——竟有一男一女躲在黑乎乎的培訓里。她警覺地往門側一閃靠在牆上。這時，從室內傳出趙皓天和韓笑熟悉的聲音——
“哦親愛的別這樣。你知道嗎？除了你的侮辱是你始終愛我的證據外，我似乎覺得你越是折磨我，等到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我在你眼中也就會顯得越加崇高……”韓笑說。
嗯？這不是法國著名作家亞歷山大?小仲馬的代表作《茶花女》中的經典對白嗎？韓笑為什麼練習起的配音來？沈嫣然感到好奇。
正疑惑着，趙皓天也朗誦起來——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愛卻不能夠在一起……
哦？也是《茶花女》的經典語段。他們為什麼不練習廣告配音卻練習起對白？要演舞台劇嗎？嗨，管他們呢。想到這兒，沈嫣然輕輕敲了敲門。
聽到門響，屋裏的兩個人慌亂地收起桌上的台詞。“請進。”趙皓天叫道。
“幹什麼呢你們關門閉戶、偷偷摸摸的？”沈嫣然開着玩笑。
見是沈嫣然，韓笑不再緊張。她們怕的是八卦女孩周思晗和苛刻老師王子欣。
“練練朗誦，開開聲帶。”韓笑答道。趙皓天裝出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老沈，就允許你天天背着我們加班加點，我們偶爾勤奮一次就變成偷偷摸摸啦？”
“瞧你們剛才那樣，我還以為撞鬼了呢。你看，黑乎乎的也不開燈。”沈嫣然調侃着順手將燈打開。
燈一開，培訓室里白亮亮的一片。耀目的燈光下，一本《導演藝術》放在趙皓天的桌上，韓笑的桌上也放着一本《演員台詞技法》，書的旁邊亮着一盞微弱的枱燈。沈嫣然一看便明白了——趙皓天果真如周思晗八卦的那樣暗底下在鼓搗電影，還有這韓笑，莫非想當演員？
授課的時間到了。張玉茹夾着講義走進培訓室。
“今天我要講的題目是‘廣告中的情感應用’”。講台上，張玉茹用極好聽的聲音開始了授課，“情感是一條廣告的靈魂，所有的藝術語言都是以情感為支撐的，有感情的聲音才不空洞，才能使一條廣告富有感染力……”
沈嫣然看了看幾位見習主播，除了趙皓天埋頭看書之外，其他人饒有興趣地聽着張玉茹的講解。她的授課形式很活潑。她舉了一例：雕牌洗衣皂。“大家一定記得這則廣告吧？”她說，“畫面中共有兩人，一個是正在自家院裏看報的老大爺，另一個是他的老伴兒，老太太在一旁洗衣服，一邊洗一邊誇自己使用的洗衣粉——雕牌洗衣皂就是好，洗得乾淨還不褪色。大家想想，這則廣告為什麼配的好？趙皓天你說說。”
正入迷看書的趙皓天沒想到張玉茹會點他的名。這一點，坐在他旁邊的韓笑着急了，趕緊碰碰他的胳膊，“老師問你，為什麼配的好。”她這一碰，趙皓天如夢方醒，“噌”地站起，慌裏慌張地答道：“感情好就配的好唄！”
見習主播們哄然大笑。張玉茹忍俊不禁地來到趙皓天的身邊，“在想女朋友吧？”
趙皓天的臉漲得通紅，不知作何回答，周思晗卻接上了話，“報告老師，他的女朋友就在他的身邊！”
見習主播們一起把目光聚向他身邊的韓笑。韓笑立即回應，“誰是他女朋友，就他那樣，配我嗎？”
見習主播們又是一陣鬨笑。張玉茹不動聲色地拿起趙皓天桌上的書，“嗬，研究起《戀愛藝術》來了！”
趙皓天心裏一緊：明明是《導演藝術》，為什麼老師卻故意說成《戀愛藝術》？難道老師在替他打着掩護？他感激地看了看張玉茹，一本正經地說：“老師，藝術不是相通的嗎？我這是學習借鑒、融會貫通！”
培訓室里又響起快活的嬉笑聲。張玉茹輕輕敲了敲桌子，“好了好了不要笑鬧了。陳夢縈，你說說，雕牌洗衣皂的廣告好在哪兒？”
