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認親

急促的警笛聲劃破了寧寂的夜幕，人們在睡夢中被猛然驚醒，迷迷糊糊地爬起來，看見外面的警車時清醒了不少，害怕又忍不住好奇地躲在房間裏，探頭探腦地看着外面稍顯混亂的現場，隱隱中還有一絲鐵鏽味瀰漫在河邊。

屍體已經被拉走了，現場仍被警戒線圍着，見已經沒有熱鬧可看，剩下的人們也很快回了屋子裏，河邊再次只剩下來回肆虐的寒風。

哦，還有橋上的一個高大壯實的男人正抱着一隻白貓，沉默地看着那塊已經發黑的血跡。白貓在他懷裏打了個呵欠，撓了撓男人，他這才提着腳步離開。

司安捏着手裏的報告趴在桌上，才有了幾分睡意，小陸"砰"地一下撞開門，把他的瞌睡驅趕得無影無蹤。

"司隊!剛才南區古鎮那邊送來一具自殺的女屍!"他臉上驚魂未定，也不知是看到了什麼。

司安穩住差點掉下椅子的身體，聽到小陸的話簡直要崩潰!

"自殺的需要定為刑事案件嗎？啊！"司安的河東獅吼讓人嚇了一跳，捏着手裏的文件夾，囁囁開口:"那……那女屍身上的傷口有些奇怪，分所就把案子遞上來了……"

傷口不奇怪，但導致她死亡的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脖子上一個撕裂的缺口，皮肉處被河水泡的有些泛白。本來這樣的傷口已經足夠致死了，體內的血量也符合失血死亡的標準，然而法醫驗屍的結果卻是溺水死亡!

更詭異的，屍體兩臂上有深可見骨的掐痕!

司安按了按鈍痛的額角，看了一眼窗外仍舊黑沉的天空，沉沉地嘆了口氣。

最近離奇的案子很多啊……就像是要有什麼大事發生一樣……

他徹夜難眠，阿梨卻是睡了個好覺。除了夢裏總有一隻大狗緊緊扒着她不放之外。

阿梨微微覷了一眼正整理地鋪的元凩之，大概是她的眼神太直白了，元凩之似有所感地抬起頭看着她微微笑了笑，然後猛地探身過來給了她一個早安吻。

溫熱的呼吸相互纏繞着，像是不分彼此的連理枝，阿梨暈暈乎乎的不知今夕何夕，大狗的事情早就被拋在腦後。

"唔……"好不容易得了呼吸，阿梨抬眼時卻忽然對上他深邃若潭水的眸子，看似清澈，其實深不見底，惑人心神。

元凩之看着她這副獃獃的模樣，笑着揉了揉她的發頂:"快些起來，我去煮早餐。"

略帶深意的笑讓阿梨臉色猛地漲紅。他那眼神什麼意思？搞的、搞的好像是她欲求不滿似的!哼，平時看起來像個高冷的正人君子，其實是個大尾巴狼!

阿梨努力平復自己翻騰不已的心臟，呼了口氣拿起手機，一下子跳出來的十幾個未接電話讓她驚了!

司安這是被鬼攆了嗎打這麼多電話!不過她什麼時候把手機調成靜音的……奇怪的嘀咕了一下，也沒想太多，只當是自己上了年紀腦子不好了。

"嘟……"

"喂……你總算看到我的求救電話了啊……"

司安的聲音聽上去感覺已經臨近崩潰了，不過也難怪，近幾個月的命案一件接一件的，他沒直接進醫院已經算得上抗打擊了。

阿梨和元凩之在吃完早餐后才往警局趕，阿梨還非常善良的給司安打包了一份小籠包。

"媽!!!"一道稚嫩又撕心裂肺的叫喊聲猛然炸在阿梨的耳邊，腳下的力道把她拽的一個踉蹌，扶着元凩之的手堪堪穩住，卻看到他目光陰沉地看着她的腳，然後把那扒着她的小人輕輕鬆鬆地拎了起來。

是個粉嫩嫩的小姑娘，六歲左右，一雙惹人喜愛的大眼睛正牢牢盯着她。

當然，要是她臉上的表情沒那麼委屈，眼神表露出來的不是孺慕，會更讓人喜愛的。

阿梨被她那一聲"媽"驚的回不過神來，旁邊突然跑出來一個拎着一袋包子的男人，想衝上來把小女孩搶回去，卻又礙於元凩之身上的氣勢而不敢上前。

此刻街道的人漸漸多了，不少人駐足觀看這場鬧劇，在他們眼裏，這就是一個負心婆娘拋夫棄女的狗血劇情，而阿梨，自然就是那個負心婆娘。

阿梨深深反省了一下自己兩百年來是否真干過這等讓自己都唾棄的事情，再三確定之後理直氣壯地向元凩之澄清:"我沒有!不是我!"

那急切的樣子着實讓元凩之深深愉悅了一把:"我自然是知道的，畢竟阿梨滿心滿眼都是我。"

所以，這兩人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意圖拐賣年輕女子？!真讓人震驚!

