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騙局
洪峰市位置離太爾山很近。
從南市到洪峰市的方向再出洪峰市周圍就是山脈群。
太爾山的位置顯眼，就在山脈中間，又高又大。
洪峰市離得這麼近想必也是樂余當初選擇在這裏定居的原因之一。
已經到了下午三點的時光。
樂余和樂余和又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只是他們面前多了一盤圍棋，樂易生執黑子，樂余執白子。
雙方壓抑隱忍的殺氣全部在這盤面積不大的圍棋里呈現出來。
兩個人面色平靜，都在認真的思考着下一步的變化。
刀光劍影，千軍萬馬捉對廝殺，殺氣瀰漫，威脅感油然而生。
樂易生明顯棋高一招，他師從靜明，天賦又高，自然不是樂余這樣日理萬機不常碰棋的人可以比的。
僅僅半個小時就分出了勝負。
樂余嘲諷似的一笑:“沒想到我兒子不知不覺中竟然變得這麼厲害。”
樂易生搖搖頭:“你不知道的還有很多。”
樂余沒了耐心:“你走吧，我隨時會改變主意下手抓你，你現在不走待會就晚了。”
樂易生默了會說道:“即便你我為敵，但養育之恩我不得不報。”
樂余站起來一腳踢向樂易生，腳上勢大力沉，迅疾如電，直接踢翻了樂易生。
樂易生吐出一口血，面無表情的站起來，剛剛那一腳他就擋不住，也不用擋。
這時院子大門口傳來敲門聲。
樂余陰晴不定的看了樂易生一眼，隨後換上一副平和的表情，朝大門外的人說道:“誰啊？”
一個老奶奶的聲音傳來:“是我，隔壁的李奶奶。”
樂余大手一揮，將地上的血跡揮去，指着樂易生命令道:“把嘴角擦乾淨。”
樂易生隨後擦乾淨嘴角的鮮血，將紙巾扔在角落的垃圾簍里。
樂余打開門，一個頭髮花白的老奶奶提着一袋棗子走進來。
老奶奶正是在巷子口街道的小賣店主人。
她正一臉高興，拍了拍樂余的肩膀，笑的像花兒綻放一樣。
她拖着棗子走進來，像是獻寶一樣放在樂易生面前，說道:“我這個老太婆沒什麼東西給你的，不過易生你以前老和你妹妹打我家棗子吃，應該挺喜歡吃棗子的，這不剛好現在棗子都成熟了，你又回來了，送袋棗子給你啊。”
說著李奶奶握着樂易生雙手笑。
李奶奶的孫子幾年前意外溺死了，她的大兒子和女兒又都在外打工，鮮少回家，所以就把這左鄰右舍的小孩都看成自己家的孩子，很關心，對樂易生和樂歡兄妹也是極好。
樂易生搖搖頭，回握住李奶奶的手，“謝謝奶奶。”
接着李奶奶笑着應了聲，轉向樂余問他:“誒，歡歡呢？”
樂余含笑回答:“她沒回來，就易生回來了。”
李奶奶遺憾的嘆了口氣:“唉，這小姑娘才走沒幾個月老婆子就想咯。”
突然李奶奶皺了皺眉鼻子探了探:“樂余，你們家怎麼有股血腥味？”
樂余面不改色，依舊笑容滿面說道:“沒呢，您肯定聞錯了。”
樂易生悄然捏起拳頭又鬆開，沒說什麼。
李奶奶疑惑的點點頭:“可能吧，這年紀大了，眼睛啊，耳朵啥的都不亮光了，行了，老婆子先回去了啊。”
樂易生點點頭:“再見李奶奶。”
樂余也招呼了一聲，李奶奶才滿面春風的離開了。
樂余沒關門，而是回頭似是而非的說了句:“還不走，要我送你？”
樂易生沒說話，背起背包就要離開，樂余輕笑:“等等，把棗子帶上，畢竟是李奶奶的心意。”
說著樂余將棗子遞給了他。
樂易生看了眼袋子裏的棗子，全部變成了粉末。
樂余臉上帶着令人看不懂的詭異笑容。
樂易生將袋子綁好放進背包，大步流星的離開。
什麼都沒帶來，也只帶走了一袋被粉碎的棗子。
他當然不會這麼早就離開。
既然回來了，不可能就和樂余聊了幾個鐘頭就走，那不然這次回來將一點意義都沒有。
他是來解決樂歡和夏九曲的婚約問題，其實也是想順藤摸瓜找出夏九曲的背後家族或者其主要勢力。
他也不傻，他當然知道夏九曲一定不會只是夏年華的徒弟。
要不然樂余也說不出來那樣的話。
他的實力很強，雖然和那些頂級高手還有很大差距，但是單單隻是一個人行走南域確實足夠了。
他開車離開巷子，訂了一個酒店。
這個酒店離馮輕柔工作的婦幼保健院很近。
很方便觀察。
馮輕柔是他叫了二十年媽媽的人，他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感覺，只是當年十七歲時親耳聽見她說要把自己獻祭的時候，他心裏是一種猶如海嘯般的痛苦。
那個時候的馮輕柔可不是平時那個溫和的母親樣子，在樂余面前沒有一點掩飾。
那年，樂易生沒有現在這般孤僻和沉默寡言，雖然同樣是高冷范，但卻比現在有人情味多了，他當時還有一兩個較好的哥們，也愛玩電腦。
但是家裏電腦是放在樂余和馮輕柔兩個人卧室里的，就是為了防止放在別的地方容易被樂易生玩，耽誤了學習。
樂易生偷偷來到爸媽卧室，想打開電腦時聽見大門響起，樂易生一慌，迅速躲到了床下，整個身子正好被垂下來的被單蓋住。
隱藏的天衣無縫。
