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彷彿
幸好有僕人奪下來鳳凰手裏的玻璃碎片，鳳凰六神無主，哭得花枝亂顫，如同受了天大委屈。
這下慕清和祁玫對視一眼，大太太給桂媽使了個眼色，桂媽上前扶起鳳凰。
“帶這個可憐的孩子下去休息吧。”大太太道。
桂媽帶鳳凰退下去，周管家立即吩咐人來收拾一地狼籍。
“清兒，鳳凰這丫頭性子如此烈，這次幸好勸住了，萬一出了好歹，傳出去是你冤枉了她，就算你再是張長官府邸的紅人，於你聲名也不好，以後不要這麼冒失了。”大太太語氣頗有責備，聽起來還是為了慕清着想。
慕清無言以對，在鳳凰提出要求大太太出來評理時，他就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這樣的結果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明擺顛倒是非黑白，真是無可奈何，他暗暗嘆了口氣。
“老二媳婦，你現在嫁給了清兒，凡事應該多勸着點，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讓他胡鬧。別怨我說實話，我覺着你雖說是珊珊的姐姐，行事卻不如珊珊，要是珊珊碰上今天的事，一定會勸着華兒息事寧人，你反而要跟珊珊多學着點。不過你畢竟新嫁進來，周家規矩還不懂，娘可以理解，以後你盡可以多向你妹妹請教，不懂就要學。”
“是，娘，兒媳受教了。”祁玫聽大太太每句話都帶刺，又目睹鳳凰突然翻盤，不僅大開眼界，好在她在祁家所聞不少，並不吃驚。
現在她明白了，周家水也不淺，自己的夫君屬於場面上威風凜凜，家裏被人掣肘的局面，經此一事她打定主意，定要幫到慕清。
她拉了拉慕清，緩和局面幫他下台，對他說道：“娘說得有理，忙了半天你也該歇歇喝口水了。走吧，我們回房去。”
慕清被她一提醒，倒是覺得口乾舌燥，任她挽着胳膊下樓去了。
他們走後，桂媽來到大太太身邊，耳語道：“我讓她到房裏等您。”
“嗯。”大太太讚許地看着桂媽，“做得好。”
桂媽扶着大太太回房裏，鳳凰已經等在她房裏一旁站下。
“我周家這一眾丫鬟僕人里，倒是你讓我刮目相看，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恨二少爺。”鳳凰咬牙切齒。
“這就奇怪了，據我所知，你在他身邊這麼久，清兒素來待人溫和，重話說不來幾句，你理應不該恨他才是。”大太太道，她打量了一番鳳凰，思考了一會，“莫非......你傾心於他，他卻不理不睬？除了感情，我想不出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鳳凰不語。
“看來就是了。你是個聰明人，想必早已經想到了我可以幫到你。既然你投靠了我，就要聽我的安排，不能任性妄為，否則我大可以讓你做過的事情大白於天下，到時你就是想有讓人幫你也不可了。”大太太神情肅穆告誡道。
“我懂，太太。”鳳凰真的聰明，響鼓不需重鎚，“是太太救了我，我感恩都來不及，我一定聽您的安排。”
“我沒料想你這麼豁的出去，論膽識你倒是不輸男兒。”大太太回想起她剛剛那一幕。
“我一無所有，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就是一命。”鳳凰苦笑一下。
“那好，你先回廚房。回頭我向老爺秉明了，升你為家裏管雜事的領頭大丫鬟，你看怎麼樣？”
“謝謝太太。”鳳凰喜不自勝，做了領頭大丫鬟，一定程度上代表她可以小範圍的發號施令了，月例銀洋也多了不少。
果不其然，第二天周管家就來宣佈了，聽說鳳凰還被提成了大丫鬟，慕清有氣，祁玫越發覺得這個鳳凰不是一般的小角色，眼下家裏的人林林總總，慕清能用的寥寥無幾。
她也在思考如何破局。
轉眼祁玫到了回門的日子，周家備下了禮物，慕清陪着祁玫回了祁家。
兩個女婿里，祁老爺最看重慕清，因為祁瑛是私奔而走，祁老爺恨得只當沒有這個女兒。
慕清一來，祁家都是以貴客之禮對待他，幾天前又是洒掃又是佈置的，隆重異常。
祁玫覺得很有面子，碧春亦然。吃過了午飯，慕清陪着祁老爺談天，碧春拉着祁玫在房裏說體己話。
“周慕清待你可好？你說實話，上次他來家裏吃飯，我可覺得他對你不冷不熱的，娘還很為你捏把汗。”
“慕清和上次不一樣了，我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娘不用為我操心。”祁玫笑道。
“傻孩子，娘哪能不牽挂你呢，我只有你一個女兒，唯願你好好的，無病無災不傷不痛。娘知道周家，別看人少卻也是大宅門大府第，大宅門裏哪能沒有腌臢事，你可要謹言慎行，千萬別憑一腔熱血瞎闖瞎撞，不要牽連進去白白犧牲。”碧春道。
“娘你聽到了什麼，怎麼這麼說？”
碧春淡淡笑道：“這哪裏還要打聽，娘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你打小是個機靈丫頭，娘說的你應該都懂。”
祁玫知道娘勸她慎重，要明哲保身，她知道若沒有自己站在慕清身邊幫助他，他就愈加孤獨無助了。
“家裏還好嗎？”祁玫想換個話題，“三娘她精神還是不好么？”
碧春搖搖頭：“唉，你二妹跑了以後，她就纏綿病榻了，怎麼勸也無用，也不見人，只有醫生每禮拜來幾次。她也是只有一個女兒，我看着她就害怕你出事，倘若你有個什麼，我該怎麼活下去...”
話題差點又轉回去，祁玫打岔問道：“四娘呢？”
“老樣子，她常年的病居然好的差不多了。不過說到她，我想起一件事來。”
“怎麼？”這話激起了祁玫的好奇心，“娘，你說說。”
“你爹最近常去梨園閣聽戲。有一天他回來說，上次花琪芳的新戲上演，他在人群里彷彿看到了大姑爺周躍華。”
“這沒什麼啊。”
“蹊蹺就蹊蹺在他帶在身旁的一個女人，你爹說那個女人絕不是你三妹。”
“我看慕清他大哥周躍華和三妹夫妻倆和和睦睦，別是爹看錯了。”
“我也這麼想，你爹也只碰到過一次，所以至今沒敢跟你四娘說。”
“嗯，娘你不要說，就當沒發生過就好。”
“是啊，哎呀我們娘倆說著話，都忘了你爹他們在廳屋裏，別讓他們等急了，我們出去吧。娘給你今天說的話，你千萬記住。”碧春囑咐道。
“我心裏有數，放心。”祁玫應道。
她們母女手挽手走出來，呆了一會慕清夫婦告辭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