元凩之把手裏撲騰的小姑娘一甩手丟給那個男人，警告地看了一眼，滿意地看到兩人無聲的抖了抖，拉着阿梨轉身離開了。

小姑娘一臉石化地待在男人的懷裏，在看不到兩人的背影後轉而一副兇狠的小模樣:"容梨這混賬!居然不認識我了!"

這才隔了多久!這混賬居然有了新歡!氣狠狠地咬下手裏包子，更炸毛了!

"奴舟!不是讓你買肉包嗎？！"

"容梨你是用……"爬的嗎？剩下三個字在接觸到阿梨手中的包子時飛快咽了回去，轉而一副諂媚的樣子，讓阿梨惡寒了一把!

元凩之看着窗外眯了眯眼，轉過臉對阿梨溫柔地笑着:"我去趟洗手間。"

"唔，好。"

司安咬着手裏的包子不發一言，他怎麼覺得這人是要去收拾人的樣子呢？

"啪!"

"痛!"元凩之的確是來收拾人的。小姑娘正探頭探腦地往警局裏看，卻突然天降橫禍!

捂着額頭，皺着眉看向那個突然出現在後面的煞神，他渾身的氣勢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讓她本能的懼怕。

呲牙咧嘴地摸着腦袋上的大包，她眼疾手快地拉住旁邊一臉怒色捏着拳頭的奴舟。開玩笑!誰不要命了敢和那男人動手!

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正準備博同情，卻突然聽到元凩之陰狠狠地開口:"滾遠點!再敢跟着，呵!"

"嘎？!"委屈的表情並沒有任何用，僵硬地停在臉上，有些滑稽。元凩之警告之後便轉身離開了，留下兩人一臉錯愕地站在原地。

……

"是昨晚在南橋河邊發現的，目擊者被嚇暈了現在還在醫院裏躺着呢。"

"南橋河是哪？"

"……就是上次招魂的地方。"

阿梨聞言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那兒叫南橋河啊……她從來不記這些東西，一般要去的話直接循着記憶去就行了。

"死者不知道為什麼昨晚換上了婚紗，作了一番新娘的打扮之後才去的河邊，然後……就離奇的死了。而且據調查，她沒有男朋友，不存在結婚。"所以這身裝扮詭異難解。

阿梨捏起屍體上一根已經幹掉的水草問:"你確定是在南橋河邊？不是在村子外的那條河？"

"村子外的那條河？你說的是哪……"

"齊家屍體。"這麼一說司安就懂了:"哦，那是吳村河。為什麼這麼問？"

阿梨捏着那根水草，眼睛不動地說道"因為這種水草，只有吳村河才有。"在發現怨屍之地初始她就四處打探過，這種水草比較特別，由陰而生，只有吳村河那塊地方符合它的生長條件，不過……為什麼會在相隔甚遠的南橋河出現？水流帶動的顯然不可能，因為屍體上的水草還很新鮮，是一種剛和主根斷開不久的那種樣子。

元凩之剛進來的時候被攔下了。

平時高冷的女法醫正一臉糾結地站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臉紅紅的，說話有些吞吞吐吐:"先生和容小姐的感情好似……不太好？"之前的幾次都是容梨在旁邊而元凩之一臉漠然，在她看來就是兩人感情淡薄。

元凩之皺了皺眉沒說話，她以為是默認了。

女法醫臉上難得出現高冷以外的表情，有點……羞澀？元凩之沒看她，錯身徑直走了，這樣的無視讓那女法醫滿腔熱情像被冷水澆過，尤顯凄涼。

偏偏此時剛走進來的魏煜陽還不忘補上一腳:"哎呦喂我們技術精湛為人高冷的楊法醫也開始思春了啊？這可還是冬天呢！"

兩人平日裏就各種不對付，楊琳看不上魏煜陽沒有男子氣概，魏煜陽鄙視她自視甚高誰都看不上，兩人抓住了對方的痛處自然是毫不留情地往死里補刀。

"長的丑還想着別人的男人!"稚嫩的嗓音說話卻是鋒利，甚得魏煜陽的心:"就是!"

嗯？

"你這小姑娘來警局幹嘛？"看了一眼抱着她的壯漢，實在不解兩人來這的目的，看上去也不像是來報警啊……

小人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轉而一臉興奮模樣:"我來找我媽!"

"……？"

三人就這麼目不斜視地走過了，楊琳的臉色卻是難看無比!

簡直就是羞辱!

"媽!這小白臉在外面勾三搭四背叛你!"小姑娘的大嗓門讓門裏的阿梨和司安深深驚了一把!而元凩之的臉色立馬沉了下來!

這玩意怎麼又來了!

阿梨則是滿臉無奈，她實在是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女兒，她明明沒結過婚!嗯……不過她說的勾三搭四的小白臉？轉臉看向元凩之，不白啊，小麥色的嘛。

"阿梨莫不是不信任我？"見阿梨看着他，元凩之捏起她的手，語氣受傷地問道，還有着一絲絲的……委屈？

"怎麼可能!"阿梨迅速變臉言明真心和立場，轉而義正言辭地看着那小姑娘:"你可別亂說話!"

場面有些混亂，司安只覺得腦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