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七章[09.07]
五丫離開正房,直接便去了正廳,見梅姨娘還在那裏跪着一動不動,自己腳下就快了幾步。
五丫走到梅姨娘身邊,伸手扶起梅姨娘,梅姨娘因一直跪在地上,腿僵了太久,動作有些費事,「姨娘甭跪了,事情都解決了。」
梅姨娘皺着眉看向五丫,「怎麼解決了?」
「我同意了這門親事,其實這親事也沒什麼不好的,姨娘你說是不是?還有,善泓他現在離不開姨娘,姨娘要記得你還有善泓呢,我也長大了,很多事情自己都能獨當一面了,姨娘就不要那樣擔心,親事這事兒說不準就是天意呢。」五丫扶着梅姨娘往外走,嘴裏不停的說道。
梅姨娘輕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你在做傻事,還是我在做傻事。」
「傻人有傻福。」五丫無奈笑着道。
很多事情迫於無奈,很多事情也不能太執着的一意孤行,不求一個人要多變通,只是太執拗,太固執未必是一件好事,以前五丫不懂,經歷的多了也就懂得多了,既然梅姨娘有那份心為自己做,五丫就很知足了,人,重要的是知足常樂。
姚太太本來是想在八字上動個手腳,後來一想不過是多此一舉,既然兩家都有此意,就不會顧及太多,就算是八字真不合,也會想辦法到合為止,也罷,這就是人的造化,誰叫五丫命好。
說到底還不是命好,不過是運氣好,若是越北侯府真那麼好,梅姨娘也不會橫擋着豎攔着的不讓這門親事成了,姚太太自我安慰着。
越北侯府辦事效率極高,不過是兩天,就把八字合好,連成婚的日子都訂好,直接通知了姚府,姚太太倒樂得清閑,免得這些事到時候都留給自己,現在唯一頭疼的就是嫁妝怎麼辦,以姚家現在的地位,和五丫要嫁的越北侯府的地位,就是說十里紅妝也不為過,雖然是繼室,但怎麼也不能丟了面,姚太太內心極為矛盾,又不想多搭進去些嫁妝,又想面上好看。
五丫則是認了,嫁就嫁吧,嫁完了也沒什麼不好,好歹梅姨娘也能在府里好過一些,親女高嫁,以後姚老爺要用到仲府的機會多着呢,不管怎麼對自己的態度都得變好,就是不願也得假裝討好,既然他有想把五丫當籌碼換個好乘涼的大樹,那他就該有心理準備,時刻準備着他的籌碼反咬一口,五丫不是為不在乎她的人而活得,而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愛的人在乎的人。
五丫看着桌上擺着繡花樣子,針線活計,頭便開始疼,按理說,出嫁后給丈夫,姑奶奶,妯娌們的綉品都應該是自己繡的,但她總是擔心,自己這點能耐人家會不會看得上,越北侯府自己是有綉娘的,說不準還是從江南那邊請回來的,自己確實還沒去做就露了怯。
五丫輕輕嘆了口氣,說不出的疲憊。
「怎麼還嘆上氣了?」
五丫抬頭一看,是正往屋裏走的佟晚晴,自從佟呈軒的事兒佟晚晴好久都沒來自己屋裏了,多多少少有些尷尬,「大嫂。」
佟晚晴俯身坐下,然後從丫鬟的手裏接過錦盒,便吩咐丫鬟下去了,她笑了笑,「這東西干盯着看也出不來花,你得動手綉啊。」
「怕自己繡的不好人家瞧不上,要不然直接找綉娘吧。」五丫看了一眼那些針線和花樣。
「綉娘繡的是好,可是心意不在那兒,自己繡的不好卻在心意不是,我瞧着你吖,也是成親前憂慮,實在沒心情,就到花園裏溜溜換換氣。」佟晚晴勸道。
五丫微微頷首,佟晚晴繼續道:「自從呈軒跟郡主成了親,這狀元府便不安寧,今個兒要這樣改,明個兒要那樣建,呈軒就任她折騰,那可是個真正管不了的驕縱性子,我母親惹不起便躲着,早安晚安都免了,也就沒發生多大矛盾,不管怎麼說也要全家捧着她,畢竟要靠着她,一步一步往上走,這年頭不都是人往高處走么?」
五丫雖然不知道佟晚晴為何突然開口要講這件事,但還是配合的點了點頭,「慢慢磨合就會好了。」