陳夢縈憋住笑站起身回道：“我認為這則廣告有生活氣息，很接地氣。配音的是一位老大媽，語調親切自然，給人的感覺真實可信，這則廣告體現了‘三貼近’原則，也就是貼近生活、貼近實際、貼近群眾……”
“如果我們用播音腔去配音又會是什麼效果？”張玉茹又問。
“如果我們用生硬的播音腔去配，那就脫離了生活，背離了生活的真實……”陳夢縈流利地回答道。
“我的個去，太厲害了！”見習主播們向陳夢縈投去欽佩的目光……
下課了，見習主播們圍着趙皓天打趣。“嗨，皓天，下一課你給我們講講《戀愛藝術》怎麼樣？我可愛上了一個女孩，正不知該如何表白呢！”彭春生嬉笑着說。
“嗯？你愛上誰了？”八卦女孩周思晗湊了過來，“不會愛上我了吧？”
“你？我可不敢。你要是我女朋友天天八卦我，我可受不了！”
“瞧你得瑟勁，要想做我男朋友，你還得到蘭若寺修行八百年呢！”周思晗推了彭春生一把笑着說。
周末下午，沈嫣然照例到兒童福利院做義工，令她沒想到的是彭春生也來到了福利院。
“嗨，彭春生，你來這兒幹嗎？”沈嫣然問。
“就允許你來獻愛心，我就不能來？”
沈嫣然微微一笑，“不去陪你女朋友？”
“女朋友？”彭春生稍稍一愣，笑了，“她也來了，就在那兒！”彭春生說著往沈嫣然的身後指了指。
沈嫣然好奇地迴轉身，“在哪兒？”
“那不是嗎？”彭春生指了指被沈嫣然擦得呈亮的鏡子。
沈嫣然左右看看，除了鏡中的自己並無她人，心裏頓時明白彭春生的戲虐，抓起地上的管子就朝他淋了過去，“讓你壞！讓你壞！”
彭春生幾步小跑衝到沈嫣然身邊，“淋呀！淋呀！怎麼不淋了？”
沈嫣然一聽，嗔怒地拎起管子又淋了起來，但這一淋，兩人的衣服都噴上了水。
“哎喲喲，別鬧啦！淋濕了衣服會感冒的！”老院長笑容可掬地沖兩個年輕人喊道。沈嫣然和彭春生相視一笑，做了個鬼臉……
忙了一下午，彭春生開車送沈嫣然回家。“哎，沈嫣然，你在播音時鬧過笑話沒？”
沈嫣然一笑，“當然有哇！有一次學校食堂讓我們錄一條新菜廣告，食堂經理的文字太潦草，有一句‘九月公蟹腿，十月母蟹香’，當時我就覺得這廣告詞有些怪——好好的蟹肉不吃為啥要吃蟹腿呢？雖不解其意，但我還是深情播出，誰知播出以後立即成為校園的流行笑話，原來，我把‘九月公蟹肥’播成了‘九月公蟹腿’。”
彭春生笑得直拍方向盤，“我也有一次特搞笑的。那天我正在校園電視台直播新聞，一張紙條送到我的面前，我拿起紙條習慣性地開播——下面是本台剛剛收到的消息……，可打開紙條一看我傻眼了——只見紙條上寫着：夥計，你的門牙上有片菠菜葉……”
沈嫣然笑得前俯后合……
車經市精神病院時，沈嫣然無意發現一個戴着大口罩的男子拎着水果匆匆走進病區，她急忙讓彭春生停車，可一轉眼那男子就匆匆消失在人群之中。那男子怎麼那麼像李丹陽呢？按說他不會一幅鬼鬼祟祟的樣子呀？他這麼做到底為何？好奇心驅使沈嫣然撥通了李丹陽的電話。
“組長，你在哪兒？”
“哦，沈嫣然，找我有事？”
“沒事沒事，就是……”沈嫣然慌慌地反倒不知說些什麼。
“到底怎麼啦？”李丹陽焦急地問。
“沒事，就是突然間想給你打個電話。”編過這個理由，沈嫣然發現自己的臉驀地紅了。
“我在辦公室，準備錄製節目。”電話那頭的李丹陽鬆了口氣，“沒事就好。那我掛了。”
沈嫣然抱着手機“哦”了一聲，她感到自己的臉有些發燙。她又把臉轉向剛才那男子消失的地方，心想：難道組長還有一個孿生兄弟？
汽車經過“哆啦咪西餐廳”時彭春生把車停了下來。沈嫣然一愣，“喂，春生，你不是送我回家嗎？”
彭春生“呵呵”一笑，“你也太不厚道了吧？陪你在福利院忙了一上午就沒想請我吃頓飯？”
“你呀，就是一個饞鬼。好吧，我正好也餓了。”沈嫣然跳下車就要拎包，那包卻被彭春生搶在手裏，“給我一次表現紳士的機會好不好？”他說。沈嫣然翻了他一眼，“好吧，隨你！”
