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屬於你的東西（4）

“你聽到了嗎，你聽到了嗎？她剛才說的，那個東西會屬於我！”他的情緒非常激動。

“你先安靜一下，你的情緒太激動了。”

他不再說話，大口喘氣。

“要不，先看看你手機的通話記錄？”他接著說。

庄笑陽定定神去看他的手機，剛才確實有一個通話記錄，不是一個，是三個。那麼說確實有人給他打過電話，而且是三個人。

“這樣，我們回撥過去，看看剛才是不是有人給你打過電話。”

庄笑陽點點頭，以前他從來沒這樣想過。王奇拿他的手機撥了最新的那個號碼，那邊接通了，他驚訝地看一眼庄笑陽低聲說：“是殯儀館。”然後接着問道，“請問，剛才有人打過我的手機嗎？”

“他說沒有。”話還沒落音，庄笑陽一把搶回手機：“喂喂，你那是哪裏，剛才真沒有人打過我的手機嗎？”

“這是殯儀館的值班室，你是誰？我沒事為什麼要打你電話？”一個男人的聲音說。

庄笑陽啊了一聲，那邊掛了。

王奇看着他。

“真的……真的是有……那個女人的……聲音……”他失措了。

“走吧，別想那麼多了，回去好好睡個覺。”王奇拍拍他的肩。

“那是王后的聲音，你知道嗎？”他衝著他的背影叫起來。

他回頭深深地看他一眼，還是轉身走了。

庄笑陽知道再申辯也沒什麼用，他已經走了，他沒聽到，他不會信的。他一直是個不太喜歡跟人打交道的人，這次能關心他幫他求證這些號碼是很難得的事。現在他轉身走了，說明他已經不想再多管。隨着腳步聲漸漸消失，他感到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你知道她最先掉下來的是什麼？是靈魂，‘咕咚’一聲，就象熟透的桃子。”

他一直在想這句話，那個聲音在跟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帶着一種得意和悚然，彷彿她曾經看到這個場面時既害怕又興奮。庄笑陽感到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一個人在死亡前如果靈魂先死了，象熟透的桃那樣掉下去，那是件很恐怖的事，對將死的人是種可怕的折磨，他們會強烈地意識到這點。所以有些人在死前會做懺悔，以讓他們的靈魂可以跟他們的生命一同閉上眼睛，那樣的死亡才會舒服一些，少受點煎熬。他不能體會那種痛苦，但有一種痛苦他有可能體會，那就是在活着的時候被人生生奪去靈魂，那是一種緩慢的撕裂，會讓人生不如死。那個聲音說過，最後他會變成一個肉身，只有**沒有靈魂的肉身，而奪走他靈魂的，就是屬於他的另一個肉身，如果那個肉身是代表惡的黑色。它從他的生命力量里復活，然後跟定他直到把他的靈魂據為己有。這並不是說其它顏色就不代表惡，她還從沒見過其它顏色的肉身，但她剛才說不能確定它的好壞就說明它不是黑色的。

它不是黑色的，它是紅色的！它從我放的音樂里復活了，聚合在一起慢慢長大！就象無數灰塵在空氣中逐漸飄移到一起，紅色的灰塵。

不！

我什麼時候開始相信她的話了？

我的身邊是什麼時候出現這些異常的？

他發了瘋似地抱住自己的腦袋。不行，不行，那個肉身，那個紅色的東西，為什麼是屬於我的？哈，可笑，從殯儀館打來的電話，那邊卻說根本沒這麼回事。她到底是誰？一個死人嗎？是的，也許真是一個死人，她看着另一個死人復活。我們無法知道一個死人能做出什麼事情，比如讓你的手機自動開機，比如從殯儀館裏打來電話。最重要的是，我們無法預知這個死人想對你做些什麼，能做成什麼樣子。不，我不能有這樣的想法，這讓他感到恐懼。他翻出通話記錄，撥通了前兩個電話號碼，他希望得到一個答案，或者說，一種安慰。那邊居然是空號。

又是個匪夷所思的事情。

整座辦公樓空蕩蕩的，所有人都走光了，只有他孤伶伶地站在播音室的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