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扣押尹跡州
穆雅籍外出七天未回了，尹跡州就單獨和阿綾待在一起。
小個子大約到尹跡州腰間，文文靜靜，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就聽之前那個家僕叫他“小公子”，尹跡州想當然將他當成了男孩兒。
小傢伙很少說話，即使叫他名字，也是聽到細聲細氣的回應，靦腆又內斂。
“阿綾啊，你是京城人？你來的時候那邊有沒有什麼好玩兒的事兒發生啊，說給叔叔聽聽？”
阿綾無端端地抬頭冷了尹跡州一眼，彷彿有萬丈深淵的仇凝在裏頭，欲噴薄而出。
“怎麼？是不是那邊的小朋友欺負你，所以才到這兒來？”
阿綾沒有說話了，也低垂了眉眼。原先看得津津有味的書冊，一個字也沒有盯了。
“唉。”尹跡州嘆了口氣，“你這書上頭能有什麼好故事，看我寫的！”
說著，尹跡州就去營帳里給阿綾拿出了一疊厚厚的紙來，一頁頁簪花小楷秀麗點綴其上，細細密密，排列整齊。
“喏，這可是叔叔心中的故事，看看？”
阿綾睜着雙大眼，水靈靈的，一眨一眨，明明沒有聲音，尹跡州心間卻彷彿聽到了珠落玉盤般的清脆。
果然，美好的事物總是讓人心情愉悅。
阿綾還是接過那疊紙細細地看，尹跡州忙完了營中事務，看着小孩兒腦子裏撲綾撲綾的靈光直閃，端了筆墨紙硯坐在阿綾對面寫起來。
“等局勢再安定一些，我就和穆瘋子，就是那個頭髮亂糟糟的叔叔，我和他在後面的林地給你造個小木屋，到時候你可以在那兒吃飯，洗漱，還能在那兒念書。軍營里太亂了，都是些糙爺們兒，沒文化沒素質的，對你這種小孩兒成長不好。”
尹跡州在阿綾面前，倒像個大人了似的。
“好。我還想要一個燈籠。和父親那盞一樣的。”
“燈籠啊，什麼樣的？你畫出來，我給你扎！”
半月里，二人在筆墨間建立了一種隱隱熟稔和默契。
穆雅籍一身襤褸，就跟逃難似的回來了。
“呼！”穆雅籍羽扇呼哧呼哧扇着，一身汗濕，尹跡州給他端了涼茶來。
咕嚕咕嚕灌下，穆雅籍坐着調息，半晌后四處瞥了瞥，看到了角落裏正執筆寫字的阿綾，眼裏略微不耐煩，開口道：“把她送走。”
“怎麼了？”
“葉將軍的命令，說軍營重地，家屬和無關人員都清理乾淨！最近營里混進了姦細。”
最後一句小聲說著，“葉將軍要以身作則，自己的孩子送走作出表率。”
尹跡州瞅了瞅乖順安靜的孩子，沒有說話。
“過兩天就會有人來護送她離開。”
“嗯，你呢，你出去這麼久，事兒辦成了嗎？”
“還行，幾個叛徒，都被我就地正法了。”
尹跡州一臉驚訝：“你還能做這個？”說完拍着穆雅籍的胸膛，出乎意料的捶到了硬邦邦的肌肉。
“我湊！穆哥！穆哥！”尹跡州瘋了一樣尖叫起來，“穆哥你有胸肌誒！你是怎麼用羸弱和孱病騙過我得？”
“我何時騙過你。”穆雅籍白了尹跡州一眼，拿了衣物去林地沖刷。
一片靜謐里，冰涼的液體滾落在穆雅籍身上，富有力量的線條修長美好。洗漱完后，穆雅籍披了件寬大長袍，坐在陰涼處，盯着來處營帳：裏面只有兩個人，說來歷清白，也可以說來歷不明，真真假假，一試便知。
晚間，尹跡州看着阿綾睡下后才回到營帳，穆雅籍又拿着自己外衣做鋪蓋，正就着油燈細瞧手裏文書。
“穆哥，還不睡？”
尹跡州煮飯累了一天，着實想休息了，穆雅籍看他一臉倦容，拾起身上的東西準備出去看。
“誒，外頭全是吸血的蚊子，就等着肥美的穆哥呢！”
尹跡州逮住了穆雅籍，呵呵笑了笑：“穆哥看吧，我睡得着。”
來了三五個月了，已經習慣了。
穆雅籍全程沒說一句話，二人就敲定了一睡一看的局面。
尹跡州蒙頭睡了，偶爾喃語幾句夢話，三更都過了，穆雅籍還在執着手裏的書冊。
以前尹跡州問過，他大半夜手裏攥的不是賬本，也不是花名冊，到底看啥呢？
穆雅籍神神秘秘，一個“天機”二字打發了他。
尹跡州醒來時，穆雅籍又不見蹤影了，位置上是自己的衣服，疊得整整齊齊。
真不知道穆雅籍哪兒來的怪癖，非要蓋着別人的衣服睡覺。
尹跡州掀起衣服抖了抖，瞥見衣領處有些墨漬，正欲細看，營帳被掀開了。
阿綾直直看着他，眼裏是毫不掩飾的慌張。
“怎麼了？”
阿綾眼神飄渺向外，尹跡州攥緊了手中衣服，索性套在身上，走出去。
外頭是一隊，二十人的士兵，披堅執銳，氣勢逼人，正逼近這裏。
“你們是哪個營的？”
昨日穆雅籍說會有人來送走阿綾，尹跡州看了看面前的一隊人馬，又瞥見身旁小孩兒的畏縮。
難不成是葉將軍派來的？
果然，為首的人亮出了主營的令牌。
“我們是葉將軍派來的！”
“尹跡州，跟我們走吧！”
出乎意料的，那些人要找的是尹跡州，來勢洶洶，還將他用繩子綁了起來，下手毫不軟弱！
“早就聽聞京城尹家的不是好東西，沒想到還真派了個姦細來！”
“什麼姦細？你說清楚！”
尹跡州被押着，奮力掙扎。
忽然一陣鑽心的疼從膝頭傳來：“老實點！”
領頭的用槍尾打了尹跡州一棒，麻進骨子裏！
“你們……”
“小尹。”
熟悉的聲音，是大碴子葉興！尹跡州心中喜悅，抬起頭卻映入一雙冷冽的眼。
“小尹，你尹家人，是真不地道啊。”
說著，又押了個人來，渾身血跡，斑斑點點沒處乾淨的。
“伏伯！”
伏伯不是已經出發回京城了嗎？怎麼會被大碴子捉拿拷打成這樣？
“伏伯，這是怎麼回事？”
“呵，你們尹家送來的糧餉是摻了料的，已經禍害了眾多兄弟。”
“小少爺，別信他們的，他們狼子野心，是群不講信義的畜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