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性格剛烈
二樓的走廊里，談歆停了下來，面色平靜看向祁恆：“想不到，祁先生竟有偷窺嗜好。”
方才進客棧，談歆只顧着交錢，並未注意樓上有何舉動。當她發現祁恆站在二樓時，已是上了幾層台階。
當時祁恆唇角微勾，雙手隨意搭在雕花扶手上，風輕雲淡般的看着她淡淡的笑，就是這個笑，讓她萬分的不爽。所以她故意拿話激他，想讓他也不高興。
可是，這祁恆非但沒有不高興，嘴角笑意更深。他一步步朝他走來，似漫不經心，更似是刻意為之。
談歆微微蹙眉，不知這敬王究竟要做什麼。
祁恆在她面前停了下來，俯視着她，並不出言。
其實談歆並不矮小，只是與祁恆相比，她無端顯得嬌小許多。實在不喜仰視的舉動，談歆微微後退幾步：“祁先生，你很喜歡聞人汗味？”
這幾日她關在牢房，又濕又悶。天氣燥熱，她只覺渾身都是餿味，幾乎快要發霉。所以一出了府衙，就奔去陳嬌家，帶了些東西回來后，就急急往客棧回來。祁恆的突然靠近，令她有幾分不適，故而說話也沒有好臉色。
祁恆笑了笑：“汗味沒有聞到，倒是聞到了幾分害羞之意。”
談歆嗤笑一聲：“祁先生，在下可是男人，從無斷袖嗜好，何來害羞一說。”
性別問題，祁恆不與她爭，轉而道：“談先生生氣的時候很可愛。”
可愛！
如今談歆最聽不得這個詞，然而看在這幾日他照顧談歡、又撈她出牢獄的份上，她也懶得與他心生計較，只冷哼一聲，往自己門房走去。
“談先生，我救你出獄，這就是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祁恆淡淡開口。
談歆停住腳步，咬牙切齒道：“謝謝。”
祁恆愉悅道：“客氣了，出門在外，大家都是朋友。”
談歆再也裝不下去：“祁先生，您身份尊貴，我高攀不起。朋友這兩個字實在太過抬舉我了，我看這幾日你照顧談歡着實勞累許多……”
“儘管勞累，但我甘之如飴。”祁恆打斷她的話，明知故問道：“倒是談先生，似乎並不願意我與談歡多有接觸，敢問這是為何？”
為何？還問她為何？
要不是他一出現就想帶走談歡，她能防他跟防賊一樣？
偏偏此時此刻，她又說不得半句，臉色更是難看幾分。在心底，她一再提醒自己，眼前這個人是太子爺，千萬不要與他有任何不快，否則依着他的心計，只會顯得自己心胸狹窄……
“我在這裏等待談先生，不過是想取回自己的東西。”祁恆道：“不成想，你似乎不想再看見我。”
信他的話才是見鬼，如果真是想取回東西，大可以讓談歡轉告她就好，偏偏出現在這裏，不過是想看她如何回來。
這次平白無故被人栽贓，稍有不慎就會搭上性命。被他所救，他對自己本事一定有所懷疑，為了自證能力，她只能加快速度破了陳嬌案。這就是為什麼她一離開府衙，就立刻趕到陳嬌家的緣故。
她不會傻到讓祁恆挑出半點刺，這樣他就找不到半點借口帶走談歡。
知道祁恆用意，談歆主動從懷中拿出藏藍色粗布包裹的一塌東西。
當著祁恆的面，談歆將粗布慢慢打開，裏面是幾本賬簿。
“這是什麼？”祁恆不解而問。
關於案件，談歆並未透露太多：“找出兇手的線索。”
“據我所知，死者生前並未與人交惡，也無病痛折磨。如今過去數日，僅憑一身傷痕，你要如何去找？”
“找不到殺害崔焱的人，但是我想，可以試着找一找殺害陳嬌的人。”談歆冷哼一聲：“膽敢污衊我殺人，就是鑽到地底下，我也要把他抓出來伏法！”
“你是說，兩個死者之間有必然聯繫？”只用片刻時間，祁恆就明白她的話中之意。
談歆微微點頭。
“說來聽聽。”祁恆來了興趣。
憑什麼他想聽她就得說，談歆道：“事關重大，你只要知道，我會收拾那個殺人犯就好。”
