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麥望館書目爭奪戰(3)
哐咣——審訊室的鐵門開了,查理王端着煙斗進來,助手打開他的手銬。丁盛一頭霧水,不知是福是禍。
查理王說:“你給趙致庸幹了多久?”
丁盛機械地回答:“兩個月。”
“他說,他相信你,願意為你擔保。”查理王說,“你可以走了。”
丁盛心頭一熱,趙致庸竟如此信任他。他蹣跚地出了巡捕房,久違的陽光讓他渾身每個毛孔都舒張起來。在門口的花崗岩台階下,趙致庸和鄭萍如正在等他。
警探查理王這幾天為了調查洋浦劫案,連個囫圇覺都沒睡,卻一直沒有進展。麻子是個關鍵的人物,卻沒也沒有線索,好像消失了一樣。與此同時,鄭萍如通過特殊關係對這個麻子進行了調查,這麻子的綽號叫蠍子,是臨時替加藤乾的。查理王一籌莫展之際,突然接到了一個匿名電話。
“我想給你提供一個線索,”打電話的是個女人,“關於洋浦劫案的。”
查理王一下來了精神。
“那個作案的麻子,他綽號叫蠍子,是76號的。”
“你怎麼知道?”
“他是替日本人加藤乾的。”
查理王更加奇怪,再次追問:“你是誰?”
“蠍子住在極司非爾路74號,他通常每晚七點去四白賭場,或者好運咖啡館……”說完,電話就掛了。
查理王按照電話的指示,拘捕了蠍子,確定洋浦劫案是日本人加藤在幕後指使的,然後向上級彙報,工部局總算有了底氣,馬上給日本駐滬機關發出措辭強硬的照會,要求立即歸還所搶財產,嚴懲劫犯。
在5號樓地下室的加藤接到憲兵隊長官的電話,問洋浦劫案是否與他有關。加藤知道事情敗露,也不隱瞞。憲兵隊長官大為光火,讓他把搶劫威廉的書立刻歸還租界巡捕房,免得惹出外交糾紛。加藤只好讓部屬把這些書重新整理起來。他不想把《五金志》還給威廉,從舊書庫里找來十冊封面差不多的書,扔了進去。邱掌柜聽說要把這些書送回去,心疼得要命。他趁整理書籍的時候偷偷把那本文徵明的《莊子南華經》藏在懷裏。
這些書送到租界巡捕房,巡捕房轉給威廉,威廉清點書籍時發現有幾本書籍不對,也不想再惹麻煩,只好吃了這個啞巴虧。
太陽剛落下去,最後的一絲餘暉在西方的天際越縮越小,直至消失。千代像幽靈似的潛入南坊巷的一幢宅院。在中間的屋子裏傳出女人清晰的叫聲,那叫聲渾濁、嘶啞,彷彿不是從女人嘴裏發出來的,而是從野獸嘴裏發出來的。千代滿臉通紅地呆住了。聲音斷斷續續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終於停歇了。
屋裏亮起了燈,她清晰地看見一個女人的身影印在窗上,她俯身摘下沾在內衣和**上的毛髮,意猶未盡地穿上衣服,照着鏡子梳梳頭,又塗了口紅,提起手包往外走。千代藏住身體,門開了,美鳳出現在門口,她笑着朝門裏說了句上海俚語,千代聽不大懂。美鳳打開大門,哼着歌走了。
千代打開門走進去,凌亂的床上躺着個赤身**的男人,那男人以為美鳳回來了,罵了句小賤貨,他朝來人一看,吃驚地用毛巾蓋住身體,千代用手槍指着他。他睜大眼睛,因床事而蒼白的臉變得慘白,他張口結舌地問:“你是誰?”
千代狡黠地看着他,他結實、年輕,肌肉泛着白光,她突然想起了丁盛,不知道他會不會像他一樣強壯有力。
“你叫什麼名字?”
“趙阿青,”他抓起旁邊的衣服,問,“我能穿上衣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