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就是不喜歡他
兩人到了客棧時，雨勢有轉小跡象。
談歡站在門口看着屋檐上掉下來的雨水，雨水匯成一條小溪，往河邊流去。
這時祁恆已將傘收好，牽住談歡往樓上走，談歡突然哎呀一聲，祁恆忙問：“怎麼了？”
“你的手好涼呀，而且衣裳也濕了。”談歡雙手握住祁恆的手，放在唇邊呵了呵氣：“這樣就不冷了。”
祁恆的目光溫柔如水，垂眸看着談歡。他想，千里迢迢來尋她，也許最想看到的就是她對他有所回應，哪怕只有細微丁點，對他而言已是足夠……
進了屋子，祁恆先讓小二燒了洗澡水。談歡雖然年紀小，卻也知道害羞了，紅着臉讓祁恆先洗。祁恆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只拿了汗巾將臉上雨水擦去，而後出了門去。
趁着談歆沐浴，祁恆去了櫃枱要了一間上房，為方便來往，他這次就住在談歡隔壁。
北方不似南方，下雨之後天會涼上一陣子。今日談歡雖然沒有淋雨，卻也穿的單薄，擔心談歡會生病，祁恆又要了薑湯。待薑湯做好之後，祁恆端着碗上了樓。
談歡早就沐浴完了，正抱着醫理書認認真真的看着。聽到開門聲，她抬頭看了一眼。見祁恆端着碗進來，就放下書卷蹦蹦跳跳跑向祁恆：“是薑湯哦。”
“嗅覺還挺靈敏。”祁恆笑道，將薑湯遞給她：“不熱了，慢慢喝。”
談歡端起碗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不過薑湯而已，讓談歡一喝卻喝出了美味佳肴的感覺，祁恆笑她：“喝這麼快作甚，又沒人跟你搶。”
談歡把湯碗放在桌上，撇着嘴道：“不喜歡姜的味道呀，早點喝完也早點了事。”
先前祁恆見她歡快的跑了過來，以為薑湯味道是她所喜，不料她的回答卻是這般，他在她面前坐下，將她抱在腿上，前額抵着她飽滿的額頭：“歡歡……你怎這樣懂事。”
談歡嘻嘻一笑：“爹說過，小孩子不能挑食，挑食了會長不高。我想長得高高壯壯，這樣將來就能保護爹啦。”
這願望祁恆聽之，半晌未曾說話。她還這樣小，理當被人呵護、享人照料，現在卻一心想要保護別人。他心中明白，太早懂事乖巧的人，生活必定不會太平坦，沉靜許久后，他緩緩開口：“歡歡，以前你過的好不好？”
談歡仰起頭看了祁恆一會兒，算上在柳村救姐姐的那一次，他總共救了姐姐兩次，今日複檢的時候她就看出來了，他跟她們是一條心的。所以以前那些事，她告訴他一點點，應該是沒有關係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又轉，從他身上跳下來，打開門四周看了看，見四下無人，又把門關上，再次爬上他的身上：“這件事，我就只告訴你一個人，你千萬不可以再告訴別人。”
祁恆點頭：“好。”
“那你發誓！”
祁恆指天為誓：“我發誓。”
而後，談歡兩隻摳呀摳，一張小臉滿是糾結。
祁恆輕聲問：“可是還有別的顧慮？”
“沒有的……”談歡搖搖腦袋：“就是……就是我把秘密告訴了你，你可不可以再抱我一會兒？爹從來都不抱我……”
祁恆頓時笑了：“這有何不可。”
談歡這才跟他說：“以前我過的一點都不好，要不是爹的話，到現在我可能還東躲西藏的。”
東躲西藏？祁恆的手頓然一緊。這些年來，她到底過的都是什麼日子！
“哥哥，你弄疼我了。”談歡的小臉皺成了小包子。
“抱歉。”祁恆微微鬆開了手：“以後，如果遇到任何困難，記得來找我。”
話音方落，又加一句：“不要告訴你爹。”
“只要有爹在，就算遇到再多困難，爹也會把它們解決掉。”談歡的臉上滿是自豪：“我爹是我見過最最厲害的人了。”
“嗯。”祁恆淡淡應了一聲。
看來，要加緊將談歆納入囊中，否則，這一隻厲害的鳥兒，會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飛走。
到時候，他再想找回這隻鳥兒，只怕要費不少功夫。
“哥哥，你懷裏好舒服……我能在你懷裏睡一會兒么？”談歡打着哈欠，懶洋洋窩在他的懷中。
“好。”
她的頭一歪，趴在他的懷裏就不動了。
很快，淺眠呼吸聲響起。
祁恆低頭，滿眼溫柔之色。
或許有些事會因時過境遷而發生改變，而有些事卻會一直保持最初的狀態。
比如她在他懷中睡着的姿勢，再比如……對他的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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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時，談歆從府衙回來。
客棧中冷冷清清，三三兩兩的客人坐在廳堂看着外面的大雨。
談歆收了油紙傘，將傘立到門口，擰去右半邊衣袖的雨水后，她才朝門內走進。
小二看見來人，趕緊撞了撞正趴在櫃枱午睡的李掌柜：“掌柜的，談先生回來了。”
李掌柜揉了揉惺忪睡眼，見談歆正往這邊走過來，忙站起來問：“府衙的人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談歆簡單回了一句，又道：“之前我住的上房，現在還有人住么？”
“有的，這幾日，祁先生跟你女兒一直住在裏面，不過今日祁先生又要了一間隔壁的上房，看樣子，是打算與你做鄰居。”李掌柜道。
祁恆會想要跟她做鄰居？她不過一介布衣，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爺，她能入得了他的眼？
只怕是跟談歡相處了幾日，就想將人佔為己有，不想放手罷？
談歆臉色變得不太好看，拿出錢袋，拿出一錠銀子：“往後我要在這裏住上一陣時日，這是房錢。”
“談先生不必客氣，祁先生已經付過房錢了。”祁先生出手闊綽，一下付去整整十日房錢，還特意囑咐了他往後飯菜要做的豐盛可口，眼前客棧因死了人生意清冷，難得祁先生不計較，還對朋友這樣好，他忍不住誇獎：“祁先生真是好人。”
敬王名聲在外，無人不誇。想不到隱了身份，竟然還被人惦記。外人都道他好，可她就是不喜歡他。但這種不喜歡，卻偏偏不能為外人道也。
畢竟說到底，談歡不是她的孩子。說不準，會是祁恆的孩子。這個念頭從知道祁恆用意的時候，它就存在了。
若做以前，只要懷疑的事，她必定會查出個究竟。但是這一次，她卻只是想想。
如果要查，總能查出個水落石出。只是萬一結果真如她所想，到時候談歡該怎麼辦呢？她知道，祁恆現在很想要談歡，但她不能讓談歡回宮。正是因為太多爾虞我詐，談歡的母親才會凄涼病死，她絕不讓談歡再重蹈覆轍。
將銀子放在櫃枱后，談歆往樓上走去。
李掌柜在身後喊她：“談先生，這錢……”
談歆頭也不回道：“祁先生與我不過泛泛之交，用人錢財我心中難安。他的錢，勞煩掌柜將其退回。”
李掌柜滿臉震驚，想不到，這世道還有這樣好的人。先幫人帶孩子，又為人付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