“哆啦咪西餐廳”是一個浪漫幽雅的好去處，個性時尚前衛，深得戀愛男女的青睞。剛進大廳，沈嫣然便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沈嫣然！
沈嫣然停下腳步，循聲看去——朦朧的燈光下陳夢縈正向她招着手。在她的對面，坐着一位英俊帥氣的儒雅男士。她快步朝陳夢縈走去。
在這種氛圍曖昧的地方見面，兩位美女主播自然少不了一番打趣——“好哇沈嫣然，真想不到你還金屋藏嬌！被我發現了吧，你說怎麼著？”“你才金屋藏嬌呢！”沈嫣然說著把目光移向旁邊的那位男士，“怎麼？不介紹一下？”
“哦，這是我表哥Sunshine，剛從英國回來。”陳夢縈說著朝那男子招了招手，“Sunshine，來見見我的兩位同事。”那位叫Sunshine的男士應聲過來禮貌地跟沈嫣然和彭春生一一握手。
“Sunshine？你叫Sunshine？”沈嫣然心內一動，這名字怎麼跟自己“一笑配音”上的一位粉絲名相同呢？
“是啊，Sunshine是我的網名，我的中文名字叫肖波。”肖波上下打量着沈嫣然，“你的聲音怎麼這麼熟悉？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沈嫣然欣喜地一笑，“當然見過！你我不是天天在網上見面嗎？我是海之心，‘一笑配音’主配。”沈嫣然說著，用一隻手擋住半邊臉。
“對對對，就是這個造型。”肖波恍然大悟，重又一把握住沈嫣然的手，“我還以為你消失了呢，那麼久也不打理‘一笑配音’了。”
“不是忙嘛！”沈嫣然說著，隨着肖波來到他跟陳夢縈的餐桌邊，“那段《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你還會配音嗎？”沈嫣然問。
“當然會。”
“哦，好哇，給我們來一遍！”陳夢縈高興地提意。
於是肖波和沈嫣然又合配起《三生三世十里桃花》的精彩片段：三月春盛，煙煙霞霞，灼灼桃花雖有十里，但一朵放在心上，足矣……四海八荒，總是會有一個人，一定會有這麼一個人，他會把你的名字叫得婉轉溫柔，蕩氣迴腸……
聽着肖波和沈嫣然激情投入的配音，看着他們熱切親密的樣子，一種被遺忘、被冷落的愁悵悄然飛進陳夢縈的心裏……
晚餐過後，街燈璨然，夜幕已籠罩了整個城市。告別肖波和陳夢縈，彭春生開車送沈嫣然回單身公寓。正走着，沈嫣然忽然驚訝地叫了起來，“快停車快停車！”
彭春生不知何故一腳剎車，“怎麼啦大呼小叫的？”
“快看快看！”沈嫣然指着窗外壓低了嗓門，“那不是副台長鬍志偉嗎？挽着他胳膊的是誰？”
彭春生透過車窗看去，一位漂亮女士挽着胡副台長的胳膊親密地走出咖啡屋。
“那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是他愛人唄！”彭春生嘟囔了一句。
“不是他愛人！我在他辦公室的相框裏見過他愛人的照片，比這個女的丑多了！”
“哦？那就怪了。”說到這兒，彭春生壞壞地笑了，“嫣然同志，你說我們的胡副台長會不會也在暗中包着二奶？”
沈嫣然一笑，打了一下他的胳膊，“想哪兒了你？”
車到廣電公寓樓下，彭春生為沈嫣然打開了車門，“晚安！”他說。“晚安！”沈嫣然應道。這時，她忽然發現彭春生的眼睛裏有種熱切的暖意。她有些慌，忙將目光從他的眼裏跳開。
揮手告別彭春生，沈嫣然腳步輕快地向單身公寓走去。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她的眼前——燈火闌珊處，李丹陽雙手插兜，微笑着向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