「其實我是後悔,怎麼說我當初也做了那從中作梗的壞人,讓兩個原本可能過好日子的人分開,好在你有了更好的親事,好讓我這心裏的內疚少了幾分,可我啊,還是後悔,悔不當初,若是你做了佟家的媳婦兒,日子能過得更美滿些。」佟晚晴說著抓住五丫的手,五丫回握,這些日子的確是五丫自己太想不開,因着那過去的事兒心裏難受,可是好好想想,若是佟晚晴不做什麼,自己跟佟呈軒怕是也沒有機會,那是郡主,皇親國戚,就是訂了親最後也輪不到自己,有些人有些事兒終究是沒有緣分。
「不怪你,倒是我小氣了,生嫂子的氣,以後我出嫁了,就是仲家的人了,雖說是姚家的女兒,但很多事情也插不上手,搭不上話,梅姨娘和善泓就拜託嫂子了,以後你是姚家的主母,憑你的性子也會善待他們。」這是五丫真心實意的請求,她信佟晚晴,畢竟她們曾經是最好的閨閣密友。
「我定會好好照看他們的,你莫要擔心,安心準備出嫁便好,以後到了越北侯府,府里的事情你都顧不過來,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怎麼說傳言這東西是無風不起浪的,若是越北侯府里不亂也不會傳出前三奶奶是被害死的這樣的話,只不過高門大戶都見慣不怪了,越北侯府又壓了下去才沒人說的,但是私底下誰不這麼想,我倒是不擔心你自保問題,只怕你心軟耳根子軟,讓人利用了去,凡事小心謹慎為妙。」佟晚晴嘟嘟囔囔得囑咐着,臉上滿是認真,五丫看得出她是真心實意的在這裏說這些話,是愧疚還是怎樣,誰又會去深究呢,畢竟是發自內心的而不是虛心假意的。
「恩,我知道,遇事我會三思而後行的,畢竟有些事情人力無法改變,能過好日子就好,我的要求不高,不爭不搶。」五丫忽然有種長嫂如母的感覺。
「你不爭不搶不代表別人不爭不搶你的,我怕的就是這個,你只顧着自保,自己的東西都讓別人搶走了,還有就是一定要與仲三少爺好好相處,那個家裏你能依靠的只有他,你們倆才是一條繩上的人。」佟晚晴繼續囑咐,似乎有千百個不放心似的。
佟晚晴說的對,女人出嫁了要靠的就是丈夫,丈夫若是對你不好,你以後的日子就只能苦着,若是做到了舉案齊眉,以後的日子肯定舒坦,夫妻本是同林鳥,哪有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道理。
「我會用盡全力討好他的,你就莫要擔心了。」五丫笑着回答道。
佟晚晴這才放心,有囑咐了許多話才罷休,五丫調笑,「你嘮叨的像個老婆子。」
「等過個幾十年,你我都是老婆子。」佟晚晴反駁道,兩人一起笑了起來,此刻才真的冰釋前嫌。
佟晚晴拿起來得時候放在桌上的錦盒,自顧自地打開,裏面是一個金鑲玉鐲,是白玉,顏色通透,裏面似乎有緩緩流動的水流,一看就是上好的東西,佟晚晴拉過五丫的手,把玉鐲套在她手腕上,白皙的皮膚與玉鐲相映襯,金色的部分更顯貴氣。
「嫁過去總要有些拿的出手的東西,這是我母親在我出嫁時候給我的,我今個兒就把它送給你,也願你以後好運。」佟晚晴道。
五丫趕忙要摘下那手鐲,卻被佟晚晴攔住,「這我不能要,嫂子,這東西是佟夫人給你的,我怎麼能要,你要傳給你的女兒啊!」
「傳什麼女兒,我才不願要女兒,我要生兒子好在你們姚家站穩腳跟不是?你是詛咒我生女兒不是?」佟晚晴笑着玩笑道,隨後又收起笑容,「這是我一片心意,我都出嫁了,你哥哥又待我好,這東西我便不需要了,你就帶着吧,算是把我的心也戴在身邊,你不光是我的小姑,也是我的姐妹。」
五丫低了低頭,用手摸着那鐲子,輕聲道:「詛咒你做什麼,恨不得你過得好好的,還說什麼把你心帶在身邊這等肉麻的話,好像我遠嫁就不回來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