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十八章[08.23]
但是後來,事情卻彷彿有些不對……
她記得自己漸漸渾身發熱,繼而腦子昏沉,恨台上戲子聒噪。
她到底做了什麼?
章鳳桐頭痛欲裂,掙扎着從濕漉漉的地上爬起,呻吟了一聲,便覺臉龐一陣劇痛,「啪」的一聲,一個耳光子重重抽了過來,她整個人被扇的歪了過去,撲到地上,面龐猶如滴血,火辣辣地疼痛。
「賤人!竟如此當眾詆毀於我!你是活的不耐煩了?」
一道冰冷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她終於徹底清醒,睜開眼睛,轉過頭,看見蕭胤棠一臉怒容地盯着自己,目光厭憎如殺。
執壺宮人面無人色,跪在一旁瑟瑟發抖,幾乎癱軟在地。
當章鳳桐從這個親信口中聽到自己今晚當眾做出的事、說出的話后,腦袋「嗡」的一響,眼前一黑,鼻孔里頃刻間便血流如注,滴滴答答,濺落在綉了一隻金鳳的宮裝胸前衣襟之上,黃的黃,紅的紅,血斑蔓延,分外慘烈。
她瞪大了眼睛,一雙眼珠子幾乎都要暴眶而出,揮手狠狠一記耳光,便如自己方才受過的那樣,扇到了那個宮人的臉上,宮人撲倒在地。
這遠遠不足解她心頭之恨,她恨的幾要生啖人肉,從頭上拔下一枚簪子,狠狠胡亂刺向宮人,口裏發出狂亂而憤怒的嗬嗬之聲。
「你這賤人!連這點事都做不好!竟害我至此!」
「噗噗噗」,那宮人脖頸,臉龐,迅速多出了幾個血洞,人蜷縮成一團,一邊抬手捂住臉孔,一邊哀聲尖叫:「太子妃饒命!奴婢怎敢害太子妃,奴婢記得清楚,太子妃杯里的酒是乾淨的——」
「還狡辯!我打死你!除了你,還會有誰知道?莫非你是故意就想害我?」
章鳳桐此刻並沒有飲下藥酒,卻面色慘白,雙目充血,頭髮散發,鼻嘴染血,模樣就和癲狂無二,只見她撲向那個宮人,繼續胡亂狠狠刺她胳膊,宮人發出慘厲尖叫,夜色中聽起來,分外得滲人。
「賤人!害我還不夠,想把李元貴的人引來不成?」
蕭胤棠怒火中燒,上去一腳就踹在章鳳桐的肩膀上,伴隨着輕微喀拉一聲,章鳳桐人飛撲出去數尺,倒在地上,那枚沾血的簪子也脫手飛了出去。
來自肩膀的劇痛,讓她神志似乎突然間又清醒過來,不過掙扎了數下,竟就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飛快地爬到了蕭胤棠的邊上,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哭道:「太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怎知道這賤人連倒個酒都能出錯?我原本只想——」
她陡然停住,牙齒不住打着顫,發出清晰的「的的」之聲。
蕭胤棠反手又一個巴掌甩了過去,蹲下去,一把揪住她的頭髮,咬牙切齒道:「你本是想讓甄氏喝下這酒當眾出醜?是也不是?你這個蛇蠍婦人!虧我想着今日過去,好替你章家人長個臉,你這賤人,瞞着我動我蕭胤棠的人不算,竟還惹出這禍事來!」
他猛地起身,抓起擱於案上的一柄長劍,拔劍指向章鳳桐,朝她逼了過去。
章鳳桐面無人色,在劍尖指向之下,一寸寸地往後挪移,終於被逼到了牆邊,再無路可退。
「太子,你不能這樣殺了我,殺了我,豈不是坐實了我說的那些話……」
章鳳桐哀聲泣道。
蕭胤棠停住腳步,劍尖沒再向前,卻也沒再後退,凝固在半空。
原本英俊的面龐,五官已然微微扭曲,死死地盯着牆邊的章鳳桐,目光閃爍不定,片刻后,慢慢地收了劍,冷冷道:「賤人!我的人這會兒守着宮門,父皇還不知道這事兒,我現在就和你的那個爹去父皇面前請罪,你腦子要是清醒了,到了父皇面前,該怎麼說,不用我再教你了吧?」
章鳳桐整個人斜掛在牆邊似的,一動不動。
蕭胤棠再不看她一眼,轉身便走。
「太子!」
就在他快出去之前,章鳳桐喚了一聲,人靠着牆,慢慢地站了起來,兩隻眼睛猶如銅錢,側旁燭火映照,裏面放出幽幽慘光。
「為今之計,只有一法,或許還能在父皇面前有所迴旋,我這就去求皇後娘娘。」
她說了自己的法子,聲音不住地發顫。
「甄氏之事也就罷了,你殺了曹氏,若此事被認定了,即便曹家人不敢追究,言官必也不會放過彈劾,到時就算父皇有心要將此事揭過,也要有個交代的由頭……」
蕭胤棠眯了眯眼:「你是在威脅我?」
章鳳桐忍住肩膀疼痛,跪了下去:「太子,此事確是因我而起,我如何無關緊要,便是父皇賜我死罪,也是罪有應得。只是你我如今是一根線上的蚱蜢,洗脫了我,才是洗脫太子你自己,這道理,太子應當比我更明白。」
蕭胤棠用憎惡目光,掠過她宛若厲鬼般的一張青白面孔,冷冷道:「還不快去?」
章鳳桐應了聲是,蕭胤棠邁步,走了一步,又停住,轉身道:「賤婦,這回若僥倖過關,你給我記住,你要是再敢妄動甄氏,她便是少了一根頭髮,我也絕不會輕饒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