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十七章[08.23]
「太子妃發狂時,掃落了桌上一些盤碟器具,酒壺也砸碎了。」
裴右安沉吟。
嘉芙忽想了起來。
「哦。是了!那個宮人倒給我的第一杯酒,我灑在了袖子裏。我擔心我闖禍了你罵我,晚上洗澡換下來后,特意放了起來,沒讓檀香收去洗了,心想說不定能留個證據。」
裴右安有點意外似地,揚眉,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小滑頭!還不拿給我看?」
……
東宮。
「嘩啦」一聲,一桶夾着半化冰塊的水朝着地上的章鳳桐澆頭蓋臉地潑了過去。
章鳳桐打了個哆嗦,意識漸漸地清晰,終於勉強睜開了眼睛,一時卻還不知身在何處,只覺渾身濕透,頭痛的厲害,整個人極為痛苦。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今夜的壽筵酒席之上。
她模模糊糊記得,甄氏喝下了藥酒,但除了頭暈酒醉之外,卻沒有半點她預期中該有的反應。
既已下定決心,她便絕不會輕易放棄。從小到大,也是因為這種過人的心性,才推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的地位。
倘不是如此,小時候,姐妹們斗花草,盪鞦韆,歡笑嬉鬧,她又何以能熬過窗讀之苦,去做一件件她原本並不感興趣卻能為自己贏得名聲的事?
她沒有容貌,恰又不甘泯然於眾,靠着對自己夠狠,才終於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在決定下手之前,她也曾再三猶豫。但曹氏的死法,猶如給她敲了個警鐘。
此前她一直覺得,自己可以無視蕭胤棠寵幸別的女子。
世上女子,於男子而言,不過分為兩種功用。
第一種,上以事宗廟,下以繼後世,這是正妻。
剩下的第二種,便全是伺候男人,滿足男人慾望,如此而已。
她會是蕭胤棠的前者,而那個甄氏,不過也就只是皮肉色相,想來蕭胤棠得到過後,久了,自然也就淡了。
但現在,她漸漸有些沉不住氣了。
蕭胤棠對甄氏的上心程度,遠超了她一開始的想像。
曹氏跟了蕭胤棠多年,算他寵愛之人,卻僅僅因為聽到了那樣一句和甄氏有關的話,便被他給掐死了,事後蕭胤棠也無半點後悔憐憫之色。
這令章鳳桐感到些許懼怕。
人大多如此,越是得不到的物件兒,越是心心挂念。
她和甄氏打過幾次交道。幾次言語交鋒,自己絲毫沒有佔到便宜,可見那女子絕非如她外表那般軟弱。
更蹊蹺的是,據她所知,這個甄氏從前和裴修祉似也有所牽扯,又是這樣的家世,竟能夠在如此快的時間裏,讓裴右安這個天子面前的第一紅人娶了她。
裴右安是什麼樣的人,從前在武定之時,章鳳桐心裏就清清楚楚。
章鳳桐相信,沒有異於常人的手段,這是絕對不可能達成的事情。
她有一種深刻的危機之感。
一旦日後,蕭胤棠能夠隨心所欲了,誰能保證他不會為了討好這個心機女人,想方設法扶她上位,繼而廢了自己?
扶原本的臣妻上位,雖看似荒誕,但只要皇帝想,總是會有法子的。
與其日後不可控制,坐以待斃,不如趁着如今蕭胤棠還被制衡着,自己先暗中下手,毀了甄氏。
她往酒里下的秘葯,來自烏斯藏密宗,性怪而烈,吃下去后,靈台迷亂,宛若醉酒,效果因人而異。
天性暴烈者,即刻殺人。
天性狐媚者,當眾宣淫。
章鳳桐認定這個甄氏狡詐而狐媚,只要吃下藥酒,眾目睽睽,醜態畢露,徹底毀去名聲,不但裴右安蒙羞,她不信,蕭胤棠還會對她如此上心,過後只要毀去證據,誰能懷疑到她的頭上?只會想那甄氏自己醉酒,無德無教,這才醜態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