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十九章[08.23]

V第四十九章[08.23]

章鳳桐面色青白交加,人軟倒在地,蕭胤棠早已經大步而去,她的親信宮人這才畏畏縮縮地走了進來,看了眼狀若厲鬼渾身濕漉漉的章鳳桐,又用畏懼目光,投向還在地上掙扎呻吟的那個宮人。

「都是死人嗎?還不扶我起來?」

章鳳桐厲聲喝了一句,才提氣,覺肩臂劇痛,這才醒悟,方才應是被他給踹斷了骨,強行忍住疼痛,扭曲着臉,被人慢慢扶住,命速速梳頭更衣,經過地上那宮人身邊時,朝一個太監做了個眼色。

太監會意,上去捂住那宮人的嘴,像拖死狗一樣地將人給拖到了陰暗角落。起先還有斷斷續續嗚哇掙扎聲傳出,很快,這聲音便輕了下去,最終歸於沉寂。

……

蕭列登基以來,卷不輟手,事必躬親,昨日又因地方旱災急需賑災撥款的奏報,連夜召戶部堂官議事,深更未眠,今日連軸上朝,幾本重要些的奏摺,晚間召裴右安和吏部何工朴、張時雍等人商議勾批之後,倍感疲倦,便睡在了便殿,甫入夢,被李元貴喚醒,得知太子妃在今夜為母慶壽的宴堂之上,眾目睽睽之下,竟酒醉發癲,舉止失儀,吃了一驚,隨即皺眉道:「怎會如此?罷了,叫她下回禁飲酒便是!」

李元貴道:「萬歲爺,若只這樣,怎敢驚擾到萬歲爺面前?實在是太子妃說了些話,恐要惹出軒然大波,太子和章老恐萬歲降罪,這會兒人都來了,就跪在殿外,懇請萬歲恕罪。」

「說了何話?」

李元貴小心將話複述了一遍。

蕭列僵住,猛地將崔銀水方才遞來的腰帶擲摔在地,怒道:「豈有此理!竟會有這樣的事!」也不知他怒的是太子妃口出亂言,還是她說出來的那些事。

李元貴慌忙將腰帶捧起,見上頭鑲嵌的一塊寶玉已然碎裂,示意崔銀水換一條來,自己躬身道:「是,是,想來只是太子妃醉酒亂語,只是當時人太多了,瞞是瞞不下去的,故太子和章老都來向萬歲請罪。」

蕭列怒道:「說都說了,來向我請罪又有何用?」

李元貴遲疑了下:「那奴婢去傳話,讓他們退下?」

蕭列起先不語,忽道:「叫太子進來,讓章老回去。」

李元貴應是,急忙出去傳話。片刻后,蕭胤棠快步入內,神色惶恐,跪下去便叩頭不止,道:「父皇,太子妃酒後失德,竟滿口胡言亂語,兒臣殃及池魚,感慨憤怒之餘,更是慚愧,愧對父皇平日諄諄教誨,懇請父皇責罰!」

蕭列盯了他一眼:「你媳婦說你掐死曹氏,可是真的?」

「醉酒亂語,怎會是真?那曹氏跟我多年,與我感情甚篤,平日也無錯處,我為何要殺她?便真的黑了良心,也斷不會送掉她的性命!當時王太醫也在,親自為她診的病情,父皇若是不信,可召王太醫來詢問!」

蕭列哼了一聲,冷冷道:「朕信你容易,只是你叫朝臣言官也能信你?」

「父皇!外頭那些人不信也就罷了,若連父皇也不信兒臣,兒臣快要冤死了!」

「住口!」

蕭列勃然大怒,操起案上一本奏摺,朝他劈頭蓋臉擲了過來。

「你若不愧屋漏,她便是爛醉如泥,如何能憑空編出這樣的話來誹謗於你?」

「父皇!兒臣確實有罪。事情既到了這地步,兒臣也不怕說了。兒臣從前被甄氏救過,確實對她動過心意,這兒臣認,只是後來,甄氏被父皇做主嫁了右安,兒臣視他一向為兄長,便就此斷了念頭,再無半點不當有的非分想法。只是這個章氏,看似豁達大度,實則最是小雞肚腸。她本就不滿兒臣冷落於她,見兒臣與曹氏相和,又知兒臣從前曾有意於甄氏,心底妒恨不已。平常自然不會外露,今夜醉酒,心魔失控,想是在她心底,恨不得兒臣身敗名裂,故胡言亂語發作出來,請父皇明察!亦可叫她起來,一問便知!」

蕭胤棠說完,不住叩頭。

蕭列冷眼看着他。

便在此刻,李元貴的聲音從外傳來:「皇後娘娘到!太子妃到!」

蕭列抬起頭,見周氏匆匆入內,身後跟着臉色憔悴的章鳳桐,兩人入內,章鳳桐跪在了蕭胤棠的邊上,周氏卻神色激動,道:「皇上!不得了了!這後宮要亂了天了!有件事情,妾是不得不說了!太子大婚之前,妾便得了密告,說那曹氏因嫉妒太子妃,於宮外尋了方士,暗中對太子妃施展巫蠱之術,能讓人失了心瘋,做出妄誕之舉。全怪妾疏忽,當時並不相信,想着曹氏平日看着老老實實,怎會做出這種事情,想是哪裏得罪了人,被誣告了到了妾的面前,當時便將那人打了一頓,罵了出去。沒成想今夜太子妃竟出了這樣的事,妾這才驚覺,方才叫人去東宮太子妃的居所,果真竟在她的床下找出了惡蠱之物!實在是駭人聽聞!」

她朝外喚了一聲,那林嬤嬤便躬身入內,跪在殿門口,雙手高高捧着一隻托盤。李元貴過去,將那托盤取來,裏面放了一個白面小人,臉上寫着太子妃的生辰八字,胸口后心,扎着銀針。

周氏也跪了下去,流淚道:「萬歲,全是妾之過失!怪妾太過面軟心善。若在當初得到消息之時加以警惕,將那曹氏拿了追查到底,也不至於釀成今日之過!太子妃是被惡蠱詛咒,今夜這才當眾失態,胡言亂語,那些說出的話,又豈能當真了?不定就是曹氏惡靈作祟!求萬歲明察!」

章鳳桐深深下拜,跟着低聲哭泣。

殿中氣氛沉悶無比,再無人說話。

「啟稟萬歲爺!章老得知萬歲不見,方才以額觸柱,說要以死謝罪!這會兒頭破血流,不省人事……」

李元貴又匆匆入內,稟道。

章鳳桐泣聲驟然變大,又強行忍下。

殿內死寂,最後只剩章鳳桐的低低飲泣之聲,回蕩在大殿的那被燭火照不到的陰暗角落之中。

蕭列蕭臉色極是難看,目光從跪在自己面前的三人身上依次掠過,忽的冷笑了一聲,自言自語般地道:「好啊,齊全了。」

他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向著夜空佇立片刻,冷冷道:「皇后和太子妃退下,太子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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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妻心懷小伎倆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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