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摸底日使

日本使團柳原前光一行人感覺受到了李海言語方面前所未有的侮辱，柳原認為根本不值得與這種人辨解，等到李鴻章回來時，再當面向其遞交日本的國書也不遲，不過他本人還是被李海氣到了。

有道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早就想把李海擠出總理衙門的一班人紛紛向朝中與恭親王和李鴻章耳朵里說李海的壞話，李鴻章剛解決完手裏的急務，便返回了總理衙門，沒想到自己不在的這幾日裏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雖然李鴻章也知道李海是走皇上的門路進的總理衙門，但想必這麼大的事皇上也不會姑息他，李鴻章在上朝時便與同治說了此事，沒想到同治只說了一聲知道了便打發了，李鴻章也沒想到同治居然如此包庇李海，其時在此事發生的當天李海便去找了同治的貼身內侍李公公，請求面見聖上，同治此時正想他呢，便召他入宮並命人搬了一個座位且屏退了左右，李海倒也不客氣，順勢坐下。

“皇上，日本人要跟咱們簽約了”

“日本，咱們也沒跟日本開戰簽什麼約呀”同治有些詫異。

“是中日友好通商條約”

“那就簽吧，反正現在的日本想為禍我大清還為時尚早”

“皇上，裏面的條款，臣以為不甚恭順”

“說說看，有哪些條款不恭順”

“其中有一體均沾與領事裁判權兩條”

“什麼，日本人好大的膽子，羽翼還未豐滿就敢提這等條件，”同治心說真是騙我們騙到這種地步了，真以為我大清無人嗎，日本人是不知道自己上輩子是學什麼的，（同治上輩子學的是法學，對近代的法律條文爛熟於胸）想用這種小伎倆來對付朕，真是打錯了算盤。

“皇上不必動怒，對付此等肖小之徒，為臣只要略施小計便會使其無功而返，”

“愛卿有何良策”

“皇上，只要我們不同意這兩條，並且加上中日同盟的條件，以此一條就可保障我朝十數年內海疆無事”

“此話怎解”

“皇上試想，若日本同意此條則其就不敢公然出兵尋釁。若其不同意此條，則可暴露其圖我之志，我也好早做籌劃，因此日本同意與否與我朝利益均大有裨益！”

柳原一行人在上次的事件發生15日後再次來到總理衙門，此次迎接他們的是李鴻章，李鴻章少見的迎出門外，讓柳原前光一行人也頗為感動，可能是李鴻章自己也覺得上次有點怠慢了人家，因此此次的招待極為殷切，因為在李鴻章的內心深處，中日是可以聯手的，柳原向李鴻章遞交了日本國的國書與其帶來的條約，並表示希望與中國政府平等建交，李鴻章接過國書和條約看了下便面上不悅，因為一體均沾這四字很是讓李鴻章反感，李鴻章合上了日本國遞交的國書，鄭重地對柳原一行人說：“吾觀此國書，絲毫看不出貴國之誠意，吾只能從中看出貴國貪婪之意，李鴻章下意識地掏出水煙袋抽了一口，悠閑的注視着柳原前光，柳原前光被看的有些局促不安，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促成中日簽約，這樣日本便可以光明正大的派人窺探中國的虛實，李鴻章的話一時讓柳原失語，不過只是一會就想出了應對之法，“李大人所言差矣，我國是比照國際慣例，參考泰西諸國與貴國簽約的成例，制訂的條約文本，”柳原有些挑釁的回應，李鴻章臉上並沒有憤怒的表情，不過心裏卻罵了柳原不知多少遍了。不過李鴻章就是李鴻章，話鋒一轉，那既然此條約是平等之條約，那麼我朝在日本應參考泰西各國之一體均沾，而在我朝施行之第約之內容，也應在日本施行，包括內地遊歷，在各通商口岸派駐大使，在貴國內河派駐兵艦軍士，不知閣下能否同意呢？柳原前光聽后連連搖頭，此等條件太過苛刻，中日兩國國情不同，中國已開國門近三十年，非日本國情可比，我國若依照貴國國情簽約，我民情必定洶洶，天皇陛下也必不能應允，柳原暗道：若照李鴻章的想法，那日本豈不是中國一樣任人魚肉了嗎，那豈不是自找麻煩。李鴻章怒道：“閣下心中裝着國家大利，難道我李某人就會賣國嗎？貴國如此侵犯我國的權益，難道這還是平等嗎？如果貴國沒有誠意的話，那通商一事也只好做罷了，李鴻章指袖而去，留下柳原前光一行人呆在當場，李鴻章的離去不是意氣使然，而是給羽翼尚未豐滿卻心懷野心的日本政府一個下馬威，如此苛刻的通商第約是任何一國的政府都難以接受的，但其並不想與日本鬧翻，在李鴻章的心裏一直有一幅中日聯手共抗西洋的美麗畫卷，不過日本人並不這麼想，日本特使柳原前光一行人原以為中國官員不諳國際條約法則，想不戰而得到好處，不料李鴻章對國際條約法則已有一定了解，看來若想簽約已不太容易，他立即前往電報房，向國內發報請示，與此同時清朝內部也因日使來華要求籤約吵的不可開交，朝廷內除了李鴻章力挺簽約外，其餘滿朝文武皆一律抵制，不過同治皇帝本人對簽約一事卻極為熱心，同治把自己和李海兩人草擬的條約交給李鴻章命其與日本使臣一行人等再開談判，柳原前光一行人也接到通知前往地進行第二次的談判，此次日本草擬的條約中去除了一體均沾與領事裁判權等不平等之條款，而讓他們吃驚不已的是中方給其出示的文本中第一條卻是要與日本簽訂一個中日軍事同盟，這讓柳原前光有些為難，因為這已經超出了其來華談判條約的權限，因此，與李鴻章只談了其餘的條款，並且達成了一致的意見，但李鴻章卻不肯簽約，原因是同治示意，只有同意軍事同盟這一條，條約才可達成，否則通商一事只好作罷了，柳原在向東京方面報告了此事後，東京命其迅速回國，待政府有了商定的結果后再回復清廷，這是柳原前光第一次來華，也是第一次與李海交手，可以說李海達到了自己的目的，而柳原前光卻沒有完成自己的使命，他不知道的是自己還會與第一次見面就羞辱自己的李海糾纏好多年。

日本東京皇宮一個身材瘦削的年輕人正在與自己的大臣開會討論着如何應對清政府開出的條件，參議西鄉隆盛、木戶孝允、板垣退助等人不支持與中國簽訂軍事同盟，因為他們認為中國已經腐朽，英法兩國不足三萬人的軍隊便可打開中國京師的大門，那麼只一海之隔的日本有地利之便，更可近水樓台，去中國撈取好處，如果結盟不但沒有加兵中華之口實，也會陷自己於背盟的惡名。

兵部大輔山縣有朋、大藏卿大久保利通、外務大輔寺島宗則等人則恰恰相反，認為欲得中國必先麻痹中國，使其無備便可乘虛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