樂余和馮輕柔進來的時候沒有發現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樂易生身上有股力量暗暗隔絕了外界的窺探，也使得樂余和馮輕柔兩個人都沒發現他。
樂易生覺得這樣躲着不好，有損他形象，剛要出來就聽見樂余直接聊起了他的話題。
“易生最近有什麼變化嗎？”聲音嚴肅又沉穩，是樂余的聲音。
馮輕柔語氣也很慵懶，隨意說道:“沒什麼變化，你確定他是有特殊體質的人嗎？都養了十七年了，一點端倪都沒有？獻祭的日子也就剩下四五年。”
樂易生聽的雲裏霧裏，不明所以，但是覺得他們要說的事情肯定和他有關，非比尋常。
所以他就索性不走了，穩穩躲在下面偷聽。
半晌，樂余似乎是在翻着一本書，聲音響起:“夏家說過他是特殊體質特殊血脈的，按理來說沒錯，夏家一向很少失誤，可能是時機沒到吧，人家送給了我們這份大禮，要是獻祭成功，你我都能有突破仙境，達到那傳說的可能，就是易生確實沒什麼特別之處。”
馮輕柔猶豫的聲音響起:“不過老樂，易生我們也養了這麼多年了，就這麼扒皮抽筋，喝血獻祭的總覺得心裏很不安，都有些感情了……”
躲在床下的樂易生眼睛瞪的大大的，臉上的表情匪夷所思，腦海里猶如掀起滔天巨浪。他沒有出聲，只是眼眶已經有些血紅了，身體有股力量在凝聚。
樂余不屑的哼了一聲:“婦道人家，當初就告訴你別起什麼感情，還特意讓你生了個女兒轉移你的精力，有什麼好不安愧疚的？我們養了他這麼多年，從他出生沒多久就開始養他，他用生命報答我們不是理所應當嗎？”
馮輕柔沒反駁，只是話語語氣變得堅定了一些:“那以後歡歡要是知道了怎麼辦？”
樂余說道:“她有什麼能力嗎，養她一輩子算對得起她了，要是敢反抗，一起殺了就是，有什麼，你要是還想要孩子不是不可以再生。”
馮輕柔似乎很掙扎:“老樂，可是她是我們親生的啊。”
樂易生捂着嘴，死死的壓抑自己顫抖的身體，他聽見外面一個響亮的巴掌聲。
樂餘聲音暴虐:“親生的怎麼了，老子都快瘋了，誰阻止老子老子就殺了誰，你是不是也想跟我作對？嗯？
你知不知道那個夏年華！他剛進夏家的時候跟條狗似的點頭哈腰，看人臉色，底層的廢物一個，你再看看他現在，拿了傳承！現在發達了！人家是南域第一高手！都tm自成一派了！快突破仙境了！”
樂余平靜了一會兒又說:“所以我們一定要成功搞定易生，這世界沒有神，但我們可以自己當神！”
樂易生已經神色恍惚，眼神渙散，不知想到什麼了，當他聽到他們的話時，心已經不能用語言表達出來的疼。
原來這十幾年都是在被人養肥殺掉，就像養豬一樣，所有的一切都是騙局，都是假的。
他也不是樂余馮輕柔親生的。
那他到底是誰？房間裏陷入了沉默中。
“易生在哪呢？”馮輕柔問。
“不知道，問問他們吧。”
話音剛落，房間裏多出了幾雙腳，躲在床下的樂易生自然看的到。
樂余問:“易生呢？”
一個沉悶的年輕男聲響起:“屬下沒看到他出門。”
“嗯？”樂余疑惑的聲音響起。“他在家？”
年輕男聲回答:“應該是。”
樂余語氣沒什麼變化，“輕柔，我們去看看，至於你們，退下吧，繼續看着。”
“屬下遵命。”
幾個人都離開這個房間。
樂易生聽見外面沒了聲響，確保沒人後立刻從床下爬了出來。
怎麼辦？爸媽……樂余和馮輕柔肯定去自己房間了。
樂易生一時之間六神無主，不知該怎麼辦。
突然他身體冒出光華，緊急之時他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房間，意念莫名其妙的就沉了進去。
瞬息之間他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門口有敲門聲和馮輕柔的呼喚聲。
樂易生來不及去想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裝成睡着的樣子蓋好被子。
門被推開。
樂余和馮輕柔走進來，樂易生有些緊張，手掌都在出汗。
“易生？”馮輕柔叫了他一聲。
樂易生慢慢睜開眼睛，裝成剛睡醒的樣子，睡眼惺忪，眼神迷茫。
看到樂余和馮輕柔之後喊了聲:“爸媽？”
叫出爸媽這兩個字的時候他有那麼一瞬間的心酸和悲痛，還有噁心和不適，很複雜。
但被他的冷漠掩飾下去了。
樂余嚴肅的看着他，馮輕柔摸了摸他的頭髮，讓他心裏有些抵觸卻不能推開。
“你剛才一直在睡覺嗎？”
“嗯。”樂易生沒有多餘的回答。
他一直就是這樣話少，馮輕柔心裏放下大半。
“剛才你沒有聽到什麼吧。”
樂易生疑惑的問:“聽到什麼？”
樂余對馮輕柔點了點頭朝樂易生說道:“沒什麼，我和你媽吵了架，剛才和好了，你聽見了也沒事。”
樂易生不被他的話套進去，更疑惑的表情問:“什麼吵架？你們鬧離婚？”
樂余搖搖頭:“沒有，別擔心，你好好休息，記得多看書，晚點下來吃飯。”
“嗯。”
和平時一樣，也和普通父親和孩子的叮囑一樣，沒什麼不同，可樂易生那時候清楚的知道，一切都變了。