祁恆眉梢一挑：“你也要知道，微服出巡，我不僅只是修養身心，也有走訪民情的任務在身，遇見殺人放火、栽贓陷害之事，也許明察暗訪……”
“祁先生！”談歆一個一個字地說：“請你不要明察暗訪，好么？”
“這是為何？”祁恆迷茫。
“若是驚動兇手，只怕在下很難雪恥。”談歆道。
祁恆心下瞭然：“不去查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告訴我事情經過便可。”
所以說，對這個祁恆，她一點也喜歡不起來。仗着是太子就可以為所欲為，全然不顧慮別人感受。只要想做，搬出太子名號，無人敢有任何異議，面對滔天權勢，她只得低頭：“好吧，但是現在我要去洗洗身子，然後，這幾天我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你要是想聽，就等我睡夠了再說。”
這些都是小事，祁恆自然爽快答應下來：“那麼，晚飯時我們再見。”
“再見。”談歆立刻告別，疾步走回房間，從裏面重重關上了門。
呵！
脾氣不小。
祁恆唇角微勾，向來有真本事的人，脾氣都不會太軟弱。性格剛烈的人，他見得多了，而她能排首位，真是越來越期待了……
“爹，誰惹你不高興了？”
經過談歆門口時，祁恆聽到談歡的聲音飄了出來。
“有人拿權勢壓住你爹，欺負你爹是個平民百姓，你爹能不氣么？”
緊接着，茶杯重重落在桌上，發出咚的一聲，祁恆笑意更深，看來，他要收回方才的想法，她不是剛烈，而是火爆。
他所接觸的女子，大都溫婉賢淑、知書達理，從未有過談歆這般模樣。有趣，實在是有趣。
“爹，拿權勢壓人的官，都不是好官，我們去跟哥哥告狀吧，哥哥一定會教訓他們的！”
“罷了！”談歆沒好氣道：“當官的都是一條心，那會理我們老百姓怎麼想。”
“可是……”
“你過來，讓我抱一抱。”
對於談歆主動要抱，談歡高興的不得了，迅速跳下床，連鞋也顧不得穿，生怕談歆回後悔，橫衝直撞衝進談歆懷中。
抱緊談歡的那一刻，她急躁的心才漸漸平復不少。她相信，祁恆不會閑着發慌在她身上浪費時間，無論對她說什麼話，做什麼事，都是在考驗她……
這該死的考驗，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又是什麼時候，他才能回到都城去！
抱了好一會兒懷中的人，她才問：“這幾日，有沒有好好看書？”
“有的。”
“有沒有乖乖聽祁先生的話？”
“有的。”
“那……有沒有想我？”
“每天都在想。”
談歆豁然開朗，笑出聲：“甜言蜜語。”
“姐姐，你笑起來真好看！”談歡看呆了。
“噓！不是說過，不要叫我姐姐么？”談歆捏了捏她的鼻子。
“現在又沒有別人嘛！”談歡蹭了蹭她的臉：“姐姐，你明明可以靠臉吃飯的……”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談歆教導她：“這個世上，容貌才是最不可靠的東西。是人就難逃衰老，衰老則色遲，以色侍人，終歸不會有好下場。”
“唔！”談歡很認真的將談歆的話想了一遍，半晌過後，慢吞吞道：“爹，我還是想不明白。”
“你年紀還小，不用明白，記住就好……”
站在門外，祁恆將一大一小的話聽了許久，仍是意猶未盡。直到他意識到自己這是在偷聽，面色變得有幾分不自然，才有些遺憾地抬腳離開。
以色事他人，能得幾時好。才不過十八年華，卻將人心看的這般透徹，她這一顆玲瓏心，讓他開始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