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鳳凰
慕清可沒忘記最近發生的那些糟心事，為了平平安安舉行婚禮，他忍着沒有處置丫鬟鳳凰酒里下藥的事，他甚至疑心合巹酒里做手腳也和鳳凰脫不了干係，可他不能聲張只能暗地調查。
若嵐早同他說過，家裏上至管家下至普通丫鬟婆子，都是大太太的勢力，慕清越來越發現這一點，如果他動作太大，牽一髮而動全身，到時候引發老爺子不滿，群起而攻之，他再想動作也沒有辦法了。
慕清把周管家叫來，問道：“婚禮時給我準備合巹酒的是誰？”
“那個啊，好像是婚宴時多餘的一瓶酒，當時人多熱鬧我也記不清是誰經了手，二少爺怎麼問這個，是酒有什麼問題么？”
“沒事，沒事，隨便問問。”這動手腳的人倒是個聰明人，趁亂神不知鬼不覺，日後查問起來，倒來個死不認賬。
“二少爺，如此我先退下了。”周管家虛了一禮，離開了。
接着慕清喚來鳳凰，他始終疑心她，為何兩個杯子只有寫了自己名字的那個被做了手腳，目的就是整祁玫。
誰能對一個剛剛過門的新婦有愁怨，最有動機的只有鳳凰。
“少奶奶那杯合巹酒里被人動了手腳，是你做的吧？”慕清語氣嚴肅問道。
鳳凰低頭道：“這件事我不知道。我哪裏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少奶奶的酒里動手腳？”
“是么？你沒膽量？我看你膽子大的很，什麼都敢做。你這種心術不正的人，我是不敢再用了，我這就叫周管家來，帶你到賬房去結工錢。”慕清面上平靜，看不出表情。
“少爺，紅酒的事情是小枝廚娘慫恿，我一時鬼迷心竅做了錯事，求求您饒了我。我出了周公館，無親無故，就沒有活路了。”鳳凰流淚哭求道，她自認為摸透了慕清的脾氣，在賭慕清的心軟。
可惜她賭錯了，今時他不如往日，鳳凰這點裝可憐的伎倆他哪能看不出來。
祁玫進房間道：“夫君，你們周公館的丫鬟真是好手段，連下藥這種事情也幹得出來，這樣狠毒的人你還能留在身邊，你叫鳳凰是吧？”
鳳凰一愣，千算萬算倒是沒把少奶奶算在裏面，心道不好怕是要壞事。
“鳳凰，我夫君心善，對你算是網開一面了。不論這次是不是你做下的，我們都不能留你在周家。你能乖乖拿了工錢離開，我們對你過去做的所有事都既往不咎到此為止。如果你不識抬舉，不僅面上難堪，也落不到什麼好。你自己考慮考慮？”祁玫一番話說得有輕有重，鳳凰聽得真真切切。
“不，二少爺、二少奶奶，你們不能趕我走！老爺太太還沒有發話，我不能走得不明不白，你們的決定怎麼樣也要秉明太太。只要太太一句話，就算是殺是剮，鳳凰毫無怨言。”鳳凰哭求無用，又開始想別的法子，大太太素來和慕清不合，只要投靠了大太太，她定能挽回局面。
“既然鳳凰你要見娘，那就讓娘來定奪吧。”祁玫道，“我想不到娘有什麼理由讓你繼續留在這裏。”
慕清暗地裏朝祁玫使眼色，聰明的她立即意識到剛剛自己的話肯定哪裏有不是之處，可話已出口，再收回也來不及，她索性帶着鳳凰往大太太那裏去，慕清跟在後面。
大太太在佛堂里禮佛，桂媽在門口等着伺候，幾個人就要往佛堂里去，桂媽攔住了：“這是清凈之地，你們吵吵嚷嚷攪擾夫人禮佛清修，成何體統？”
“我們有事要見娘，請娘出來評個理兒。”慕清上前道。
“什麼要緊的事非要現在說不可？”大太太聽見佛堂門口的響動，忙走了出來問道。
“娘，我們要打發一個丫鬟，她非要您發話才願意走。您看……”祁玫說道。
“哪個丫鬟？”
“人我們已經帶來了，就是鳳凰。”慕清冷冷道，“娘您不知道，我婚禮之前她就搞些歪門邪道，居然偷偷在我的紅酒里下藥，您說這樣的人要不要早點趕她出去？”
“她下了葯？”大太太問道，“你身體還好吧？”
“我沒喝那瓶酒。對了，大嫂看到她進了我房間，還來提醒過我，她親眼目睹鳳凰鬼鬼祟祟的樣子，您可以叫大嫂來作證。”
大太太派人問了問祁珊，回答是確有其事，她犯了難。
鳳凰絕非善類，可這是唯一能在慕清身邊安插人的機會，倘若她眾目睽睽下保了鳳凰，鳳凰不得對自己感激不盡，必然為己所用，這丫頭也定是想到了這一層，才死活要鬧到自己面前。只是這麼明目張胆地偏袒鳳凰，對慕清這兩口子定然無法交代。
慕清在周家勢力越來越大，自從他認了張長官為義兄，躍華被他排擠得在周家商號里話都說不上，如果被他藉機奪走了家裏的管家權，她和躍華兩母子就沒有容身之地，她即想保鳳凰，也不打算開罪慕清他們。
“你抬起頭來。”大太太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鳳凰抬起哭得花容失色的臉。
“嗯......你下得什麼葯？”
“我聽說二少爺老是熬夜，我畢竟是二少爺房中出來的丫鬟，廚房裏那天有上好進口花旗參片，我向小枝廚娘要了點人蔘粉，怕少爺見怪，偷偷到他房裏放在他的酒里，聽說是大補。”鳳凰突然跪下扣頭道，“太太不信可以問小枝廚娘，這法子還是她教給我的，我不敢欺瞞老爺太太，太太請明察。”
“一派胡言！這麼說你還是為了我好了？”慕清聽到這麼顛倒黑白的話，不由氣憤道，“剛才你還不是這麼說的！”
祁玫聽了鳳凰的話才覺得眼前的這個看似楚楚可憐柔弱的丫頭完全是個高手。
“去給我把小枝喚來。”太太讓桂媽找來了小枝廚娘。
這個身形胖胖的中年婦女第一次見到這個陣仗，抖抖嗖嗖有些腿軟，話也說不利索。
“這丫頭說是請教了你，你教了她一個補身份法子是嗎？”
“是...”小枝廚娘一旁站下，回答都是肯定。
“你教了她什麼辦法？”
“我...聽說人參加紅酒...可以補氣血...那天廚房裏有花旗參片，我偷偷讓人磨了點粉打算自己服用的...是這丫頭軟纏硬磨非要我拿點給她，我受不住就給了些她。太太，如果我知道她偷偷放在二少爺的酒里，我就悔不當初啊......”小枝廚娘嚶嚶直哭，涕淚聚下。
這麼看來到顯得是慕清沒調查，反而好心當做驢肝肺似的。
“那瓶酒還在我手裏，去請人來驗驗，比問話還清楚。彩萍你去拿來，就放在我房間裏的角櫃裏。”
“是。”
不一會兒，彩萍拿了來。
“周管家，事到如今不弄個水落石出不可了，你快去把醫生請來，對醫生好好說客氣些，畢竟今天不是讓他來瞧病。”大太太話裏有話，周管家心裏有數。
醫生來了。
“這次麻煩您，請您看看這瓶酒，不知道這裏面究竟是加了什麼粉末？”大太太客氣地笑道。
他拿着瓶子倒了些液體聞了聞，把瓶口粉末沾在手指上亦聞了聞，看了一眼周管家，對大太太明明白白說道：“依我看，這是花旗參粉。”
鳳凰放下心，差點癱在地上。大太太心知肚明，謝過了醫生，讓周管家依舊送其出去。
“清兒，醫生的結論我看我們不得不服了。還是你沒有調查清楚。”大太太念了聲阿彌陀佛，“天可憐見，是我們冤枉了鳳凰，這丫頭還是和以前一樣，一心為你好，有情有義。”
鳳凰突然反應過來，上前搶過了放在桌上的那瓶紅酒，狠狠地摔在地上，又從地上抓起玻璃碎片就要往手腕上划，她捶胸頓足大哭大鬧：“二少爺不信我一片心意，我如今在周家就是個笑話，活着有什麼意思。”
“快，你們快想辦法奪下來。”大太太大驚。
不僅僅是大太太，在場的人全都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